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投向厄土的目光
厄土之外，石昊幾乎要徹底破碎的虛幻身影若隱若現。
他看向厄土內一塊崩潰的角落，緩緩舒了一口氣，心中沉吟道，「這次我以近乎身死的代價，讓七位黑暗仙帝陷入永寂，一下隕落這麼多尊仙帝，哪怕是這些詭異能再次於厄土中復活應該也需要不短的時間，大概能暫時消停一會了。」
石昊緊繃的心弦漸漸鬆弛下來，緩緩運行體內的力量，將碎的一乾二淨的六大秘境再次重新構建起來。然而在這恢復幾乎殘無法拼接的身軀時，他的神情卻突然變得有些凝重。
他握了握拳頭，感知著已經完整修復的軀體、尚處於虛弱狀態的本源、以及自身不再拓展與壯大的「道」，眉頭慢慢緊皺。
石昊從進入仙帝境界後，雖然秘境法修行體系已經走到了盡頭，但相應的「道」卻依舊能不斷拓展，持續拔高自身的戰力。可是在今日的大戰過後，他卻驚訝的發覺「道」的拓展幅度並不多，仿佛進入了一種「凝固」的狀態，修為無法繼續提升了。
他的修行進入了前所未有的停滯階段，而且可以預計到自身本源恢復完成後，戰力並不會比之前提升多少。
石昊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
路盡至高，這是所有仙帝強者的共有代稱。其「路盡」的描述，也很好闡述了這個境界的變化。
凡是走到這個境界生靈，就意味著自身的路已經走到了盡頭，相應的「道」不可能再發生一次宛如晉升仙帝時那麼明顯的升華與蛻變。
同時，這個境界也是所有修行體系共同的終點，往後再也沒有比仙帝更高深的境界，自身的「道」也會變得完美，是諸天萬界修行的頂點。
「前方沒有進步的位置了我的『道』已經徹底的無缺，現在無論如何向外『拓展』都不能再增加一絲一毫的力量。可我的戰力還不夠強大，這實力根本不可能打入厄土內部，去搗毀能復活詭異的高原。」
「當下還可能提升戰力的方法，似乎就只剩下繼續強化身軀壯大自身氣血。」
「但『道』已經徹底『盡』了，不能再為我的身軀帶來任何的提升，要如何做才能繼續壯大身軀與氣血？」
「那將無用的『道』拿來祭祀己身，換取身軀與氣息的再次進步，是否具有可行性？」
石昊定了定神，眼中閃過一抹探索之色，準備等自身本源恢復，就將自身的「道」給祭了，來看看實際效果。
隨後，他將目光投向界海，眺望過去時空，朝家裡那具「調皮」的黑暗分身看了過去。那些令他眼皮猛然一跳，額頭微微擰起井字的「禱詞」，是一字不漏的全都鑽進耳朵里了。
「百獸奶，最愛喝獸奶真是久遠的記憶。」
「你想幹什麼，我大概清楚。」
「你知不知道翻一位天帝的黑歷史會有什麼下場？」
「而且還專門順著因果念給我聽」
面色黝黑了些許的石昊伸手拿起那一罐百獸奶，隨後轉動起良久不用的《雷帝寶術》，往那具不討喜的黑暗分身直戳戳的劈了過去。
一陣電光跳動後，看著渾身都被電得冒煙的黑暗分身，石昊暢快的舒了一口氣，捧起手中的百獸奶輕輕的抹了一口，眼中閃過一絲懷念與溫柔。
「看在百獸奶的份上，這次就先這麼算了。」
石昊再次捧起奶罐輕輕的抿了一口，眼睛微微眯起，心情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有些愉悅起來。
而在斷絕外界時空聯繫，瀰漫著玄黃母氣的祭壇上。
長夜道人輕輕的吐出一口黑煙，用手揉了揉被電到發麻的臉頰，眼中閃過一絲絲的明悟。
這次他親自去「看」了一眼厄土，對於路盡至高的仙帝已經有了一點特殊的理解。從准仙帝真正晉升至路盡仙帝，他再也不是那被迷霧包裹的狀態了。
