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奇兵

2024-10-25 20:17:31 作者: 豆漿油條熱乾麵
  「昨天晚上,你們可見到過陳三石?

  周榮命令全軍停止前進,然後把統領萬人的大將全部召集過來,發出詢問。

  「沒見到。"

  「確實沒見到。

  「你們這麼一說還真是。」

  凌家武修凌洽說道:「每次開戰之後,我們都會暗中不動,用十成的精力應對陳三石,防止他在任何位置突然出現。但昨天晚上,我們只看到他在遠處的一艘小舟之上,並沒有出手。」

  「一艘小舟?」

  周榮眯起眼睛:「詳細說。」

  「就是字面意思。」

  凌洽重複道:「他就站在一葉扁舟上,跟隨著叛軍大部隊撤退,在下擔心他有什麼詭計,就沒有貿然闖進去,就在隔空對峙。」

  周榮神色一凜:「全軍原地休整,把敵軍水寨里的先頭部隊也撤出來,

  然後就在我們的艦隊內部挨個搜!」

  「周總督——」

  齊王琢磨著其中的意味:「這是擔心陳三石趁亂混進來?」

  「絕對不可能!」

  凌洽信誓旦旦地說道:「昨日說是混戰,但我軍主要還是『飛雲』、『蓋海』橫推,後方的中小型戰船一直維持著陣型,絕對沒有出現任何異常。」

  「這個,在下也可以保證。」

  升雲宗鍊氣圓滿修士丘信為一階陣法師,也是參與赤壁之戰的升雲宗修土的指揮之人,他篤定地說道:「樓船都有御水大陣,一道大陣對應一面核心陣旗,只有手持核心陣旗才能夠自由出入。

  「至於後方的中小戰船上空,有我們的修士俯瞰全局,就連水下也有人巡視,幾乎斷絕他們潛入我們內部的可能性。」

  「是啊周大人。」

  凌家大師姐發出冰冷的聲音:「退一萬步講,就算陳三石真的獨身混到我們的船上來,一旦弄出任何動靜就立即會被發現。

  「到時候,對付他的可就不止是我們凌家,而是所有的修土,組成完整的癸水斬妖陣,再背靠二階的御水大陣作為防禦,十個回合內,必定能夠取他性命。」

  「說的沒錯。」

  丘信拂袖道:「就算是他是什麼同境無敵,越戰越勇,也終究是同境,

  不是真力中期更不是築基前輩,沒什麼可怕的!」

  

  修仙之人,不論是武修還是法修,實力終究不會超過自身境界太多,否則的話境界也就成為擺設。

  更何況這裡還是在羅霄江的江面上,恰好占據天時地利人和,穩穩克制著白袍的火行真力,他們只要能同心協力,根本就不需要過於懼怕。

  除非兵敗如山倒,陳三石領著手底下的修士一起殺過來。

  「照你們這麼說,他倒是不會過來送死。」

  周榮頜首,把玩著拇指上的玉扳指,陷入到沉思當中。

  「周總督。」

  燕弘淵開口道:「你是不是過于謹慎了?」

  「本王也這麼覺得。」

  齊王跟著說道:「周郎謹慎,對於我軍而言是好事,但過于謹慎,就有可能導致貽誤戰機了,如今叛軍水師潰敗逃亡,正是應該乘勝追擊的時候。」

  周榮沒有急著下令,而是轉身回到船艙來,站在懸掛的輿圖前平靜一言不發。

  「周總督!」

  燕弘淵有些焦灼地說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如今叛逆已經快要逃至『萬流區域』,正是圍追堵截,一舉殲滅的好時機!」

