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無新人,老將做前鋒。
這些朝廷的忠直之臣,在危難關頭,沒有明哲保身。
即便是晉王的新朝給了他們優厚的待遇,也還是有很多人從「叛軍」占領的州府當中想盡一切辦法來到京城之內。
數日之後。
朝廷北伐的策略就確定下來,開始在保密的狀態下按部就班地執行。
「周大人。」
臨別之前,升雲宗單良成,叫住即將離去麒麟閣之首的後人,開口道:「此行攻打壽陽,有諸多兇險,還請兄台務必小心。」
「單仙師不必替我憂慮。」
周榮在門檻前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來,輕輕行抱拳禮:「百萬之師,
就交給單仙師了。」
「於公,單某身為宗門真傳,自當為師門解憂,於私,陳三石殺我同門,誅我道友,單某不報此仇,恐怕心境難平。」
單良成同樣抱拳:「所以周郎儘管寬心去,單某必定竭盡全力,不負所托。」
周榮沒有再多說,只是沖其輕輕點頭,而後便毅然轉身跨過門檻,踏入到烈日的光明當中,直到最終又消失在宮門的陰影下。
舊曆隆慶七十七年八月下旬,盛廷任命周榮為督軍府總督,齊王隨行監軍,率領四十萬大軍水陸並進,北上樓州,攻打壽陽城。升雲宗單良成坐鎮後方,調度十五萬兵馬從西路古剎道北出靈峰山攻打茂州,直逼北境腹地,
兩路齊出,共計兵馬五十五萬,所耗輻重糧草,無數。
玉陸州。
幽蘭京城。
太極殿。
「稟奏陛下!」
兵部尚書明青鋒上前一步:「長安叛逆,已經派出兩路大軍北上,一路水陸並進攻打樓州,另一路西出攻打攻打茂州,總計五十五萬大軍。」
「賊子竟然還敢北伐?!」
正統皇帝曹煥顯然沒有料到,他連忙說道:「諸位愛卿,有何對策?"
「這兩路兵馬,以周榮統領兵馬眾多,但是西路單良成指揮之下的人馬,高階修士要更加眾多,兩路攻打皆為要害之地。」
明青鋒有些苦惱地說道:「尤其是樓州壽陽,更是我朝廷水路樞紐,關乎到半壁江山的水利,一旦丟失,後果不堪設想。」
羅霄江。
為整個大盛朝中原第一大江,貫通南北,連接無數城池,漕運發達,碼頭眾多。
用來運輸兵力,可以節省兵卒體力,雖長途跋涉而不精疲力盡。
用來運輸糧草,可以極大減少損耗,陸路運輸糧食,啟程之時有十石糧食,抵達前線時可能只剩下一石,可水路就沒有如此巨大的浪費,尤其是連年征戰,糧草珍貴的情況下,減少損耗極其關鍵。
用來出擊,更是可以做到兵貴神速,奇兵制勝,攻其不備出其不意。
因此。
水路樞紐的控制權,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
「既然如此——」
吏部尚書,兼任文淵閣大學士的符可進開口說道:「自然應該派遣北涼來鎮守壽陽。」
符可進。
北涼幽州人土,父輩曾與孫象宗交好,在涼州起兵之後積極響應,對於平定幽州、統籌後方起到巨大作用。
起兵之初。
或許只需要北涼軍隊振臂一呼。
但起兵之後,大後方就需要可靠的文官協助維護秩序。
而北涼在對新朝稱臣之後。
新朝為表達誠意,自然也是要任用一批北涼軍統轄魔下的文官來到朝中任職,內閣八人當中,有兩人是北涼人士。
再有三人為世家宗門出身官員。
最後三人,是正統皇帝的心腹,從京城而來的官員。
北涼如今在朝廷的官員數量,不算最多,但絕對能夠說得上話,因為北涼手中擁有兵權。
其餘,世家、宗門之中,還有一位特殊的存在。
司馬家。
他們來自於天水洲。
家主司馬曜是一名真力初期的武修,此番跟隨歸元門修土來到東勝神洲,赫然準備在此地安頓家族,開枝散葉,不再離開。
此刻。
司馬曜聽到吏部尚書符可進的話後,當即出口否決道:「不妥,北涼軍的兵馬一直囤扎在中原西路,樓州防務還是用朝廷親軍較好。」
倘若樓州再交給北涼,那麼北涼兵馬就等於是掌握住中原命脈。
這是司馬曜以及諸多宗門世家之人絕對不充許的。
「司馬大人。」
符可進辯駁道:「壽陽事關重大,一旦出現差池,敵軍就能夠順著水路暢通無阻,再也難以阻攔,還是讓涼王前往,方可高枕無憂。」
「是啊是啊。」
北涼派的官員們紛紛表示贊同。
「諸位大人!」
司馬曜強調道:「你們可不要忘記,西路兵馬雖然不多,但是有著眾多高境界修土,唯有北涼王親自出徵才能萬無一失!
