第28章 絕望
一望無際的大漠中，烈日高掛，金燦燦的沙礫浩瀚無邊。
烈日當空，熾熱的陽光烘烤著一望無際的沙海，黃沙變得滾燙無比，地面騰起一股熱浪，迎面而來，仿佛置身沸水之中，給人一種無處躲避的絕望之感。
鍾恆宛若一個死人，橫躺在漫天黃沙下，熱浪鋪在他的身上，雖然熾熱，但卻溫暖不了他的內心。
如今，他只覺得冰寂，人生失去了意義。
他與死人一般，不想動，雙眸絕望的盯著刺眼的天空，心裡一片哀傷。
穿越幾乎四十年，頭一次遭遇如此巨大的打擊。
他與季語年相愛，是祿空布置的，但季語年確實是愛他。
但那又如何，還不是背叛了自己？
不對，也不能說是背叛，只能說是無能為力。
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道侶，甚至可以說是老婆，就這樣落幕了。
人生第一次擁有孩子，也被季家主給弄沒了。
雖然他知道，遮天是一個以實力說話的地方，但他壓根沒想到祿空會這樣毀了他的一切。
這個人，心狠手辣，而且個人更是強大絕倫，心智，手段，城府都強得可怕。
而鍾恆，在前世也只是一個碌碌無為的普通人罷了，來到這個世界後，也只是仗著不滅經的強大，在廢棄之地混得風生水起罷了。
哪裡遇到過這種手段？
甚至祿空剛才還不屑重傷自己，不屑殺死自己。
如今，他寧願去死，也不想這樣痛苦的活著。
季語年那可愛的臉蛋一遍遍浮現腦海，那笑顏與豪邁大笑的場景也在不斷刺激著他的神經。
祿空的手段，讓他想起來了一種手段。
美人計！
這就是真正的美人計。
一些人的美人計，只是用一些容貌絕美的女子勾引你罷了。
真正的美人計卻是在你最艱難的時候突然出現，成為白月光。
而季語年的長相，性格，都是男人所喜歡的類型。
而鍾恆已經很謹慎了，依舊沒逃得過。
十年啊！
整整十年啊！
人生能有多少個十年？
而花費十年時間，也只是為了碎掉他的道心而已。
這樣的手段，堪稱恐怖。
真正的狠辣遠不於此，而是讓季語年懷孕後，讓他親眼看著孩子死在面前而無能為力。
到了這一步，鍾恆已經絕望了。
季語年懷孕後，他曾誕生出就此隱居生活也好。
帶著孩子，開個飯店，安靜的渡過餘生，不想再摻和修仙界的事。
可是想法很美滿，現實很骨感。
鍾恆就靜靜的躺在滾燙的沙漠上，很想就此死去，活著，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是一種折磨。
祿空太可怕了，能夠輕易找到他，仿佛開啟了第三視角，一直在觀察著他。
他想死，可是一想到祿空的嘴臉，一想到孩子死在自己面前，一想到季語年的承認，他又不甘心。
就這樣，鍾恆躺在大漠上很久很久。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一年。
他就這樣一動不動的躺在大漠上，眼中沒有了意氣風發，只有一片灰暗，他的頭髮也因為那天的事情而變得灰白。
整個人變得死去沉沉的。
直到有一天，驚雷震耳，鍾恆才從麻木的內心世界中迴轉一縷心神，密密麻麻的雨滴落下。
嘩啦
沒多久，一望無際的大漠被陰雲遮蔽，大片的雨水落下，猶如天上破開一個窟窿，瀑布從九天傾瀉而下。
鍾恆甦醒了，但很快，內心又被那種絕望感給籠罩，他一聲長嘯，如同野獸發狂，似瘋掉的犯人瘋狂撞擊監牢。
他披頭散髮，整個人大哭大笑，在下雨的大漠上奔跑著。
一邊跑一邊大喊：「我去你媽的命！」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跑出了大漠，來到一個城池中。
鍾恆黯然獨行，灰白色的頭髮披散，看起來如同乞丐一般，他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渾渾噩噩的行走著。
「唉，伱們聽說了嗎，祿大人為了報復鍾恆從而殺掉了有關於他一切的人。」
「害，帥氣逼人組合就因為鍾恆被滅族，他們更是被抽筋拔骨，而季家大小姐因為反抗祿空而被毀容，剝奪了壽元，讓她成為一個老太婆。」
「聽說鍾恆重傷時躲進一個凡人小鎮內，卻被人給滅了，真是慘啊。」
街道上，無數人議論。
鍾恆聽到這些消息後，心跳再次一停，一種窒息感湧上心頭，本就絕望的心境如今更加絕望了。
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那四個很醜的男子。
他們熱情，豪邁，搞笑，但卻有赤子之心。
他們愛於助人，有中二之魂，為了救一個不認識的少女，得罪一個大家族的傳人。
如今也因為自己死了。
「要我說，鍾恆就是一個災星，與他有關的人都死了。」有人這樣大罵道。