  「這位老將軍說的沒錯。」

  丘信跟著說道:「暗探傳來情報,幽蘭京城的那個假朝廷,已經在準備舉朝北遷,真要是讓他們活著回到北涼,以後難免又是麻煩。」

  終於。

  周榮下定決心,抽出腰間佩劍,以劍鋒在輿圖上指點道:「丘信,你領一支船隊從前方五十里外的潤溪河西去,然後就留在綠蟻澤的出口埋伏,斷絕他們西側的退路。

  「燕弘淵,你領著兩名修士和五萬兵馬,在前方八十里的位置棄船上岸,在激浦府換乘戰馬,一路奔赴廣漢府,切斷東瀚湖的出口。

  「其餘人,繼續和我們沿江追擊,把叛軍全部堵進東瀚湖內!」


  東瀚湖。

  是赤壁流域最大的湖泊,從輿圖上來看,入口寬,但是西側的出口極其狹窄,勉強只能通過一艘大船,一旦遭到破壞,就相當於是困死在東瀚湖內。

  「好一個瓮中捉鱉!」

  齊王稱讚道:「只要能夠把他們逼進東瀚湖內,就一個都跑不掉!」

  叛逆二十萬大軍。

  將全部葬身於此!

  陸地上的戰爭,動輒數月乃至數年,江面上的戰爭,也絕非一朝一夕就能夠結束,尤其是羅霄江作為整個大盛朝的第一大江,寬闊無邊。

  各種戰術執行完畢之後,就已經是五日之後。

  好在一切順利。

  「總督大人!」

  「叛軍水師發現西邊沒有退路之後,果然不得不朝著東邊的東瀚湖去了「好!」

  齊王振奮道:「我大軍在一個月內就能像是趕羊一樣,把叛軍趕到東瀚湖內,到時候叛軍就像是離開水池的王八,只能的等著被我們踩碎!」

  周榮面無喜色。

  因為—··

  陳三石還是沒有露面!

  京城長安。

  中覺殿。

  「赤壁大勝!"

  赤壁戰場本來就屬於中原東部,距離京城不遠,因此戰報幾乎都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傳達。

  「大勝?這麼快?!」

  監國秦王親自查看內容,旋即便放聲大笑:「周榮智謀不遜色於白袍也!

  「諸位快看!

  「好一個赤壁之戰連環計!」

  白袍先是用天書陣法,逼得江南水師不得不提鎖連環,然後又用司馬曜演了一出苦肉計,險些就把大火從內部點起來。

  結果關鍵時刻。

  周榮竟然是輕而易舉地破解苦肉計,然後大敗敵軍。

  「這下,連我這個從未帶兵打過仗的人都看得懂。」

  嚴茂興指著沙盤上的湖泊說道:「只要把叛逆逼進東瀚湖內,他們就除非能讓所有的戰船飛起來,否則的話就一個都跑不掉!」

  「嗯。

  秦王平復情緒,然後開始分析道:「赤壁大勝已成定局,我們可以商討一下後續戰略部署了,看看怎麼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他們徹底剿滅。」

  「王爺!」

  「王爺出事了!!!」

  一名太監跌跌撞撞地闖入殿內。

  「相隆、棠梨、東華三座縣城,在數日之前,被敵軍攻占—"

  「等等!」

  秦王抬手打斷道:「什麼地方?」

  諸多官員聚集在沙盤前。

  足足十幾息後,才在羅霄江西側的岸邊州府內,找到這三座縣城。

  「誰?」

  秦王找到城池所在之後,才追問道:「多少敵軍,將領何人?」

  「約莫三五千人。」

  太監拿出戰報,雙手和聲音都有些發抖:「將、將領是—---陳三石!

  赤壁。

  羅霄江。

  中軍大船。

  「周大帥!」

  「周總督!」

  「找到了!」

  「有陳三石的消息了!」

  一名參將得到消息後,立即前來匯報。

  「東華縣?!」

  聞言,齊王連忙說道:「他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東華縣,說明早、早在司馬曜詐降之前,恐怕就已經出發了!」

  「什麼意思?!」

  張敬武一愜:「難不成,陳三石提前預料到周大人會識破他的苦肉計,

  所以另有準備?!」

  「這、這.」"

  燕弘淵不斷嘶著冷氣:「這陳小子想做什麼?」

  「我知道了!」


  三師兄聶遠突然高聲開口,把眾人嚇了一跳,他一巴掌拍在輿圖上:「周總督、齊王殿下,諸位將軍,你們快看,東華縣再往南去是哪裡?」

  「扶餘府?」

  眾人異口同聲。

  「扶餘府是我水師大軍的糧倉!」

  齊王瞳孔顫動,繼而咬牙切齒地說道:「陳獵戶是想再現官渡火燒塢城,燒掉我四十萬大軍的糧草?!」

  「來不及了!」

  燕弘淵頓足捶胸地說道:「最多再有兩天,陳姓小兒就能夠殺到扶餘府,我們在東部兵力空虛,根本就來不及回防!我四十萬大軍半年的糧草,

  恐怕都要付之一炬了!」

  「這還不算完。」

  三師兄聶遠再次道出噩耗:「諸位再看看,扶餘府後方可以通往何處?