「相反。
「壽陽城由我和尋仙樓、歸元門親自領兵前往,足矣守住此城!」
「司馬大人,何故貪功?」
符可進繼續說道:「朝廷危難之際,我等自當同心協力,而不是各懷私心,進退不一!」
「這位大人是在說老夫—··
司馬曜了他一眼:「還是在說自己?』
沒有明說。
但在場官員都能聽得懂。
這是在警告北涼軍注意收斂。
黨爭。
再次開始了。
不論是興盛之世,還是亡國之時,朝堂之上的爭鬥,總是永無止境。
只不過———
此刻在新朝的朝廷之上,北涼也成為黨羽之一,即便白袍並無受益,他們也在想辦法為北涼軍爭取利益,為自已爭取利益。
「司馬大人,你此言何意?!」符可進沉聲道,「在下可是完全為了朝廷,還望司馬大人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一時間。
兩邊爭論不休。
「陛下,微臣能否說句話?」
群臣當中。
有一名穿著緋紅官袍,身前繡著孔雀補子的年輕官員開口說話。
臥龍弟子齊成。
新朝建立之後,任正三品兵部左侍郎,拜從三品文勛「資治尹」
如今北涼軍大部分人都囤住在外,留在朝堂上的,他卻算是北涼軍中的嫡系,說話有著一定的代表意義。
正統皇帝曹煥沉聲道:「齊愛卿儘管說。」
「微臣以為。」
齊成走出兩步:「司馬大人所說的安排更為妥當,以北涼軍先鎮守西路,而京軍負責防守壽陽,拱衛京城。」
「齊大人?!」
符可進等人看向他,想不到臥龍弟子竟然會幫著對方說話,心中困惑,
但也不好再堅持下去。
「這位小齊大人,倒是深明大義!」
司馬曜讚賞道:「陛下,請下令吧。
「好啊,齊愛卿為臥龍弟子,所言之語應該能代表一部分臥龍之意,情況緊急,朕便先行任命,若是北涼王對於此安排有任何異議,可以隨時告訴朕,再酌情變動。」
正統皇帝最終定論。
舊曆隆慶七十七年九月初,盛獻宗曹煥任命任命司馬曜為樓州巡撫,拜龍虎將軍,率領七萬兵馬鎮守壽陽:調遣北涼十五萬大軍們南下茂州,抵禦西路兵馬。
泰州。
州城。
北涼軍駐地。
中軍大帳。
伴隨著異火燃盡,煉丹爐的陣紋一道道熄滅,所有的動靜戛然而止,直到徹底恢復平靜,數顆一階丹藥「清靈丹」煉製完成,面板再度浮現。
【技藝:煉丹(一階)】
【進度:256/500】
在陳三石的不懈努力下,煉丹熟練度終於過半,其中也有符篆、鑽研陣法的功勞,這些「技藝」都需要用到「神識」,相輔相成之下,修煉各項技藝速度都要加快些許。
如果能儘快把煉丹技藝突破到二階,後續不論是為武道資源,還是為《吞火決》修煉之後的築基煉製築基丹,都有著巨大的幫助。
【技藝:畫符(一階)】
【進度:129/500】
忙完這兩樣。
陳三石又拿出幾面只有小臂長短的旗幟,以及一塊圓形木的木盤,手中拿著錐子一樣的工具,不斷在木盤上雕刻著符文,有些符文的細微程度,甚至相當於頭髮絲。
雕刻的過程中,還需要用的靈石、靈砂、法力以及各種各樣的材料。
陣法!
