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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人才

2024-12-03 21:27:29 作者: 羋黍離
  第80章 人才

  馬府之中等候之人,體型勻稱,面容年輕,一副沉靜之態,不是他人,正是苟政的童子營督羅文惠。

  羅文惠在童子營,已經待了近三個月了,研習兵法兵書之餘,終日率領一干童子營士兵,識字、訓練、勞作,這的確是個經歷過磨練的人,並不因為與一干少年為伍,而覺受到冷落。

  當然,這也與苟政對童子營的重視有關,不只安排在將軍府衙之側,抽得閒暇便要前往巡視,隔三差五還要考察學業、訓練。

  而童子營的一切輻需供應,都向作戰中軍看齊,苟政的看重可見一斑。雖然,苟政的意圖,很多人也都明白,但苟軍上下真正重視的人很少,尤其是那些能征慣戰的驕兵悍將,一干童子,還能翻天?

  旁人如何看待,羅文惠管不著,但就他個人的觀察、體會來說,若按照當前童子營的管理訓練模式,都不需太久,短則三年,長則五年,第一批童子營出身的少年,就可以為苟政盡忠效力了。

  雖然前提是,苟政以及苟氏集團還能堅持三到五年,但都不影響其組建童子營之舉的前瞻遠見。很難想像,當這樣一批童子營長成,到軍中歷練任職之後,

  對苟氏集團起到的作用。

  旁的不說,加強苟政親兵的實力,提升苟政對苟氏集團的掌控力是肯定的。

  畢竟,這一批童子,吃著苟政的飯,穿著苟政的衣,從小受到忠誠與軍事訓練,

  在忠心與凝聚力上是絕非其他歸附之人所能比擬的,包括他羅文惠。

  即便不可能人人成材,但哪怕資質最差的,也能在苟政身邊做一個忠心的護衛。但是,看童子們在幾個月間賣力的學習與訓練,再差,還能比當前苟氏部曲中一些目不識丁且驕悍狂妄的士卒差嗎?

  因此,在童子營的三個月,整體而言,羅文惠待得還算平穩,與那些少年士兵待在一起的經歷,對他的心性也有一定程度的磨礪。

  不過,羅文惠投苟政,除了報郭毅之恩,也有一番匡世濟民、建功立業的大志,長期待在童子營,夜深人靜的時候,也難免產生英雄寂寞之感。

  而在安邑的這段時間,羅文惠親歷了苟氏集團的發展變化,也體會到了那種向上的成長態勢。這些親眼目睹的觀察發現,也都刺激著羅文惠的建功之心,意圖在苟氏集團獲得一個真正的位置。

  此番,苟政設謀對付平陽王泰,并州張平這邊,需要一個交通聯絡的人承擔重任。在察覺到羅文惠的建功之志後,最終將這個任務交給了他。

  房內,聽完馬先的回覆,羅文惠不禁訝然,事情順利得有些超乎想像。看著馬先,羅文惠問道:「張平竟無相召察問之意?」

  聞問,馬先的臉上多少流露出一抹怪異,輕笑聲中,帶著幾分嘲弄:「聽聞王泰劫財,使君怒不可遏,亟欲報復,哪及細思?我趁機如先生所教,向使君進言,當場被採納!」

  「看來,張平對王泰的恨意,比我們想像的,還要深重啊!」羅文惠想了想,英俊的面龐上,也露出了少許笑意,感慨著道。

  「不錯!」馬先應道:「使君在意的,是因此事而喪失的顏面,是一個可以拿捏的把柄。他而今,或許正自得於驅虎吞狼的妙計,沉浸於苟將軍與王泰兩敗俱傷的謀算之中。」

  馬先隔著幾步遠站著,看著半身籠罩在陰影里的羅文惠,說道:「還有一事,難知禍福,也不知是否會對苟將軍計劃造成影響!」

  聽馬先這麼說,羅文惠表情立刻嚴肅了些,問道:「何事?」

  

  馬先道:「使君任命在下出使安邑,促苟將軍出兵北上!」

  「這自然是好事!」聽是這回事,羅文惠又輕輕地笑了,還衝馬先拱手道:「還要恭喜馬兄,既可邀功於張使君,又可取義於我家將軍,若王泰平定,

  南北商路暢通,又可得貨殖之利.

  此一舉三得,可謂,三喜臨門啊!」

  面對這樣恭喜,馬先實在高興不起來,雙面間諜的日子難熬。此事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是苟政的要求不算過分,只要人不知,他擔的風險,就還不算高。

  思吟幾許,馬先道:「我明日便當奉命啟程南下,先生有何安排?」

  馬先只是客氣一下,羅文惠卻打蛇上棍,說道:「如此,時間可就不多了。

  晉陽天下名城,在下居河東時便有耳聞,今日得臨,不觀賞一番,豈不可惜!


