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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不氣盛能叫少年人?

2024-11-27 10:22:33 作者: 小無相公
  顧息烽掰著手指頭,一件件控訴著大夏軍中的諸多弊端和各種陋習。

  他說的越多,就越是義憤填膺。

  仿佛恨不得把他親爹拖出來遊街示眾,以儆效尤。

  這些話語,若是傳到他爹耳朵里,顧息烽這小子怕是免不得一頓打。

  李觀瀾不得不感嘆。

  這顧息烽……

  真的是勇啊!

  原本以為。

  劉建文喜歡站出來背鍋,喜歡把責任全都攔在自己身上,做事已經算是勇的了。

  現在看來。

  顧息烽勇起來,似乎不在劉建文之下。

  但少年人就該這樣。

  如紅日初升,其道大光。

  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這才是少年人本來的樣子。

  倘若年紀輕輕就暮氣沉沉,老氣橫秋,連半點銳氣都沒有,那才可悲,那才是莫大的悲哀。

  不氣盛能叫少年人?

  不輕狂能叫少年人?

  在李觀瀾看來。

  這樣輕狂氣盛的少年,恰恰代表著大夏皇朝的未來。

  李觀瀾甚至因此而覺得有些慶幸。

  至少。

  大夏皇朝的皇親國戚子弟里,還有這麼一些敢站出來說話,敢針砭時弊的孩童。

  而且這些孩童剛剛都已經說了,這都是他們從家裡聽來的。

  諸如:我爺爺曾說,我爹曾說……

  這就意味著。

  這群孩童家裡的父輩們,也有著針砭時弊,撥亂反正的心思,但只是在家裡發發牢騷,不敢站出來振臂高呼。

  畢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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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童們思想單純。

  大人們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了。

  此時。

  顧息烽正在說:「有很多人都知道這些事,但誰都不敢把這些事捅出來。知道了假裝不知道,看見了假裝看不見。都在粉飾太平,都在相互遮掩。」

  「等到有朝一日,真要是出事了,這些事情只怕會如同火山爆發一樣,石破天驚,一發不可收拾……」

  「到那時,必定已是積重難返!」

  「國將不國啊!」

  顧息烽唏噓感慨,搖頭嘆息,語氣神態裡帶著一種憂國憂民的滄桑與無可奈何。

  孩童們也是紛紛跟著附和起來。

  「有的在倒賣武器軍備和軍糧……」

  「甚至有殺良冒功的。」

  「有的養寇自重。」

  「還有些人,居然把軍中的銳士弄去給門閥世家做家丁……」

  孩童們爭先恐後的說著。

  不過。

  他們說話的時候,都在不由自主的模仿自家長輩說話。

  跟剛剛顧息烽一樣。

  連語氣神態都變得有所不同。

  顯然。

  這都是孩童們不經意間在家裡聽到的。

  現在被顧息烽打開了話題,就跟著說了出來。

  而這樣的事情,倘若孩童們年齡再大些,只怕就難以再聽到了。

  恰恰因為他們年齡還小,大人們在說這些神奇的時候,才沒有刻意的避著他們。

  大人們總會覺得小孩子什麼都不懂。

  可事實上,小孩子未必啥也不懂,很可能是半懂不懂,而且會把事情記住,甚至會亂說。

  而現在。

  這些孩童的長輩,以及諸多皇親國戚,就在隔壁的宮廷宴會裡。

  距離不算遠。

  有些人礙於修為不夠,聽不清孩童們在說些什麼,照樣的喝酒吃肉。

  而那些修為高的,在聽到了孩童們的言論以後,一個個都是神情驚變,汗流浹背。


  他們能聽到孩童們的談話內容,就意味著此事肯定也瞞不過皇帝。

  劉乾坤的修為不高,但皇帝自有耳目。

  寧無舌守在劉乾坤身邊。

  同桌還坐著大夏劍神李道玄。

  於是。

  當孩童們說起那些事情的時候,寧無舌幾乎是在同聲翻譯,施展傳音之法,把孩童們所說的話語,清清楚楚的轉述到皇帝劉乾坤的耳朵里。

  劉乾坤無動於衷。

  孩童們說的這些,劉乾坤早就心裡有數,只是一直沒把這些事情擺在檯面上。

  孩童們只需嘴裡說一說。

  做皇帝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了。

  很多事情。

  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治大國如烹小鮮。

  急不得。

  要徐徐圖之。

  劉乾坤端起酒杯,朝李道玄敬了一杯,道:「小孩子們在一起聊天,難免胡言亂語,童言無忌。」

  皇帝輕描淡寫就把事情定了調。

  都是孩童們在胡言亂語。

  不必放在心上。

  「嗯。」

  李道玄面沉如水,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劉乾坤道:「我大夏皇朝蒸蒸日上,怎麼可能跟這群小孩說的那樣?什麼積重難返,什麼國將不國,這都只是小孩們在信口胡說而已。」