  扶餘府後方,便是連綿不斷的山脈,道路崎嶇難行,難以供大軍通行,

  但在這其中,有一條存在長達千餘年的古道。

  子午谷!

  子午谷的盡頭—···.

  是京城長安!

  直到此時此刻。

  眾人才恍然大悟。

  「陳獵戶這是想直搗眉山?!」

  齊王氣息有些急促。

  「是啊!」

  「秦王殿下和文武百官都在京城不說。』

  「如今陛下也在萬壽宮內閉關,一旦遭到打擾,後果不堪設想啊!』

  「周大人!」

  「周總督?」

  「你怎麼不說話?」

  「我們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就在陳三石現身陸地的消息傳來之後,船艙之內的大小官員都多多少少陷入到慌張不安的情緒當中。

  唯獨周榮恰恰相反。

  他在找到白袍之前,一直處於焦灼狀態。

  但此時此刻,明知道四十萬大軍安置在扶餘府的糧草即將被燒個乾乾淨淨,周榮整個人反而變得無比鎮定自若。

  「周總督,你怎麼一點兒都不著急?」

  齊王焦躁地說道:「糧草沒了就沒了,可絕對不能讓陳三石打到長安去啊!」

  周榮豁然起身:「敵軍已敗,再也無需顧慮,抓緊時間追擊賊寇,把他們逼到東瀚湖內去吧。"

  「周大人—」

  聶遠不解地問道:「莫非是不準備管陳三石領著的這批人?」

  「子午谷奇謀。」

  周榮悠悠道:「諸位莫非是被嚇破膽,忘記單良成單仙師還在京師附近麼,等到他們離開子午谷後,單仙師就能折返回來進行阻攔,再加上部山祖脈的凌家老祖凌奎也馬上要返回。

  「陳三石兵出子午谷,最多也不過三五千輕騎,最後必然會被京城外便會被攔下。

  「可是離開他—

  「尚且在赤壁的二十萬叛軍就不過是烏合之眾,正是我們剿滅賊寇的大好時機!

  「不對,不光是羅霄江的二十萬。

  「還有幽蘭府、乃至北涼,全部都要被我們以雷霆之勢平定!」

  聽到他這通話。

  眾人才算是鬆了口氣。

  「沒錯。」

  凌靈開口說道:「我族老祖已經在部山祖脈獨身一人連斬數名落葉谷修土,其中也不乏他們懸賞而來的武修,可謂是損失慘重。老祖不日就會動身奔赴京城,他們所謂的子午谷奇謀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此次戰爭,絕非一人可成。

  光是二階陣法師單良成,藉助手底下的兵馬布置出來的天書陣法,再加上修仙界的陣法,就不是陳三石一人之力能夠破除的。

  更別說還有凌家老祖凌奎這位真力境界中期的武者。

  真力中期,戰鬥力相當於築基修土!

  「那就好———」

  「這麼說,陳三石是狗急跳牆?」

  「真是夠瘋的!」


  「如果不是有單良成和凌家凌奎,說不準還真讓他成了!」

  「可惜,行軍打仗何來如果?」

  「通知單仙師和凌奎前輩吧。」

  周榮下達帥令:「讓他們務必放下身邊的一切事情,趕回到京城回防!