在接連報廢四塊陣盤之後,在第五塊雕刻結束時,陳三石才終於大功告成,他抬手一揮,陣盤便連同陣旗飛出數丈遠,在半空中靈光大放,而後驟然下落,竟然是直接沒入地底之中,從表面看不出來任何痕跡,
他掐訣念咒,隔空操控著陣法的運轉,當即便有一根根金光鎖鏈從地里蔓延而出,好似蟒蛇般纏繞住地面上的練功木樁,可怕的力量下,直接將木樁纏得爆裂開來,化作數不清的木屑飛濺。
地牢陣。
用以限制對手的行動,算是一階陣法。
【技藝:陣法(一階)】
【進度:0/500】
【效用:一氣呵成】
陣法一階之後,得到的詞條和畫符相同,都是【一氣呵成】,不論是什麼陣法,布置起來有多麼麻煩,只要成功過一次,就不會再失敗。
【一氣呵成】的效果在初期看起來可能會比較普通,但隨著境界越高,
接觸到的陣法越來越深奧,作用就會越來越大。
根據典籍記載。
布置高階陣法極度複雜,即便是再厲害的陣法師,在布置陣法時也很難保證一次都不失誤,其中許多材料更是極其罕見,只要失誤一次,就會報廢整個陣盤,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
修仙百藝,丹器符陣,每一樣都能夠通天地,通大道。
陣法更是如此。
就比如···—·
東勝神洲的天地大陣!
有人曾經僅僅憑藉陣法,就牢牢封印住整片天地,哪怕是修仙界的大能,都不敢逾越半步,庇佑整座東勝神洲!
由此可見,真正高階陣法的威能多麼深不可測,
修煉過技藝。
陳三石便又開始修煉法術。
他盤膝坐在地面,雙手結印屏息凝神,身前凝聚出一柄又一柄的小劍,
直到超過原本的「二十柄」極限,來到三十柄—--五十柄!
【術法:萬劍天來.破限二階】
【進度:0/2000】
【效用:蓄劍五十、隨心而動,隨刃而行】
所謂「隨心而動,隨刃而行」,是指劍氣術的使用方式發生變化。
以前的劍氣術,更像是弓箭,箭出無悔,無法改變。
但現在劍氣術則可以「如臂指使」,隨心操控。
「嗡!」
陳三石站起身,身後猛然展開足足五十道紫色劍氣,他隨手施展一套拳法,朝著正前方轟出一拳,便有十餘道劍氣順著拳頭轟擊的方向暴射而出。
若是遠遠看起來,就好像他是用拳頭打出的劍氣一般。
此為「隨刃而行」,用槍法時也是一樣,算是額外的增益手段。
散去所有的劍氣術。
白袍的身前,轉而凝聚出一面有著龜裂、散發著熠熠靈光的土牆,崩潰、凝聚,再崩潰,再重新施法凝聚,如此循環往復,直到某一刻,土牆徹底順著龜裂的裂痕,分裂為十幾塊,但它們沒有再崩潰,而是就這樣零散的懸浮在他的周圍,形同一面面形狀不規則的小型盾牌。
【法術:厚土決(小成)】
【進度:0/2000】
【效用:厚土護體】
厚土護體!