  「我姐夫天下無敵!」

  「大夏皇朝有姐夫一劍鎮國,想亂都亂不起來,哈哈哈……」

  劉乾坤笑得春風得意,手把著酒壺,自斟自酌,頃刻間,一連喝了三大杯。

  一時間。

  宴席里的皇親國戚們竟有些搞不懂,這皇帝到底是真的不在乎孩童們的話語,還是假的不在乎。

  不過。

  經過皇帝這麼一說,那些汗流浹背的皇親國戚們,也不再那麼慌了,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而孩童們,也漸漸轉移了話題。

  「我爺爺說,世間道統繁多,最可恨的就是佛門。」

  劉昌隆站起身來,高呼道:「世間僧眾,游手遊食,剃髮易服,以逃租賦。演其妖書,述其邪法。

  詐追既往之罪,虛求將來之福。

  布施一錢,希萬倍之報;持齋一日,冀百日之糧……」

  劉昌隆以一種抑揚頓挫的語氣,大聲敘說著,如同在背誦課文。

  有腔有調。

  甚至有點像是在唱大戲。

  但說了幾段以後,劉昌隆的聲音戛然而止,看樣子是思路斷了。

  「繼續啊。」

  劉建文滿是期待的催促道:「怎麼說到一半就不說了呢?」

  呃。

  劉昌隆有些尷尬,撓著腦門道:「後面的,我忘記了。」

  孩童們並沒有取笑,而是紛紛點頭表示理解。

  畢竟。

  他們剛剛說的事情,大部分也都沒有說完整。

  都是孩童心性。

  說起這些聽來的、看來的事情,哪能原原本本全都說清楚。

  張秀兒忽而開口,怯生生的說道:「我覺得,道門還行的。」

  小女孩嗓門清脆。

  聲音懦懦的:

  「我爹曾說,越是在太平盛世里,道門的存在就越好。可若是到了民不聊生的時候,道門的可怕之處,就比佛門大多了。」

  張秀兒想了想,又道:「我爹說,道門看上去人畜無害,可實際上,厲害著呢。道門一直都有著改天換日、倒轉乾坤的強橫底蘊。只不過,道門素來不問世事,懶去管世間的閒事而已。」

  孩童們聽到這話,紛紛發表意見:

  「道士跟僧人是不一樣的,僧人喜歡到處宣揚佛法,道士們則有些不愛搭理人。」

  「也有假道士,坑蒙拐騙樣樣精通,我就曾聽說過這樣的事情。」


  「聽說,道門的宗派挺不錯的,但戒律也挺多,反正我是不想去拜師做弟子,那也太清苦了。」

  「道士們似乎懂得煉製長生不老藥,我記得有這麼一句: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佛門也有靈丹妙藥,有一種七寶琉璃造化丹,可以再造根骨……」