  至於陳三石,一頭撞在南牆上之後,自然會回來赴死!」

  此次子午谷,算是叛軍絕境當中的一次嘗試。

  符合白袍絕不坐以待斃的性格。

  就算是沒辦法直接打到長安去,也可以燒掉朝廷四十萬大軍的半年糧草,可以說是給他們造成重大損失。

  「那扶餘府的糧草被燒毀後呢?」

  很快。

  燕弘淵就考慮到這個問題:「目前這一批糧草馬上耗盡,下一批糧草還在扶餘府內,如果這個時候扶餘府被攻下來,我們會在十日內斷糧。」

  糧草斷絕帶來的後果不必多說,在場的眾人也都心知肚明。

  將士們若是餓肚子,就算是再大的船,再堅固的陣法也沒有用。

  偏偏如今糧草緊缺,之所以還能供應四十萬大軍征戰,一是因為就地取材,二是因為有水路運輸能夠節省損耗,

  要是扶餘府內的糧草被一把火燒掉,

  短時間內,他們還真籌措不到足夠的糧草。

  白袍·—·

  實在列毒!

  「從莽山府調糧吧。」

  周榮吩咐道。

  「莽山府?」

  燕弘淵若有所思地說道:「那裡的糧草倒是能夠順著羅霄江直抵赤壁,

  但是此府不過東南一隅的小城,就算是有糧草,恐怕也不夠四十萬大軍消耗。"

  「我早已測算過,莽山府的糧草最多十五日就能運輸到赤壁,能夠支撐四十日左右。"

  周榮運籌惟喔地說道:「四十日,足夠結束赤壁這場大戰了。」

  幽蘭京城。

  太極殿。

  「我軍赤壁大敗!」

  「如今日夜逃亡,隨時都有全軍覆沒的風險!」

  「為什麼不撤?!」

  正統皇帝曹煥雷霆震怒:「朕不是已經告訴過他們,不要硬碰硬,趕緊撤退,保全實力再徐徐圖之嗎?為什麼非要和敵軍硬碰硬?!」

  「陛下息怒!」

  戶部尚書上官海昌開口說道:「聖旨早就送到,可、可是我軍就是不願意撤退,臣等遠在京城,也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言外之意,無非是在說北涼王抗旨。

  正統皇帝曹煥不得不壓抑住怒火,不好再繼續深究下去。

  畢竟不久前他才昭告天下,還給陳家建立祖廟,不能這麼快就打了皇室自己的臉。

  最後。

  曹煥也只能耐著性子說道:「陳愛卿這是何故啊?眼下的情況,應該避其鋒芒才對嘛。」

  「陛下。」

  禮部尚書符可進,站出來說道:「天下人皆知北涼王智勇無雙,戰事尚未結束,臣以為還是不要妄下斷論為好,說不定王爺有著什麼神策,就等著最後時刻使用出來!"

  這話。

  倒是引起不少人的肯定。

  就連正統皇帝曹煥自己,也變得冷靜不少。

  他回想當初血祭涼州之時。

  白袍不也是抗旨不去幽州馳援,而是執意領著洪澤營孤軍深入大漠,本以為他們會是白白送死,結果呢?打出個封狼居胥,打出個漠南無王庭。

  或許·—·

  這次又在籌謀什麼大計?

  就在群臣猜測紛紛之間。

  終於有人送來前方的最新消息。

  十日之前。

  明著是苦肉計,但陳三石已經暗中離開羅霄江,率領三千輕騎直奔著扶餘府殺去,而扶餘府的後方,是千年古道一一子午谷!

  「這就是北涼王的奇謀?!」


  「確實是符合兵家『出奇制勝』」的路子。」

  「真要是讓他直接打到京城去,豈不是能提前結束這場大戰?」

  「呵呵,朕就說嘛。」

  正統皇帝曹煥開口說道:「陳愛卿必定不會胡,而是有著自己的想法策略。」

  「不對!」

  就在不少人對此稱讚不已的時候。

  上官海昌發出不一樣的聲音。

  他嚴肅地說道:「扶餘府可燒,但是子午谷斷然走不通!大家別忘了,

  朝廷還有百萬大軍、單良成乃至於部山那邊的高境界武修!

  「就算陳三石他們的速度再快,長安方面也絕對能夠反應得過來!