與之前不同。
陳三石施展厚土決防禦,不僅需要掐訣念咒,後續還一直需要用手印來維持,但突破到小成之後,施展出來之後,就只需要為其提供法力,不用再手動維持,同樣是更加隨心所欲。
劍氣術、厚土決,這兩樣法術修煉到如今,都已經有不凡的效果。
奈何法術的強度和修煉境界掛鉤,目前他尚且處於鍊氣中期階段。
【功法:吞火決.鍊氣五層】
【進度:588/1200】
好在隨著靈根品級提升,再加上白家交易的丹藥,吞火決的修煉速度目前已經遠遠超過龍經,大概率會在築基階段超過甚至持平。
武道一途艱難志芯,資源、傳承都比較珍貴。
因此武、法雙修,以法助武,才能減少難度。
肝完這些。
陳三石掌心靈光一閃,便將龍膽亮銀槍握在手中,開始修煉龍經,靈氣灌溉之下,體內經脈日復一日強盛,沉睡的神龕也在接連不斷地醒來。
在他的脊柱左側,五色靈光愈發耀眼,直到融合一體。
左腎神!
名春元真,字道卿,長三寸七分,衣五色無常!
三部八景神之六!
【功法:龍經(真力初期)】
【進度:377/500】
只差最後兩尊景神,洞開之後,就能夠突破到真力中期。
武道真力中期相當於法修的築基初期,在天水中若是能夠擁有一條靈脈,就已經有了建立家族的資格。
同時,也是目前為止東勝神洲內出現過的最高境界。
目前來看。
隆慶皇帝的築基大概率已經來不及阻止,那麼就只能與之比拼硬實力,
對方築基成功,他也來到真力中期。
把這些東西修煉完,不知不覺間就是數日過去。
「進來吧。」
陳三石收起長槍,沖看大帳外說道。
他察覺到半個時辰前就有人在外面等候,只是被沒敢進來打擾。
「大人。」
許文才拿著一紙調令進入,不急不緩地說道:「不久之前,長安發兵北伐,總共分為兩路,一路水陸並進攻取樓州,一路西出攻打茂州。
3
他說著拿出兩張信箋,「大人請看,一封是新朝的情報,另一封則是長安的。」
「主動北伐?朝廷之內,竟然還有人有如此膽識。」
陳三石接過信箋,先是查看起長安的情報。
「是當初大盛開國第一功臣周濤的後人,名周榮,此人年紀不大,與大人相仿,但對於兵法的造詣不淺。」
許文才講述道:「本來按照我們原本的規劃,下個月就八路齊出,只需要擊破其中二三,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打到京城。
「結果他僅此一招,就把我們連同新朝都陷入到極為被動的境地。
「尤其是兵力的安排。
『在樓州部署大量兵馬,但是又在西路安置高境界修士,基本上等於逼著大人必須攻打西路,而他們則是趁著大人不在攻打壽陽,
「此為調虎離山之計,不對····
「應該說是逼虎離山。」
世上萬般計策,唯有陽謀最難以破解。
兵家要懂得揚長避短。
而周榮做到了極致。
利用長安兵馬眾多的優勢主動出擊,化被動為主動,牢牢掌握著敵軍的動向。
「這個周榮——」
陳三石說道:「有可能直接招攬過來麼?」
以前。
他們沒有資格談判。
