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想了很久,最後在她們回到教室之前還是停下來,低聲問:「厘厘,你剛才有沒有……」
陸星厘歪了歪腦袋,面露茫然:「什麼?」
心心定定地看著她,面前的女孩兒臉上的表情沒有半點表演痕跡,她突然就徹底放下心來,露出笑意搖頭:「沒什麼。」
「我是想跟你道歉的,剛才不小心推了你,對不起。」
陸星厘也柔軟道:「沒關係的,沒有把我弄疼。」
「我也有錯,我也不喜歡別人突然碰我,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兩個人相互道歉,氣氛又回到了之前融洽的樣子。
直到兩個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老師招呼著大家安靜下來,陸星厘臉上的笑意才慢慢消下去。
她是一個對別人感情感知特別遲鈍的人,但是在剛才的一瞬間,她特別能理解心心在想些什麼。
她不想要別人知道這件事情。
她也是經歷過的,如果是自己,也不會希望這種狼狽的傷痕被別人看見。
只是……
陸星厘臉上又一次露出了疑惑。
心心媽媽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究竟是喜歡心心,還是不喜歡?
心心媽媽確實對待心心很嚴格,難不成是因為做不完作業就要打她?
可是為什麼呢?
在她的認知里,愛她的媽媽根本不會逼迫她學習什麼不喜歡的東西,更別說心心跟別的同學比起來已經很優秀了。
這樣的心心,為什麼會被她媽媽這樣對待呢?
季呦呦百思不得其解。
她猶豫了很久,在下午放學的路上,還是跟媽媽和哥哥說了這件事。
雖然心心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但是對於陸星厘而言,她不能幫助心心解決這件事,又不忍心看著對方繼續被這樣對待,只能請求家人的幫助。
不管是因為什麼,打人這件事終究是不好的。
「我想幫她,媽媽,我感覺心心……」她停頓了一下,聲音更加悶悶不樂,「很可憐。」
季呦呦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什麼重物狠狠錘了一下。
陸星厘說的是心心,但她聽著,卻莫名想到了她的厘厘身上。
她的厘厘是一個比較遲鈍的小孩,可是她卻對跟她不是很熟的心心產生了同情。
她想到了以前,自己還沒有穿過來的時候,她知道以前的那個「季呦呦」對待兩個寶寶都很不好,但並不知道具體是怎麼樣不好。
現在聽到陸星厘說的這些話,她就忍不住地會想,是不是以前那個「季呦呦」也是這樣對待她的。
所以她才想幫心心。
季呦呦想著想著,眼眶都微微紅了些許。
兩個孩子並沒有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陸星衍的注意力都在這件事上面,他思考了一下,面露難色,雖然很不想這樣說,但又不得不說:「可是……」
「厘厘,我們很難幫她的吧?」
看著妹妹臉上流露出濃烈的失望,陸星衍有些愧疚,但還是緩聲解釋道:「心心確實很可憐,但是厘厘不是也說了嗎?心心並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
「這是他們家的事情,媽媽雖然是老師,但也只能在遇見心心媽媽的時候稍微提一句,而心心媽媽後面要怎麼做,我們也不能干預呀。」
「還有,你也說了心心並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如果媽媽真的跟心心媽媽說了,那心心不就知道媽媽知道這件事啦?」
「她一定會很傷心很失望的,厘厘,她以後可能會不願意再跟你玩兒了。」
這並不是因為什麼,心心會覺得陸星厘背叛了她,把她的秘密告訴別人,而是因為她的自尊心。
這個舉動,很有可能會傷害到心心的自尊心。
陸星厘聽著更加難過,看向了季呦呦。
她眼裡帶著潤潤的濕意,有點可憐,季呦呦心軟到不行,卻也不得不說:「厘厘,你哥哥說得對。」