  「陳三石燒掉糧草之後,大概率還是要返回赤壁「但這可就—·

  「來不及了!」

  大殿中央。

  就擺放著巨大的沙盤,懸掛著整個大盛朝的輿圖。

  聽到上官海昌的話之後,群臣才反應過,子午谷奇謀並沒有那麼容易成功,最起碼也要五萬大軍還可以嘗試一番。

  區區三千輕騎,根本就不夠看!

  這次。

  可跟孤軍入大漠那次不同。

  蠻族部落都是住在帳篷之內,而子午谷外,可是一座座固若金湯的城池,而且還有不少的高級修士。

  陳三石一旦「卡」在那裡不進不退。

  赤壁大軍和幽蘭京城首先就會遭遇重大危機,隨時都可能傾傾覆!

  這就是兵多將廣的好處。

  長安根本就不懼怕這種奇襲!

  吏部尚書符可進說道:「大家不必如此焦灼,就算是子午谷不成,北涼王不也是能夠把扶餘府的糧草燒掉麼?」

  「燒掉也沒用!」

  兵部尚書明青鋒站出來道:「朝廷必定還有預備措施,比如後方的莽山府等地,就算能夠調到的糧草不多,也足夠支撐完赤壁大戰。

  「換句話說。

  「赤壁大戰。

  「我軍必敗!」

  敗局已定!

  一旦徹底丟掉羅霄江的控制權,他們所在的幽蘭府也不再安全,馬上就要遭到朝廷的調兵圍剿!

  新朝才建立不久,就面臨著傾覆的危險!

  「陛下!」

  上官海昌說道:「京城不能再待下去了!」

  「是啊陛下!」

  「赤壁一旦戰敗,就相當於把京城擺在敵軍的面前,我等唯一的活路就是退回到北涼境內!」

  「這次。」

  「陳將軍真是不該心急求勝的!」

  哪怕是宗門世家的官員們,也絕對不希望北涼軍戰敗。

  可惜———·

  北涼軍不擅長水戰!

  「罷了!」

  「陳將軍自己能突圍回來就成!」

  「只要北涼王還活著,我等回到北涼很快就能夠穩住局面,將來未必不能東山再起。」

  「但是眼下不能再耽誤下去,說不定周榮已經分兵朝著我們來了,我等務必要趕快離開京城才行!」

  新朝幾乎所有的高境界戰鬥力,全都集中在赤壁,敵軍一旦上岸打過來,必定是摧枯拉朽不可阻擋。

  「陛下,下旨北遷吧!」

  「下旨吧!」

  「不論北涼王的戰局結果如何,我們先撤退,總歸是最穩妥的選擇!」

  「北遷!」

  正統皇帝曹煥大手一揮。

  於是乎。

  不久前才定位都城的「幽蘭府」在短短數日之內就人去城空。

  正統皇帝曹煥在兩萬精兵的護送下,準備繞過羅霄江北上,然後徑直奔赴雲州,躲到北涼境內之後再據守天險。

  扶餘府。

  黑夜。

  寒風。


  古道。

  馬蹄。

  在陳三石的帶領下,三千輕騎趁著赤壁大戰之際,直接以雷霆之勢上岸之後南下,短短十日之內就拔掉三座城池。

  皓月之下。

  一座巨大的城池出現在眼前。

  扶餘府!

  此地。

  便是朝廷四十萬大軍的糧草囤積之地。

  並且由於朝廷過度緊張,把所有的頂尖戰鬥力都放在江面上來防備白袍,導致陸地上的兵馬不少,但是戰鬥力不足。

  在陳三石的面前,幾乎相當於紙糊一樣。

  隨著他們的鐵蹄距離城池越來越近,城牆上的哨兵也終於發現動靜。

  要時間。

  刺耳的號角撕裂寂靜的夜幕,沖天的火光掩蓋住皓月的光輝。

  「敵襲!」

  「有敵襲!」

  「洪澤營!」

  「衝鋒!!!」

  三千鐵騎當中,一匹白馬一騎當先,通體綻放出青玄靈光,然後速度不斷暴增,遠遠看起來就像是在低空飛行!