但如今手握半壁江山,完全可以藉此招降許多武將和官員。
「小的已經試過,許以高官厚祿,但此人是個忠心的,沒有表現出任何動搖的跡象。"
許文才感慨道:「想當初周濤曾經在盛太祖曹燮潛龍之時,曾經一人身中十餘箭把重傷的曹燮從亂軍之中救走,後來更是變賣祖上留下來的所有財產,招攬三千兵馬助力曹燮東山再起,後來又屢建奇功,是大盛朝開國絕對的第一功臣。
「但周家三代之後就徹底沒落,完全是依靠著祖上留下來的功勞簿過日子。
「想不到時隔三百年,還能出此賢良。」
對方說話間,陳三石又拿起新朝幽蘭京城的情報,上面詳細記載著關於此次戰事的朝會上,文武百官們的討論內容。
「胡鬧。」
當他看到吏部尚書符可進的言辭之後,竟是隱隱有些怒意。
這一仗。
那個司馬曜雖然確實有爭權貪功之嫌,但他說的沒錯,陳三石親自領著北涼軍快速解決西路的麻煩,才是一切的最優解。
但符可進竟然是為了北涼軍的利益胡亂攪局,想借著他們進軍樓州,來掌握中原的水路樞紐,真要是這樣,西路力量不足,一旦告破,就要出大問題。
想不到。
黨爭這麼快就會發生在他身上,而且自己從來沒有授意過。
「大人,今非昔比了。」
許文才低聲道:「一路走來,有太多人投奔咱們北涼,他們甚是比咱們自己還要怕大人你倒台,自然要想盡辦法替北涼爭取利益。這個符可進,回頭小的替大人好好敲打一番,令他不要再擅自做主。」
形勢逼人走。
當手下有太多人跟著搏命的時候,就不會再有退路。
陳三石轉而問道:「此次出兵,你如何看?」
「目前來看。」
許文才正色道:「恐怕也不得不按照周榮的策略,先把西路的麻煩處理乾淨,然後再儘快趕回樓州支援,說起來,周榮的「逼虎離山」之計必成不假,可他真就有信心在我們解決完西路之前拿下壽陽?
「壽陽城池堅固,糧草充足,司馬曜也是真力武者,再加上尋仙樓修土相助,恐怕不是短時間內能攻打下來的,一旦我們回援,這四十萬大軍可就危險了。當然,即便如此,他們拖延時間的目的也已經達到,從這點來看,
倒還算是合理。」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無非是速戰速決。」
陳三石下令道:「通知下去吧,全軍整裝,準備開拔茂州。」
樓州。
壽陽城。
十五日前。
朝廷集結四十萬大軍水陸並進,北上抵達樓州,沿途府城接連告破,一直到壽陽城外才遭遇有效抵抗,城內守軍在修士的幫助下堅持十日後,司馬曜率領八萬大軍趕到。
周榮率領的平叛軍連續攻城四十日,即便損失慘重,也沒能攻下城池,
雙方陷入到僵持之中。
壽陽城內。
司馬曜立於城牆高處,眺望著遠處的敵軍,神色平靜,目光深沉。
「父親。」
兩名青年男子來到身後,其一名稍顯青澀的男子匯報導:「周榮部眾按兵不動,沒有繼續攻城的跡象,想必是先前幾日損失慘重,自知強攻無用。」
「是啊。」
另一名面容稍微成熟些的男子跟著說道:「再這樣下去,北涼王的大軍就能夠解決完西路的麻煩以後來馳援我們,城外守軍必破!"