陸星厘眼裡的水意更甚,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季呦呦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都快要停跳了,沒控制得住瞬間改口:「不過也不一定就完全沒有辦法吧……」
兩個小孩兒不約而同地朝著她看過來,眼裡帶著濃濃的希冀。
季呦呦呃了一聲,眼神飄忽:「可以等你們爸爸回來的時候,問問他。」
畢竟雖然季呦呦不願意承認,但很多時候,陸桑城的腦子還是挺好用的。
兩個小朋友心裡又生起了希望,重重地點了下腦袋。
回到家後,陸星厘都沒有心思繼續看書了,就坐在院子門口一直看著巷子盡頭,期盼著爸爸回來。
季呦呦看著都覺得好笑。
平時陸桑城可沒有這種待遇,如果他回來看到了,心臟估摸著也得軟得一塌糊塗,那不得厘厘要星星不給摘月亮啊。
但可惜的是,一直到他們吃完飯洗漱好準備去睡覺了,陸桑城都沒有回來。
季呦呦估摸著他部隊裡應該是有什麼事耽擱了,招呼著兩個小朋友去睡覺:「走吧,去睡覺啦。」
「看樣子你們爸爸今天是不會回來啦。」
兩個小朋友又失望起來。
陸星厘頭一次不想聽話上樓,嘗試著跟她商量:「媽媽,能不能再等一小會兒?」
她伸出軟乎乎的小爪子,比了一個「一捏捏」的手勢,「只要一小會兒,如果爸爸還不回來的話,我們就不等了……」
陸星衍也求她:「媽媽,真的就只玩一小會兒,一會兒我們睡覺的時候不聽睡前故事了,直接就睡覺,很快就會睡著的。」
見兩個小朋友都緊張地看著她,季呦呦頓了頓,然後「噗嗤」一聲笑出來,「行了。」
「媽媽很理解你們關心朋友的心理,現在時間也不算很遲,那我們就再等一會兒叭!」
季呦呦給他們裹上小毯子放在沙發上,然後用開水沖了兩杯麥乳精,又給他們拿了一點零食。
「需要拿書出來看嗎?一邊看一邊等。」
出乎她的預料,兩個孩子竟然都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不用了媽媽。」
陸星厘解釋:「我感覺現在我的心跳得很快,毛絨絨的,看不進去書的。」
季呦呦被她的比喻笑到了,也在他們旁邊坐下來,「好叭,那我們就聊聊天?」
兩個小朋友都點頭。
季呦呦的聲音溫和,一點都不擺大人的架子,兩個小朋友也很願意跟她說話。
季呦呦聽了他們說的很多,她以前不在的時候發生的事,聽著聽著,本來是笑著的,眼尾卻微微紅了。
她的寶寶呀,真的受了好多的苦。
陸星衍最先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看了一眼陸星厘,小聲說,「你別說了。」
陸星厘愣了愣,過後才反應過來,伸手去抱媽媽:「媽媽,對不起,我不說了。」
季呦呦搖頭,把她抱進懷裡:「不,寶寶呀,媽媽很高興你們能跟媽媽說這些。」
以前的那個「季呦呦」對他們那麼不好,但是她過來了,稍微對他們釋放出一點善意,兩個孩子就願意跟她很好很好。
季呦呦深深吸了一口氣:「是媽媽對不起你們。」
陸星衍搖頭,「才不是呢。」
他很清楚,現在的媽媽和以前的那個媽媽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是以前的媽媽不好,現在的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媽媽,我愛你。」陸星衍抿了抿唇,把腦袋埋進季呦呦的懷裡。
陸星厘盯著哥哥看了一會兒,也學著哥哥的樣子對媽媽撒嬌:「媽媽,我也愛你。」
她奶聲奶氣地絮絮叨叨說:「以前厘厘被關在一個小盒子裡面,媽媽就跟大英雄一樣,把厘厘救出來啦。」
季呦呦眼眶更酸,用力摟緊了他們。
這會兒麥乳精喝完了,零食也吃得差不多了,季呦呦感覺應該是等不到陸桑城回來了,就招呼孩子們去睡覺。
但沒想到,等他們都睡著了,他丫的,她半夜被人親醒了。
男人跟頭髮情的牛一樣,俯在她身上從她的耳根順著脖頸親下來,嘴唇和呼吸一樣滾燙灼熱,用的力道還不小,像是要從她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季呦呦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看到一道黑影直接給嚇清醒了,剛準備大叫「有流氓」呢,嘴巴就被人給堵住了。