  直到距離城池還有千餘步時,白馬化作流光消失,一襲白袍踩飛行法器凌空而來,短短兩個呼吸就來到高聳的城牆之上。

  扶餘府守備將軍梁利平,本來早就已經休息,迷迷糊糊間聽到動靜後就立即登上城牆,但當他看到空中的那一襲白袍之後,心裡頓時「咯瞪」一聲。

  「弟兄們!」

  他當即高聲大喝:「放下武器!!"

  旁邊的副將舉著刀的手臂一僵,還以為聽錯:「將軍,你說什麼?」

  「投降!」

  梁利平洪亮的聲音響徹城池:「快去開城門!」

  「將軍!何故未戰先降?!"

  副將大怒:「城內可是有朝廷四十萬大軍的糧草!

  「弟兄們,給我死死守住———

  「噗吡話音未落。

  梁利平就一刀捅了上去,然後將其梟首,舉著腦袋跪倒在地:「恭迎北涼王!」

  陳三石徐徐從半空中落下:「帶我去糧倉。」

  「轟一扶餘府內,火光沖天!

  朝廷四十萬大軍的糧草,一夜之間化作灰燼!

  「真特娘的可惜啊。」

  汪直嘬著牙花子說道:「這得多少糧食。」

  然而他們卻不得不這麼做,身邊這點人又不可能把糧草運走,就算是分散給百姓,也只會再被重新搜刮出來。

  「扶餘府拿下了。"

  汪直放下刀,拿出一張有些皺皺巴巴的輿圖:「咱們接下來怎麼辦?我覺得繼續去子午谷的話可能來不及,不然先回赤壁?燒了這麼多的糧草,也夠那幫王八蛋難受的了!」

  「是啊大帥。」

  熊秋安說道:「赤壁現在沒人坐鎮,恐怕撐不住太久,我聽說幽蘭府那邊,晉王都嚇得尿褲子,領著兩萬精兵開始北遷了。」

  他們當初也是突然就接到命令要上岸奔襲。

  跟著大帥打了這麼久的仗,半道上大家就猜測,這不是司馬曜當初提到過的子午谷奇謀嗎?難道苦肉計是掩護,直逼京城才是真。

  可是來到這裡後。

  熊秋安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因為時間上來看根本就來不及打到京城就會被攔下來。

  『天明之後,繼續奔襲。」

  陳三石沒有廢話,下達軍令之後,就隻身來到角落當中,從儲物戒當中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鐵匣子,打開之後,裡面是淡黃色的燈油。

  他又取出一包銀針,每根銀針,只用針尖沾上毫釐燈油。

  仙寶的燈油,哪怕絲毫也能夠點燃,所以即便用到現在,也不過消耗了燈油的十分之一而已,仍舊足夠用很長時間。

  約莫在百餘根銀針沾滿燈油,然後統統丟進一口儲物袋當中。

  「青鳥。」

  陳三石喚了聲。


  青鳥的利爪勾住儲物袋,然後調動體內靈力,很快就化作一抹流光消失在天際。

  北涼鐵騎在燒毀扶餘府內的糧倉之後,沒有停留片刻,天亮後就再度輕裝上陣,沒入到子午谷的古道當中,直奔著京城長安方向而去。

  京城。

  中覺殿。

  「殿下!」

  「陳三石已經離開子午谷,直奔醉仙府而去!』

  跨過醉仙府之後,就再也沒有堅固的城池可以堅守,意味著叛軍馬上就會打到京城來。

  大殿之內一片譁然。

  「陳獵戶這是想幹什麼?!」

  秦王來回步,震怒不已。

  「他該不會真能打進來吧?」

  其餘官員回憶著往昔白袍的一場場戰役,頗有心驚肉跳之感。

  「這、這——

  尹鳴春說道:「這人莫不是瘋了!他這樣做豈不是等於拋棄掉摩下二十萬兵馬?我聽說連晉王他們都嚇得從幽蘭府逃走了。」

  「周總督呢?」

  嚴茂興問道:「周總督知不知道白袍的動向,他是怎麼說的。』

  秦王沉聲道:「周榮說讓我們放心,說姓陳的絕對不可能成功,無非是要做好損失大量糧草的準備。」

  「周兄說的沒錯。」

  清晰洪亮的聲音響起。

  一襲雲紋長袍,手中拿著竹笛的單良成跨過大殿門檻。

  「單仙師?!」

  見到他。

  文武百官心頭頓時有了底氣。

  如今誰不知道。

  單良成的御水大陣,打得白袍好毫無辦法?!