此二人,分別名為司馬弛、司馬瀾,都是蛻凡圓滿,也就是武聖境界。
「可是父親—」
司馬瀾有些不解地說道:「我們為什麼繼續留在天水洲,一定要跟著歸元門來這靈氣貧瘠之地,替別人賣命?」
司馬曜沒有回答。
兄長司馬弛代替說道:「此戰若是能守住壽陽,我們就能慢慢消化掌握手底下的八萬兵馬,在這片東勝神洲立足,然後徐徐圖之,壯我氏族。」
真力初期境界,在天水洲有些不夠看,但在東勝神洲則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既然他們族人在修仙界無法立足,就乾脆跟隨「歸元門」來到此地,若是能輔助歸元門奪得祖脈,必定可以得到大量資源,將來也能在歸元門的庇護之下,分到修行靈脈。
「如今新朝雖然有二十幾萬兵馬,但是除去陳三石之外,沒有可用的武將,所以父親才主動請纓前來鎮守壽陽。
「只要我們能證明自己的價值,朝廷和背後的勢力,以後就會利用我們來制衡陳三石,到時候自然也就能得到資源傾斜。
「所以此戰至關重要。」
「原來是想取陳三石而代之!」
司馬瀾似懂非懂地說道:「父親,我大哥說得可對?」
「對,也不對。」
司馬曜沒有繼續聽他們討論下去,只是吩咐道:「務必日夜警戒,不得鬆懈,最多再堅持三個月,敵軍不退則亡。」
「是!父親!」
兩人聽命。
壽陽城外。
朝廷軍營。
披甲持銳的將士們來來回回巡邏著,各方戰報時不時的在急促的馬蹄下送達,就在這氣氛一片莊重當中,中軍大帳之內,卻是響著格外刺耳的歌舞昇平之聲。
琵琶撥弄,美人兒獻舞。
初出茅廬,便擔任三軍統帥的周榮,此時此刻竟然在中軍大帳內喝酒享樂。
「周榮!」
親自隨軍監軍的齊王帶著怒意闖入帳內。
「殿下來了。」
王爺駕到,周榮竟然是毫不行禮,就這麼怡然自得地坐在帥位上,舉著酒杯,語氣輕地說道:「快快入座,與臣一起品鑑美酒!」
「周榮!」
齊王怒目而視,呵斥道:「你還有心情喝酒?你到底準備如何破城!
「四十日了,損失慘重也就罷了,畢竟這壽陽城本來難攻,你總得想想辦法吧,怎生終日在此飲酒取樂!」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周榮卻是滿不在乎地說道:「城破終有時,不急。」
「本王讓你喝!」
齊王轟走舞女,奪過酒杯直接潑在對方的臉上:「周榮!你再不攻城,
本王就告訴朝廷,先撤去你的帥位,然後砍了你的狗頭!『
「殿下請便。」
周榮終於直視對方,凌然不懼地說道:「但在此之前,我還是大都督,
殿下只是監軍,只能上奏彈劾,無權干涉軍務。」
「你、你給本王等著!」
齊王一腳端翻桌子,大怒而去。
恰逢此時。
天空中響起一聲驚雷,而後便是瓢潑大雨,令齊王更加暴跳如雷,不光是他,參與此戰的諸多老將也都是焦灼不已。
「紙上談兵!」
「當初在京城嘴上說的頭頭是道!」
「結果一打到壽陽就寸步難行!」
「我剛剛接到戰報,陳三石在西路連戰連捷,馬上就要把我朝廷的兵馬逼退,反過頭來支援壽陽了!」
「為什麼不能換個大帥?」
「當真是朝廷無人可用!」
茂州。
北涼軍大營。
一個月內。
陳三石等人說起來是連戰連捷,但其實根本就沒有殲滅多少敵軍。
這也在他的預料之內。
對方兩路出擊的策略,本來就是逼虎離山,並不是真的要把這裡當做主戰場。
當然,如果陳三石不來的話,這裡的伴攻就會轉為真實主力,高境界修士一直都在這裡看著,只是一直在跑路罷了。
所以才稱之為陽謀。
這便是人多勢眾的好處,不論在哪個方向出兵,你都必須要拿出實力來應對。
而陳三石要做的,就是利用「歸元門」修土,在攻下來的幾個重要城池內留下足夠的防守力量,防止對方輕易反撲成功,然後就可以爭取到時間返回馳援。
他一邊卸下身上的符將鐵甲,一邊發問道:「壽陽城情況如何?」
「戰報剛剛送過來。"
許文才匯報導:「司馬曜率軍入駐之後,成功堅守四十日,雙方各有損失,但最近這段時間,周榮竟然是不再攻城,偃旗息鼓,按兵不動,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咱們可是最多再有一個半月就能殺回去,到時候他們就要遭到兩面夾擊。"
「嗒~」
兩人說話間。
天空下起豆大的雨水。
陳三石伸出手,看著落在掌心的水珠:「許文才,樓州下雨了。」
許文才微微一證,旋即便恍然大悟:「每年八月到十月,樓州必定會下暴雨,然後羅霄江水位就會暴漲,若是提前挖好溝渠改變江水流向,修好河壩積蓄江水,在水位最高時再毀掉河壩,就能引大水灌溉處於窪地的壽陽城!