「嗜魂鬼族，崑崙山，陳家，歸墟，季家，李家，甚至一些皇城都在找他，想要拿到鍾恆身上的秘密。」
「整個洪荒古星，從來沒有人能夠將祿空傷成那樣。」
「根據祿空所說，此人來自上一個紀元，修煉上一個紀元的法，有真正的仙物品。」
街道上人人都在議論，不止是這個城池，整個洪荒古星都因為鍾恆的事情而引發大波瀾。
那些強者想要抓住鍾恆，從而得到亂古秘聞，亦或者是真仙傳承。
可是無論他們怎麼推算鍾恆的位置，都推算不出來，甚至就連這個人都仿佛被天機給抹去。
如今，就連祿空也推算不出來了。
他那個白色的八卦盤因為這次推算，已經毀了。
鍾恆沉默著，默默地蹲在一個小巷子裡，蓬頭垢面，失神的望著天空。
他前所未有的狼狽。
他現在衣衫襤褸，灰白髮色很亂，臉上到處都是黑泥，他累了，疲倦了，直接躺在路邊就睡。
他曾經告訴自己，亂古大帝都能百戰百敗，甚至比他還慘都能挺過來，為何他不行？
可是這樣自我催眠，也不行。
因為他前世是普通人，就算進入了廢棄之地，見證了無數人間慘案，他也習慣了。
除了當初被滅門的時候，有過絕望之外，就很快振作起來了。
而得到不滅經後更是意氣風發，鎮殺廢棄之地的一切敵手。
可是當這種挫敗與絕望再次降臨他身上的時候，又是另一種感覺。
本以為自己的意志已經夠堅定了，能夠承受非人之痛苦。
可這非人痛苦指的並不是內心，而是肉身。
鍾恆披頭散髮，躺在路邊，閉著眼睛睡覺，他不想想那麼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被人輕輕的觸碰，睜開眼，看著周圍的景物與人。
落魄的小城，不寬的街道，行人匆匆，一個三四歲的孩子在他身邊。
是這個小童輕輕觸碰鐘恆，將他喚醒了。
小童臉蛋髒兮兮，身上的衣服比鍾恆還要破爛，只有一雙眼睛很純淨，但現在卻很怯怯的，有些害怕鍾恆。
這個孩子的小手舉著半個發霉的饅頭，小心翼翼，像是珍寶般，怕丟去了他，雙手捧著，臉上掛著不舍的送給鍾恆。
看著那已經發霉的饅頭送進了鍾恆的懷中，他不由得一怔。
小孩有些膽怯的說著：「叔叔你吃.張林不餓。」
說著，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臉上掛著善意的笑容。
鍾恆心裡很警惕，生怕這又是祿空安排過來的人。
他不動聲色的以神念衝擊小孩的腦海，直接用出特殊手段，讓他說出真心話。
「你是誰派來的？」鍾恆聲音帶著陰冷。
雖然他探查到，這個小孩身上並沒有修煉者的痕跡，也沒有那種氣息。
但不妨礙祿空有特殊手段。
「什魔.睡派來的？」小孩說話很吃力，眨著一雙明亮的大眼，好奇的看著鍾恆。
他有些結巴，口齒不清。
鍾恆沉著臉的樣子，讓他很害怕，直接連連倒退，跌倒在地上，直接縮捲起來，害怕的開口：「布不要打我」
鍾恆依舊臉色陰沉，心中一狠，直接搜魂。
恐怖的神魂之力破開孩童的腦海，一遍遍探查有關修士的內容。
這下子，小孩雙目無神的盯著天空，整個人如同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鍾恆搜索了一番小孩的記憶，發現沒有任何問題，關於祿空的事情，也只是乞討的時候聽別人說的，但大部分都是接觸凡人的。
他還是不放心，繼續檢查。
直到發現沒有任何問題後，才利用手段將小孩的神魂修復。
而那小孩如同失憶了一般，跌坐在地上，呆呆的看著鍾恆，結巴道：「叔叔，你怎麼不吃啊？」
他看鐘恆的樣子，應該也是和他一樣。
但卻乞討不到食物，而餓暈在路邊。
「不吃.會死的.」小孩拍了拍身子，蹲在旁邊，歪著腦袋，看著鍾恆懷中的饅頭，流著口水。
這個小孩帶著善意。
鍾恆看到這一幕，陰森的臉上也消失了，面無表情的拿著發霉的饅頭直接啃。
剛才在搜魂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了小孩的情況。
小孩從小就被遺棄了，被一個老乞丐帶大的，而乞丐在兩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而去世的原因就是因為討不到吃的，最後用盡一身力氣，討來吃的，全給張林了。
而那個老乞丐更是將自己身上僅剩不多的肉割了下來，將自己的左手給砍了，用來煲湯給小孩喝。
也是這樣，小孩才活到現在。
所以，他就算餓著，也不想在看到有人餓死。
小孩名叫張林，如今也只有三歲半，但卻一直在乞討，每天跟狗搶食，去乞討還被打。
可就算如此，張林也沒有放棄生活的希望，依舊是笑著面對每一天。
這讓鍾恆的觸動很大很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