  「不光是我。」

  單良成用竹笛輕輕敲打著掌心:「凌家凌奎也已經動身,在陳三石趕到京城之前,必然能夠來到京城,所以諸位大可以放心,保你們安然無恙。」

  「好,那就好!」

  官員們都長長地鬆了口氣。

  幸虧朝廷兵多將廣,否則這次真要是被三千騎兵拿下京城,恐怕就等於鬧出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京城既然高枕無憂,那麼叛軍就大勢已去。」

  秦王若有所思地說道:「可以傳令周榮,讓他糧草籌備完畢之後,速速進行決戰了!

  「單仙師!

  「你和凌家老祖,也可以準備調動百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北伐收復疆土了!」

  單良成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面前的沙盤。

  這個白袍,當真是窮途末路,放手一搏?

  還是說另有詭計?

  醉仙府。

  一條火龍呼嘯著從數百步之外飛來,直接撞在堅固的城牆上方,熾熱的溫度攜帶著磅礴真力擴散開來,直接轟出一個巨大的豁口,連帶著主將燒成焦炭。

  陳三石再次輕而易舉地入駐城池「過了醉仙府,前面就再也沒有大城池,都是些小城小府,剛好可以用來給我們補給。」

  趙無極看著輿圖,有些緊張地說道:「我們只需要再奔襲七八個晝夜,

  就能夠直接打到長安城門外!」

  距離京城,一步之遙!

  他們在這邊千里奔襲的同時,赤壁的戰事也還在持續,而且恐怕已經來到最後關頭,再也沒有任何退路可言。

  「狗日的!」

  「拼了!」

  「皇帝老兒還沒露面,就說明他還沒有出關!」

  「打進長安,誅殺狗皇帝!"

  然而。

  就在將士們已經做好九死一生的覺悟之時。

  陳三石卻是說道:「差不多了,撤吧。"

  「撤?!」

  汪直一。

  「大帥,怎麼又要撤?」

  趙無極百思不得其解:「咱們可是日夜奔波嗎,好不容易才打到這裡,


  京城近在哭尺,真的不賭一把嗎?」

  「那是送死,不是賭。」

  陳三石搖搖頭。

  他何嘗不知道京城周邊還有百萬大軍、二階陣法師以及隨時都有可能從鄭山趕過來的真力中期武者。

  在這種情況下。

  也只有同樣率領大軍打過去,再配合天書陣法,才算是旗鼓相當的決戰。

  否則的話,一人之力終究有限。

  之所以兵出子午谷,也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拿著。」

  陳三石取出數張分身符,交到隨行的一名歸元門修士手裡,然後命令道:「趙無極,汪直,我走以後,你們兩個領著弟兄們立即撤退,準備好去赤壁匯合。」

  「赤壁?」

  趙無極說道:「赤壁如今是敵軍的地盤,我軍恐怕早就退到各個湖泊支流之內了。"

  「不,已經結束了。」

  陳三石用異常平靜神情,說出令人不寒而慄的話語:「江南四十萬大軍,已經盡數化作羅霄江下魚兒的腹中餐。」

  語畢。

  他拿出「神速符」、「避風符」,踩著飛行法器凌空而去,很快消失不見。

  赤壁。

  江南水師。

  中軍大船。

  「報!」

  「陳三石已經殺到長安城外的醉仙府!」

  「陳獵戶還真是瘋了!"

  齊王拿出朝廷才送來的密信:「京城那邊,單良成仙師已經回去,就算陳三石隻身一個人飛到長安,也來不及了!」

  「只是可惜啊——·

  燕弘淵嘆息不已地說道:「扶餘府內,足夠我四十萬大軍消耗半年的糧草付之一炬!這些可都是我大盛朝的國之根本啊!」

  「北涼叛逆!實在可恨!」

  張敬武近乎咬牙切齒地說道:「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天下,實際上心裡想的無非是自己的好處!尤其是那個陳三石,朝廷對他重用有加,有什麼意見,難道就不能跟朝廷好好商量嗎!