  煩請馬兄領我一游,一攬大城風光,在下拜謝!」

  說著,羅文惠還起身,沖馬先拜了拜。

  對此,馬先眉頭立時皺了起來,這大冬天的,萬物蕭索,天寒地凍,有什麼風光可言。馬先又不傻,看著一副從容自信的羅文惠,沉聲問道:「我有一問,

  不知可否告知!」

  「馬兄且先說來!」羅文惠道。

  馬先深吸一口氣,問道:「河東進獻張使君的禮物與解鹽,真的為王泰所劫?」

  聞之,羅文惠不由打量了馬先兩眼,目光中帶有些許意外,呵呵笑道:「事已至此,是真是假,已不重要!」

  「不!很重要!」馬先冷冷地說道:「一旦為張平探知其中有假,以其心胸脾性,必然大怒,即便苟將軍,也未必能承受其怒火!"

  「那馬兄,可要好生協助我家將軍,破平陽,擒王泰!只要王泰授首,其餘問題都易解決,馬兄依舊是張使君的座上賓,也是苟將軍的朋友,如何?」羅文惠嘴角的笑意更加濃厚了,一雙眼睛此時格外明亮,炯炯然地對馬先道。

  聞言,馬先緩緩走到席案邊坐下,臉色陰沉地思考著。見其狀,大概是怕把此人逼急了,羅文惠又道:「馬兄不必憂心!在下臨北上時,將軍有所交待,他始終當馬兄是朋友,此事不論成與不成,結果如何,絕不牽累馬兄!」

  聽羅文惠這麼說,馬先冷笑兩聲:「事已至此,迫不得已,我文能為之奈何?

  重重地吐出一口氣,馬先抬眼,望著羅文惠,悵然道:「馬某雖然愚鈍,但這些年奔走於三晉,也經歷了些事情,見過不少人物,你家苟將軍,不是凡人啊,在下已經深入其,不得脫身,只能為其所驅策啊!」

  「能有這等見識,足見馬兄亦非常人!似馬兄這樣的人才,也只有在龍驟將軍這樣的主公魔下,方可真正發揮才幹!」羅文惠抱著拳,以一種認真的語氣說道。

  對此,馬先笑了笑,並不接這茬,當先朝外走去。

  「馬兄何去?」

  馬先迴轉身體,做請的姿勢:「先生不是欲一覽晉陽景勝嗎?這便走吧!」

  「多謝!」

  對馬先、羅文惠這樣的人來說,普陽的冬天的確沒有什麼風光好欣賞的,也沒有那個時間。但是普陽城,值得「遊覽」的地方,可著實不少。

  在馬先這個從事的帶領下,羅文惠扮作其隨從,將普陽的官衙、倉、城樓、守備乃至軍營的狀況,瀏覽了一遍。即便只是走馬觀花,羅文惠也大獲收益,這卻是他在苟政使命之外發揮主觀能動性的結果..::

  馬先奉命南下,與羅文惠結伴而行,二人小心翼翼,穿過平陽郡,過程之中,還不忘的刺探一番平陽郡的狀況。這個大膽的舉措,當然是羅文惠提出而來的。

  所幸,當下王泰對平陽郡的掌控,還不如苟政對河東郡的控制力,基本只聚眾於平陽、臨汾二城,其餘地方,都採取放任的態度。當然,在南有苟軍,北有張平的惡劣處境下,王泰也實無餘力兼顧其他。

  因此,有驚無險地,馬、羅二人渡過汾水,進入苟軍的地盤。而讓馬先有些驚訝的是,苟政已然在聞喜縣等著了。

  已是隆冬臘月,朔風像刀子一般把人的臉颳得生疼,在冰天雪地中趕了十幾日路,一直被苟政引入堂間,烤火取暖,馬、羅二人早已凍僵的手腳,方才漸漸恢復知覺。

  苟政親自給二人倒了一碗熱湯,沖羅文惠道:「此番辛苦了!』

  「多謝主公,不負使命!」和苟政對了個眼神,羅文惠簡潔明了地回復道。

  苟政文瞧向馬先,只見此人,正靠著火爐,注意力全在手捧的熱湯上,即便很燙,依舊忍不住啜一口。

  見狀,苟政笑了,語調溫和地道:「馬先生,你我之間緣分不淺啊,這是第三次見面了吧!

  看著苟政那一臉笑容,馬先便覺心頭堵得慌,抬手擦了擦眉梢上融化的雪水,苦笑道:「小人何其有幸,得明公如此惦記!」

  「一般人,也不值得我苟政惦記!」苟政說道:「我雖遠在安邑,卻也聽聞了,這幾個月,先生在晉陽,可是春風得意啊!官拜從事,出入幕府,實在可喜可賀啊!」

  苟政表現得像只笑面虎,馬先則慢慢地平復下來了,應道:「還有賴明公扶持!」

  「我可不敢居功!先生有勇有智,能屈能伸,能有今日的成就,全憑你個人努力!」苟政表示道。


  今日的會面,大抵是馬先最坦然面對苟政的一次,沒有多少與之商業互吹的興致,馬先看了羅文惠一眼,拱手拜道:「明公,晉陽之事,小人來意,羅都督悉知,明公如有疑問,自可詢之!在下,就先不打擾了!」

  注意到苟政與羅文惠之間幾次的眼神交流,馬先也很識趣,主動表態。見狀,苟政也順勢喚道:「鄭權!"