長夜道人運轉起《補天浴日》，將受創的地方一點點恢復過來，在心中感嘆道，「這一次大膽的嘗試，值了。」
他這一次原本只是想要探索一番臥龍的因果，去初步印證一下自己對路盡至高的狀態認知。但誰知這因果順著順著就跑到了厄土的深處，撇到了一具擺放在祭壇上的詭異棺材，以及棺內與高原近乎融為一體的因果。
「藉助荒天帝的為基點，間接去窺探了高原的因果，真是刺激。就是偉大的天帝要要替我背黑鍋，去應對那些黑暗仙帝的反撲，要遭不少罪了。」
「不過對於經常和黑暗仙帝戰鬥的天荒帝而言，我相信這都不是問題。不就是被多位黑暗仙帝圍攻嘛，身為至高的天帝，一定會沒事的。」
感受著身上跳動的電光，長夜道人一陣咧嘴，他幾乎可以肯定這道閃電一定被加了料。
「身上的這傷，是真的疼啊」
「百獸奶也拿了，怎麼還劈這麼狠難道下次要獻上更多的百獸奶？」
長夜道人當下上除了皮膚泛出一股焦黑之色不斷往外冒著煙，其他位置幾乎沒有任何損傷。可現在就是有一股深入仙王元神的痛楚，宛如時時刻刻被仙王器劈砍一樣，簡直是不要太酸爽。
而且，這道雷是一位仙帝劈下來的，涵蓋著細微的仙帝道則，他想要用自身的仙王法則清除真的有些困難，進度也異常的感人。接下來可能數百上千年，他都要被這道雷不停的折騰了。
【仙帝法：他化自在
參悟進度：48%（正在緩慢上升中）】
凝視著眼前突然跳出來的面板，體悟著仙王元神中不斷出現的靈光，長夜道人默默的咽了口唾沫。
「這道雷劈的似乎還挺香？」
「嗯那下次放多點百獸奶。」
看著走下祭壇後，渾身都冒著黑煙，還時不時泛起湛藍弧光的長夜道人，殿內諸王的目光立即聚焦到他身上，臉上的神情漸漸變得微妙起來。
他們基本都能猜到長夜道人是想要祭祀那位荒天帝，從而獲得印證什麼東西，而結果嘛
變成一塊行走的焦炭了。
從結果來看，他祭祀荒天帝的行為是成功了，就是成功的同時也將這位天帝惹惱了，降下了懲戒。
金鋒仙王看著道人，控制了面上的表情，神情有些僵硬的問道，「道友，契約之事你現在還方便嗎？」
長夜道人點了點頭，極為淡定的說道，「我沒事，契約之事會進行的，金鋒道友請不用擔心。」
只是話音剛落，一道藍色的弧光再次從道人體內冒了出來，讓其身體不自覺的抽了抽。
眼前的這一幕，讓近百位仙王的眼皮都跳了跳，都被劈成這樣了，他們真的不覺得長夜仙王還有能力去處理恆海域的體系污染，以及對付城關外的那些黑暗仙王。
「翁」
遍布玄黃母氣的祭壇被長夜道人給收了起來，一直被遮掩起來的諸王契約頓時浮現，閃耀著上百道仙王法則和恆海域的氣息，在其極深處還隱隱透出一種至高的仙韻，令所有往這道契約看去的王境都有一種面對自身的錯覺。
長夜道人右手抬起，屈指指向這道契約，將自身體內不斷遊動著的絲絲雷光彈入。
剎那間，其內屬於仙帝的因果命運做出了反應，散出絲絲無暇的帝光，照耀著整座大殿，讓恆海域諸王瞬間失神。
「他化自在，他化萬古，他化因果，他化恆海域」
無聲的呢喃聲在諸王耳旁響起，帝道的光輝從未知之處落入諸王契約，難以表述的宏大偉力徹底覆蓋了整座大界，將其內眾生的因果命運一一「化」出。
帶著無極道韻的混沌手印，悄然在長夜道人的手上出現，追溯至亘古最初的混沌之意綻放，一道道因果之線與命運軌跡一同展現在眸中，倒映出一張不斷擴張，朝著整座界海覆蓋而去的黑暗大網。
道人在心中輕聲低語，「雖然不知道這是黑暗一方那位詭異准仙帝的手筆，但這玩的真大。以這種污染體系的詭異手段編織出一種奇特的模因，讓其不斷隨著黑暗仙王的誕生而逐步蔓延至整座界海。」