  「非要起兵造反!

  「結果攪合的生靈塗炭!」

  「報——』

  一名參將風風火火地來到船艙之內,他抱拳道:「叛軍突圍失敗,二十萬大軍已經全部被迫進入到東瀚湖內,前後出口已經全部堵死!」

  「好!」

  齊王振奮地拍案而起:「這次,陳獵戶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如果不只身帶兵出子午谷,而是親自坐鎮的話,或許還能殺出一條生路,保存一部分實力。但現在,二十萬大軍,就只能全部葬送在東瀚湖內了!"

  「一切都該結束了。」

  張敬武說道:「只需要等待糧草抵達,我大軍就可以乘勝追擊,一鼓作氣掃平叛軍。」

  「問題就在這裡。」

  燕弘淵發問道:「過完今明兩天,軍中糧草就會耗盡,莽山府的糧草,

  什麼時候送過來?」

  當天夜裡。

  終於得到消息。

  「報——」

  「莽山府出兵兩萬,護送糧草而來,最多再有三天就能抵達!"

  「呵呵~

  張敬武摸著鬍鬚,笑呵呵地說道:「當初招安這伙賊人的時候,其實在下還是頗有不滿的,覺得應該把這幫土匪誅殺殆盡,可想不到,他們倒是義勇之士。真可謂是英雄不問出處啊!」

  莽山府。

  乃是東南一府,靠近梁山泊的位置。

  數年前。

  梁山泊上曾經有一夥土匪,聲勢浩大,但抵不住鎮南王的壓力,最後還是選擇接受招安,十餘萬兵馬經過裁撤分散之後,只保留最後兩萬,就囤扎在莽山府內。

  後來。

  南徐大舉進犯。

  莽山府內的這伙兵馬,出乎意料的英勇,在和南徐的大戰當中,曾經數次立下大功,他們的首領單群玉如今已經官拜「驃騎大將軍」,任莽山府都指揮使司都指揮使,手底下還有一個人稱「浪裏白條」的小將,也是格外神勇。


  曾經在和南徐的水戰當中,數次出奇計,立下不少功勞,現在也是從二品的鎮國將軍,官拜副都指揮使司指揮使。

  這次。

  白袍出奇兵偷襲,一把火燒了扶餘府的糧草。

  多虧還有莽山府的這伙兵馬,否則的話,四十萬大軍還真要陷入到進退兩難的境地。

  「既然糧草到了,那麼就開始吧。」

  周榮做出決戰之前的最終部署:「齊王殿下,聶遠將軍,你們二人留在後方接應糧草。

  「錢其仁道友,你和張敬武將軍率領一支兵馬去追擊從幽蘭付逃亡的晉王等叛逆,務必將其在羅霄江以南攔截下來,防止節外生枝。

  「其餘凌家以及諸將領做好準備,隨我一起殺入東瀚湖,剿滅叛逆!」

  羅霄江。

  一艘專門用來運輸糧草的馬船之上,

  曾經的梁山大當家,現在的正二品驃騎大將軍單群玉站在甲板上,張望著遼闊無邊的江面,身邊就是來回忙碌的張順和孟去疾。

  當初和張癩子一別之後,孟去疾就乾脆留在梁山,易容改面,化名孟二楞,算是他的得力助手。

  包括張順在朝廷那邊,也有看自己的化名。

  「二楞兄弟啊。」

  單群玉十分困惑地說道:「你們確定這是張癩子張大俠的吩咐?」

  「廢話。」

  孟去疾扛著麻袋,說道:「信你不都看到了嗎?」

  「嘶單群玉倒抽一口冷氣,若有所思地說道:「原來張癩子張大俠,是那位北涼王的部下啊!」

  「單將軍。」

  孟去疾沉聲道:「馬上到地方,你該不會慫了吧?」

  「怎麼可能?」

  單群玉說道:「當初如果不是張大俠出手,單某早就命喪黃泉,何來今日?此次奔赴赤壁,單某必定竭力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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