「難怪周榮打了一段時間發現打不下來之後,就乾脆圍而不攻,完全不擔心我們!
「還好大人發現的及時,還來得及!」
他掐指算道,「即便是動用武將和修士親自挖大江修堤壩,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原本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時間,如今最快也還要一個月時間才能完成,我們現在立即通知壽陽城!」
「可以通知,但是無用。」
陳三石搖搖頭。
「呵呵,這個周榮倒真是個有手段的。」
許文才瞭然。
他們確實識破計策,而且識破的很早,早到對方才剛剛開始行動。
但———
沒用!
因為陳三石不在!
羅霄江的上游在朝廷的掌握下,只要白袍不在,就意味著沒人能輕易斬殺鍊氣圓滿的修土,戰鬥力不夠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殺到朝廷的大後方去破壞河壩。
所以就算司馬曜知道周榮的圖謀也無計可施,只能待在城裡-—---等死!
「壽陽沒了,再加上大雨,羅霄江水位會暴漲,正是朝廷水師大軍北上的好時候。」
陳三石看著輿圖,面如平湖地說道:「我們還是速戰速決,在一個月後打道回府,然後,準備在赤壁和四十萬大軍決勝負吧。」
壽陽城。
狂風大作,暴雨瓢潑。
司馬曜立於水簾之下,真力護體,滴水不沾。
「父親!」
司馬弛稟告道:「那個周榮,日日都在軍營之內飲酒享樂,齊王以及諸多將士都對他不滿到極點。
「之前我就看過他的卷宗。
「此人根本就沒有打過仗,看來就是個紙上談兵的紈子弟。
「北涼王他們一個月之後就能殺回來,長安朝廷的四十萬兵馬,要盡數葬身於此了。」
「看來長安朝廷真是無人可用了。』
司馬瀾笑道:「找了這麼個廢物出來掛帥,先前聽說是什麼『麒麟之首』,我還以為能有多大的本事呢。」
「秋一言談間,天空中先是傳來一陣嘹亮的鷹唳,而後就看到一抹青色流光極速接近。
青鳥風雨無阻地送來情報。
司馬弛說道:「這好像是北涼王的海東青,莫非是提前殺回來了?」
青鳥留下情報,然後就直接調頭飛走,根本沒有等他們回信的意思。
司馬弛燮眉:「這扁毛畜牲怎麼回事?」
司馬曜拿起情報,打開信箋,淡黃色的紙張上,只有兩個大字洪水。
「轟隆!」
天穹之上的雷霆炸響。
他虎軀一顫,旋即大喝道:「快!弛兒,去通知尋仙樓的仙師們,周榮很有可能在偷偷挖掘上游的河道!」
平叛軍中軍大帳。
「簡直豈有此理!」
齊王看過朝廷回復的內容,氣得面紅耳。
「朝廷竟然不同意撤去周榮帥位的建議!據說是那個升雲宗的單良成,
硬生生保下來的!難不成單良成也是草包?!」
「這..」
「怎麼這麼奇怪?」
軍中諸將一片譁然。
「是啊!」
「周榮終日在軍營內飲酒作樂,朝廷這都不撤掉他?」
「難道真的是無人可用了嗎?!」
「為什麼不把升雲宗的那位兵聖單良成調過來?!他們在搞什麼名堂?」
「是不是又是嚴黨在作亂?!」
「不行,絕對不能這樣下去了!」
「諸位!」
齊王打斷道:「不如我等先斬後奏,先把周榮拿下,然後本王來當統帥,如何?!」
「眼下也只有如此!」
「殿下為帥,再攻不破城,我等應該在陳三石趕來之前撤軍!」
「彩!」
「那周榮不久前才突破玄象,老夫一人就可將其制服!」
「動手!」
「鏗刀劍出鞘之聲不斷響起。
齊王領著一眾將領,風風火火地闖入到中軍大帳內。
兩名舞女見此情景,當即嚇得花枝亂顫,
「殿下?」
周榮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住,旋即平靜地問道:「你們這是作甚?」