  「在!主公請吩咐!」

  「你帶馬先生下去,好生招待,不得怠慢!」

  「諾!」

  對馬先,如果說之前,只是閒布一子,並不求大用的話,如今,隨著馬先真正打入并州高層,出入張平幕府,苟政的重視程度,也隨之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

  一個人能夠享受到的尊重與待遇,重點還在於其所處的位置,以及能夠帶給旁人的價值。目前的馬先,對苟政來說,顯然價值巨大。

  等馬先被帶下去了,羅文惠方才仔細地將此番北上的見聞,一五一十地向苟政匯報,包括張平的反應,以及他對普陽的刺探。

  當聽到羅文惠對晉陽軍事情報的刺探後,苟政看向他的目光更加滿意了,不禁動情地感慨道:「寒天雪地,不辭辛勞,深入虎穴,如居暖室,膽大心細,不負所托!羅文惠之才,苟政今日方真正見識到!」

  苟政的讚譽,自然不乏恭維之意,但羅文惠聽著,依舊感到悅耳舒心,連連表示謙虛。

  不吝以欣賞的目光看著羅文惠,苟政道:「你連晉陽城防都打探清楚了,這是何意?」

  迎著苟政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羅文惠笑道:「末將至普陽,觀其形勢,

  破具理氣。這樣的城池,落在張平手裡,實在可惜。

  未將心想,以主公之志向,終有一日,主公會有圖謀的想法!末將只是早做準備,有朝一日,或有幸,替主公取此城!"

  聽他這麼說,苟政兩條眉毛不住地跳躍著,呵呵一笑:「能識我膽略志向者,全軍之中,也沒有幾人!倘若真有那麼一天,必以你羅文惠為主將,攻取晉陽!」

  「多謝主公!」羅文惠臉上也露出輕鬆的笑容,提前拜謝。

  在苟政與羅文惠相談甚歡的同時,孫萬東直接闖上堂來,看著苟政,還是大大咧咧地道:「明公,我聽聞,有使者自晉陽來,情況如何了?」

  在一身毛皮襖子的加持下,孫萬東顯得有些臃腫,不過,一舉一動,依舊帶有幾分剽悍。苟政也不嫌其無禮,相召落座,指著羅文惠道:「介紹一下,我的童子營督羅文惠,此番使命北上,今日南歸!」

  見苟政如此鄭重其事地介紹,孫萬東不由多打量了羅文惠幾眼,見他一副「

  小白臉」的模樣,心中不禁有輕視之意。

  不問羅文惠,而是轉過頭來,看著苟政。對此,苟政也不著惱,說道:「文惠此番帶來了晉陽的最新情況,張平遣人,邀我出兵,北上攻打王泰!」

  「此事,竟真讓你辦成了!那張平怎能坐視我們,吞併平陽,擴充實力?」對此,孫萬東愣然道。但見苟政那淡淡然的表情,孫萬東又改口道:「未將出言不遜,請明公見諒!」

  孫萬東竟如此「禮貌」,顯然要更讓人驚訝一些。

  苟政見了,呵呵一笑,說道:「目光不能僅僅盯著平陽這幾分地盤!張平與王泰之間的矛盾,既深重,且複雜,如此方給我們可乘之機。

  不論如何,接下來,至少在攻略平陽郡的過程中,并州方面的威脅,可以暫時消除了!」

  孫萬東聞之,微微頜首,面露思索,說道:「我原想,要破平陽,需求速戰,當取奇計突襲!不過,若無并州軍助陣,或可採取一些更為穩妥的策略!」

  「看來,萬東是有所謀了?」苟政問道。

  孫萬東顯得很自信,道:「還需仔細籌謀一番!『

  羅文惠在旁聽了,也主動道:「末將在南歸之時,也曾斗膽往平陽城一探究竟,那裡的軍民,正飽受饑寒,死者眾多。聽說,自入冬以來,王泰從無派糧援濟之舉,相反,還縱兵抄掠,徵集糧衣柴炭,士民甚苦之。

  末將以為,平陽城亦受供饋不足之難,眼下天寒,不利作戰,或可待開春之後,再行舉兵,屆時賊勢更消,而我軍益壯,或可一擊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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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便再等等?」苟政看向孫萬東。

  對此,孫萬東淡定地表示道:「末將本無嚴冬進兵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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