  孩童們越扯越遠。

  接著就說起了幼麟院裡讀書的事情。

  聊上學,聊玩耍。

  一陣東扯西扯。

  話題漸漸變得沒什麼營養了。

  隨即。

  孩童們說起了玩具和遊戲,討論風箏要怎樣做才飛得高,覺得做彈弓的牛皮筋肯定是越粗越好,養小貓小狗不如養一隻靈獸飛禽……

  諸如這樣的話題。

  李觀瀾興趣不是很大,見時間也差不多了,便端著酸梅湯,站在椅子上,環視四周,朝眾人敬了幾杯。

  時至此刻。

  這場由孩童們組織的沒有「歃血」的歃血為盟,已經接近尾聲。

  孩童們鬧騰一陣,漸漸精力不濟。

  不多時。

  有的已經打起了瞌睡,搖頭晃腦眯著眼睛,往桌上一趴,當場睡著。

  小孩都是這樣。

  玩得起勁的時候,仿佛有著無窮無盡的精力,哪怕再困都不覺得困,大半夜都不肯睡。

  當玩夠了。

  可以不管時間,不管場合,直接倒頭就睡。

  而打瞌睡這種事,似乎可以傳染。

  孩童們的話語越來越少,漸漸的沉默了下來,一個個昏昏欲睡。

  倒是李觀瀾。

  年齡最小,精神頭卻最好。

  平日裡自律的優勢,在這一刻間,顯現得淋漓盡致。

  夜間修行《蟄龍十二圖》,使得李觀瀾的精氣神一直在增長,日益提升。

  不管是身體素質。

  還是精力。

  李觀瀾都遠遠超過了這群皇親國戚子弟。

  不多時。

  宮中有暮鼓聲傳來,咚咚作響。

  散席的時間到了。

  皇親國戚們帶著孩童們,各自道別而去。

  孩童們則有一些前來跟李觀瀾道別。

  「大哥。」

  劉昌隆來到李觀瀾跟前,拱手抱拳,道:「山水有相逢,咱們來日再見。」

  這小子身上頗有幾分江湖豪客的風範。

  「來日再見。」

  李觀瀾微笑點頭,拱手回禮。

  劉昌隆正要再說話,卻被他娘揪著衣領拖走,緊接著就是一頓訓:「你帶頭拜小世子做大哥,這是好事,娘不怪你。可你為什麼要帶頭胡言亂語?為什麼要對國朝大事說三道四?你怎敢如此膽大妄為?」

  劉昌隆梗著脖子,嘴硬道:「他們敢做這種骯髒事,我就敢說……」

  他還要再說,卻被捂住了嘴,只能哼哧哼哧的喘氣。

  頓時。

  劉昌隆被剝奪了發言權。

  而另一邊。

  顧息烽則被揪著耳朵一頓教育。

  「我不服!」

  顧息烽嚷嚷著:「了不起再打我一頓,又不是沒打過,打死算球,哎喲喲……」

  「輕點輕點,耳朵要掉了!」

  「要打就打屁股,擰耳朵算什麼英雄好漢……」

  顧息烽捂著耳朵直跳腳。

  而那個比顧息烽更勇的劉建文,則已經在挨打了,正被他爹攔腰抱起,摟在懷裡啪啪啪的揍屁股。

  打的挺凶。

  劉建文卻一聲都不哼。

  他甚至還趁著挨打的空隙,遠遠的朝李觀瀾擠眉弄眼,揮手告別。

  這小子……骨頭有點硬啊。

  往後。


  肯定是條漢子!

  李觀瀾朝劉建文揮了揮手。

  「觀兒。」

  劉扶搖在一旁問道:「做大哥的感覺怎麼樣?」

  李觀瀾想了想,道:「有點好玩。」

  好玩?

  劉扶搖眼神一怔,又覺得這個回答很符合李觀瀾的小孩心性,於是點頭說道:「有了這群玩伴,你以後去太學的幼麟院裡讀書,周勃他們就不敢輕易欺負你了。」

  在劉扶搖心中,哪怕李觀瀾在大殿裡把周勃打得再慘,都是對的。

  終歸都是周勃在惹是生非,是周勃先動手打人,錯的周勃。

  而李觀瀾則是被迫還手。

  此事占理。

  「不過……」

  劉扶搖又道:「咱們雖不怕被人欺負,但你也不能去欺負別人。咱不怕事,但也不故意去挑事。人生在世,行得正走的直。」

  這都是些很樸素的道理。

  「嗯。」

  李觀瀾點點頭,驀然間卻發現,衣袖被拉住了。

  回頭一看。

  小公主劉清雅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在瞅著他。

  「玩,弟弟玩。」

  小公主說話時還有些奶聲奶氣。

  嗯。

  李觀瀾點點頭,但不是真陪著的跟小公主一起玩遊戲。

  那也太幼稚了。

  現在這個時間點,差不多到了該去學琴的時候。

  君子有六藝:禮樂射御書數。

  李觀瀾是北境王世子。

  樣樣都要學。

  樂是音樂,包括樂器演奏和音樂理論。

  宮中樂師眾多。

  李觀瀾跟小公主學琴時,有一群樂師守在旁邊教導,根本就不需要李觀瀾親力親為的帶著小公主玩,只需偶爾跟她互動互動就行了。

  這樣的事情。

  張皇后一直都是樂見其成,就希望小公主能跟李觀瀾多多相處。

  直到晚上。

  張皇后才帶著小公主回鳳儀宮去了。

  次日。

  李道玄清早啟程,前往北境。

  離去前。

  李道玄指著掛在牆上的劍匣,朝李觀瀾道:「此劍非同小可,就連拔劍出鞘,都要宗師境以上的修為……」

  「觀兒修行的時候,不要偷懶,就能早日拔出此劍。」

  李道玄事務繁忙。

  來去匆匆。

  往往一去就要十天半月才回來。

  跟出差一樣。

  李觀瀾早已習慣。

  而且。

  劍神父親不在身邊的時候,很多事情做起來反而要更加的方便。

  當時間來到中午。

  午睡時。

  李觀瀾直接跟劉扶搖說,要跟古劍妖雨一起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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