男人重重地喘著,在夜色中,那雙眼睛黑得深不見底,聲音沙啞,「別叫,是我。」
季呦呦嚇得眼淚都出來了,懵懵地盯著他看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跟著氣性上來了,一垂頭就在他的肩膀上一口咽下去了。
男人沉沉悶哼了一聲,但卻沒有推開她,反而粗糙的手掌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她披在身後的長髮。
「……」
季呦呦反應過來這動作怎麼看怎麼情澀,身體一僵,跟著眼裡也泛起曖昧的水霧。
在男人直白的視線下,她羞得臉頰通紅,感受到男人的身體緩慢下沉,她眼裡淚意更濃,這才咬著下唇嗚嗚咽咽地小聲罵:「陸桑城,你個混蛋……」
男人的動作更重,在夜色里,曖昧緩慢流淌。
季呦呦聲音潮濕得像是要滴下水來:「你是吃畜生配種的藥了?!」
「……」
她以往經常有這種受不了了指責陸桑城的話,但狗男人經常都裝作聽不見,只是動作一下比一下過分。
而這次,恍惚之中,她竟然好像聽到了一聲低低的:「嗯。」
季呦呦:「……」
「???」
*
第二天季呦呦醒過來的時候都已經下午了。
她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分不清楚這是早晨還是什麼時候,只知道身上酸疼到不行。
昨晚上陸桑城不知道吃錯什麼藥了,整個人跟牛一樣,一身使不完的牛勁。
做完兩次之後她就求饒了,抽抽搭搭的好不可憐,男人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眼裡的欲色依舊濃厚,看著好像是還不滿意。
但季呦呦的模樣著實慘澹,一身都是各種各樣的痕跡,青青紫紫白白,還黏黏糊糊,她哭得也可憐,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紅到不行,他終究還是心軟了。
季呦呦鬆了口氣,指使人去給她燒洗澡水,但洗澡的時候又沒了力氣。
男人扶著她進去,結果這一扶就扶出了問題,被按在浴室里又來了一次。
最後結束的時候,季呦呦滿腦袋都是還好,她還活著,只是腰已經斷了。
季呦呦想著想著就氣得想哭,翻了個身把自己藏進被窩裡。
這哪兒像是對待自己妻子的樣子?
但凡有點愛重她,都不得把她當成個物件使。
很久以前就被按在心底的想法又一次飄出來,她要跟陸桑城那個狗東西離婚!
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離婚!!
別的男人哪兒有這麼對待自己媳婦的,整天整天在外面也不回家,一回來就按著她做。
還不如外面女票女昌的呢。
季呦呦恨恨地咬住下唇,卻很快又低低地「嘶」了一聲放開,她爬到鏡子面前看,果然,嘴巴都又紅又腫,還破了。
什麼畜生東西。
她氣得要命,一張瀅白的小臉氣得通紅,隨手就把手邊的雪花膏給擲了出去。
雪花膏罐子在地上滾滾滾,一直到站在臥室門口的陸桑城的腳邊才停下來。
陸桑城:「……」
咳。
季呦呦轉頭瞪他,也不說話,氣鼓鼓地就鑽回了被子裡。
陸桑城把地上的雪花膏罐子撿起來,看了一眼,估摸著已經要用完了,抽個時間去市里給她重新買個更貴的。
他坐到了床邊,說話的時候聲音平淡:「育紅班那邊我已經給你請假了,說你身體不舒服,兩個孩子我也送過去了,你別擔心。」
「……」
被子裡的女人沒有給出半點回應。
陸桑城眼神飄忽了一瞬間,昨天晚上,他確實有些過分了。
但這不能怪他,這不是情況特殊……
想到這兒,他眸色沉了沉,跟人說話的時候聲音里倒是帶了些許輕哄:「彆氣了。」
「我的錯,想要什麼,我給你買?還是腰疼,我給你按按?」
「……」
被子裡的小姑娘依舊不吭聲。
陸桑城察覺到不對,掀開被子裡,一下就對上了一雙哭得好不可憐的淚眼,像是人都要碎掉了。
季呦呦不想看到他,把被子扯回來,轉過身背對著他,「走來!」
她瓮聲瓮氣地指責:「你……陸桑城!你就是個畜生!你看看別人家的男人是怎麼對待媳婦的,你又是怎麼對待——」
誰曾想她話都還沒說完,狗男人就特別老實地打斷她:「我看不到別人家男人是怎麼做的。」
季呦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