「莫非是計劃著將所有宇宙都打包，變成黑暗物質誕生的溫室，然後進行大規模的暴兵，沿著界海堤壩上的漏洞攻入混沌，從而徹底覆滅九天十地？」
注視著那不斷狂漲的黑暗大網，長夜道人的後背也升起了一絲冷意。
目前的界海可不是荒天帝坐鎮仙域時，在無盡的死亡之下，還暗藏著無垠的生機，且隨著「海浪」潮起潮落，構成一種天然的生死輪迴秩序。
當今界海的底色就是死亡與詭異，生命的誕生就仿佛是一種「意外」，絕大部分的殘界與大界都充滿死氣，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機。
更重要的是，除了恆海域這等極少數的大界，界海里里外外都飄著黑暗物質。
雖然目前的濃度不足以讓那些「沉海」的屍身盡數從地下起身，「活」出第二世。可如果放任這張黑暗大網不斷蔓延，導致界海中的黑暗物質濃度高到某個層次，恐怕界海內真的要掀起鋪天蓋地的「屍禍」。
想到這個可能性，長夜道人的臉色都變得鐵青起來。
手中掐著的道印開始變換，體內的仙王法力瞬間變得激盪起來，迴轉起奇妙的軌跡，並與那些跳躍著的湛藍電光共鳴，在幻化出三柱清香。
「三天之上，以道為尊；萬法之中，焚香為首。」
「今以靈寶惠香，超三界三境，遙瞻叩拜至高。」
「恭請，九天十地登仙域征伐萬古無上荒天帝。」
霎時間，三柱已經縈繞起絲絲他化自在之韻的清香燃燒了起來，緩緩飄入了諸王契約中，融入了那道微弱的仙帝因果內。
「嘩啦」
一道帶著濃厚仙帝法則的法力從這道仙帝因果浮現，被長夜道人借出，隨後融入仙王元神，令星星點點帝道光輝自體內散發而出。
【地煞七十二術：請仙】
藉助這道法力，長夜道人的視角開始爬升，將整座界海都攬入眼中。
雙手輕輕揮動，一道道帶著詭異黑氣的因果與命運被齊齊斷開，隨後又齊齊嫁接至黑暗仙金棺內，並將其內的所有仙王殘魂與殘念，輔以黑暗物質凝聚成一具虛幻的詭異身影。
緊接著，最後一絲絲仙帝法力徘徊在長夜道人的手中，編織成一張寫著「禁」的黃籙，貼在了這具虛幻身影的額頭上，禁絕了黑暗一方詭異准仙帝對黑暗仙金棺內的一切命運、因果、天機感知。
【地煞七十二術：氣禁】
此時，魂河內。
一位渾身縈繞著魂物質的巔峰准仙帝從靜修中醒來，看著周圍幾乎沒有變化的環境，以及還在大量供應著他進行修行的魂物質，一縷困惑從心中慢慢浮現。
他低聲呢喃著，「奇怪，為何本道祖會感到一陣心悸，好像在不久的未來要遭劫？」
三道昏暗恐怖的准仙帝法則自這位準仙帝體內爆發，構成一道近乎快要完善的仙帝法，耀眼的帝光延伸至橫斷了周圍流經身旁的「水流」，令其短暫的極盡升華，大半個身體踏入仙帝領域，成為半尊路盡至高。
下一瞬，一道道窺探天機的秘法被施展而出，無數的因果從其手中延伸而出，鉤動著無數被污染的體系，與仙帝幾乎無異的「道」沿著歲月長河追溯而上。
一段時間後，魂河內的這位巔峰准仙帝默默收回了自己的「道」，主動從仙帝領域中退回了半步，重新停在了路盡至高的門前。
他帶著一絲絲驚疑的語氣，低聲自語道，「怎麼可能居然追溯光陰都沒有一絲一毫的發現，也沒有一條至高的『道』與我的預感有聯繫」
現在，這位巔峰准仙帝已經徹底的失態了。
因為他在那極盡升華的短暫片刻，與一位真正的路盡至高基本沒有任何區別，就算是與正常仙帝進行拼殺，他也有自信可以不落下風。
「極盡升華都找不到這是有始祖層次的力量進行了遮掩？」
這位巔峰准仙帝抬首，將目光投向厄土，眼中的驚疑越來越濃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