「作甚?!」
齊王怒罵道:「周郎小兒!朝廷危難之際,給予你重任,你卻藉此機會大肆享樂!本王以監軍之職,命令你即刻交出大印,聽候發落,否則的話,
殺無赦!」
「呵呵~」
聞言,周榮不驚不怒,只是淡然一笑,他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然後才緩緩開口,正要說話,就有一名修士闖入帳內,似乎是要匯報什麼,但看到帳內眾人,又立即聲,投去疑惑的目光。
「有事發生?」
周榮看著修士,在得到默認之後說道:「既然壽陽城內守軍已經知道,
就沒必要再隱瞞大家,說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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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這才說道:「一個時辰之前,尋仙樓和歸元門的修士襲擊蓄水大壩,不過已經我們擊退了,所以周兄可以放心。」
「大壩?什麼大壩?!」
齊王緩緩放下手裡的長劍,質問道:「周榮,你又在搞什麼鬼?還瞞著我們?」
「曹兄,你們可能誤會了。』
修士將周榮的計劃和盤托出。
水淹壽陽!
「你、你——
齊王悄悄把長劍藏到身後:「周榮,你為什麼不提前跟本王說。"
「事不密則泄,軍中必然有敵軍暗探。」
周榮雙手負後,平靜地答道:「雖然陳三石不在此地,很難破壞我的計劃,但終歸還是小心為上。」
「這麼說—..」
齊王看著蹲在角落裡的舞女:「你飲酒作樂,也是為了藏拙來迷惑城內之人?」
『我周榮麒麟之首,何須藏匿鋒芒?!』
周榮輕輕搖頭,淡淡笑道:「我確實是因為軍中枯燥,所以才聽曲打發時間,殿下如果非要問罪的話,也請等到戰事結束之後再說吧。」
就是為了取樂···
對方認罪。
可是齊王等人卻是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只要能打贏救國之戰,休說是兩個舞女,就算是兩百個,也不成問題啊「列位,備宴吧。」
周榮說道:「城內守軍已然是瓮中之鱉,我等只需要等候洪水倒灌,就能除掉這些毒瘤,然後一路北上,直搗眉山!」
直搗眉山一詞,乃是明州四渡洪澤戰役當中,自陳三石指揮而成就的典故。
壽陽城內,亂作一團。
「父親!」
「幾位仙師無法摧毀大壩!」
「水位越來越高!」
「已經來不及了!」
「嘗試突圍,請幾位道友也再努力一下。」
一切皆為徒勞。
四十日後。
羅霄江上游大壩垮塌,滔天洪水順著改挖的河道鋪天蓋地而來,天災地難,最不可擋!
最終。
司馬曜等人連同幾名修士棄城而逃,
城內將士淹死者不計其數。
洪水過後。
千年古城壽陽毀於一旦,摧毀農田、房屋無數。
自此以後。
包括齊王在內,平叛軍再無一人不服周榮!
「周大人不愧是麒麟之首的後人!」
「玉麒麟!玉麒麟啊!」
「這一次,雖然是贏的司馬曜,但其實,也可以說周大人是連著白袍都給算計了!」
「就算他們知道我們想做什麼,也是束手無策!」
「大盛有周郎!」
「陽謀無雙!」
潑天大雨還在繼續。
一身長袍的周榮立於大雨之中,張開雙臂感受天降之水:
「傳令下去!
「四十萬大軍盡數登船,水師大軍開拔北伐,準備於赤壁跟敵軍決一死戰!
「陳三石五行屬火,我周榮屬水!
「天水克火焰!
「赤壁,便是白袍的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