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這兒實在礙手礙腳，沒一會兒就又聽到了男人的聲音，「出去。」
「……」
什麼嘛。
他不領情，她還不願意幹活兒呢，季呦呦懊惱地跺了跺腳，轉身出去了。
沒多久，陸桑城就端了飯菜出來，肉是紅燒肉，上面撒了蔥花，看著就色香味俱全。
季呦呦看著他放好碗筷，才磨磨蹭蹭地走到了飯桌旁邊，「星衍和星厘呢。」
她從回來就一直沒看到她的雙胞胎呢。
陸桑城嘲諷地輕哼了一聲，「你還記得有兩個孩子？」
季呦呦有點心虛，垂著腦袋不說話。
男人懶得看她一副模樣，擦了擦手轉身出去，沒一會兒，季呦呦就聽到聲音在院子門口傳進來。
「多謝張嬸，老是讓你幫忙看著孩子。」
「沒事沒事，星衍和星厘都聽話，很好帶的，你女人……」
陸桑城聲音冷淡，「跑回娘家，我已經接回來了。」
張嬸又說了什麼，但是季呦呦已經沒耐心去聽了，她小步跑到了屋子門口，想看看自己的小孩兒。
她長得好看，陸桑城也長得好看，想必雙胞胎也是長得不錯的。
之前她把孩子生下來之後，總覺得兩個小孩都紅通通皺巴巴的，跟猴子一樣，有點嫌棄。
她媽媽說，孩子長開了就好了。
而她還沒親眼看到雙胞胎長開，眼睛一閉一睜，就到了四年後了。
雙胞胎都已經四歲了。
季呦呦尋著聲音看過去，視線準確落在了陸桑城旁邊的兩個孩子身上。
兩個都瘦巴巴的，還是像猴子，只不過眼睛都水靈靈的，像是水洗過的大葡萄。
男孩兒陸星衍被男人牽著，身高剛剛過男人大腿，看到她，瞳孔瑟縮了一下，看起來像是想張嘴喊她，但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忍住了。
女孩兒陸星厘被陸桑城抱在懷裡，小小的一團，也沒有看她，只垂著腦袋，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季呦呦是有點失望的。
在她的想像中，兩個孩子應該是精緻的，乾淨的，女孩兒穿著碎花小裙子，扎著很貴的水晶發卡，看著像是小公主。
男孩兒笑起來也像是小太陽。
反正不是現在的這個樣子，眸光瑟縮，看著跟個沒怎麼好好吃飯的鵪鶉。
怎麼會這樣。
【可憐的兩個孩子】
【季呦呦都不覺得愧疚嗎？這可是她親生的！！】
【你們看她現在的樣子，恐怕還只覺得嫌棄吧？！！】
季呦呦回過神，貝齒咬住下唇。
這是她的孩子。
陸星衍注意到她的視線，小手指緊緊地抓著男人的手，抿著唇瓣沒有出聲。
他知道媽媽不喜歡他，不喜歡妹妹。
從他有記憶開始，媽媽從來都不喜歡他和妹妹碰她。
不高興的時候，甚至還會打他，罵妹妹是傻子。
但是陸星衍從來沒有生過媽媽的氣。
那是他和妹妹的媽媽呀。
更何況他記得有一次。
妹妹生病了，媽媽心疼得抱著妹妹哭，半夜裡走了很遠去找醫生。
媽媽很害怕，中途還摔了一跤，但是一直在安慰他和妹妹。
那個時候，他很清晰地感覺到，媽媽是愛他們的。
所以他一直告訴自己，媽媽不願意理他們，是因為他和妹妹不夠好。
他知道的，外面很多人，都笑話媽媽，說她生了兩個小拖油瓶。
陸星衍垂下眼眸，悄悄地往爸爸身後躲了躲。
「寶寶。」
陸星衍聽見聲音，猛地怔住。
然後，他眼看著香香軟軟的媽媽快步走過來。
下一瞬，他就被抱在了溫暖的懷裡。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還看到，媽媽的眼眶有些紅了。
「媽媽很想你們。」
季呦呦用力地抱著他，一時之間，竟然也忘了剛才的嫌棄。
這是她的寶寶。
四年前，他們雖然長得很醜，但是她睜開眼睛抱著懷裡的雙胞胎，也只覺得好像抱住了整個世界。
那個時候，他們還很小，很軟，被陸桑城拎在手裡，她都怕把他們碰死了。
現在也很小。
但是，比當初大了很多。
陸桑城把她的樣子看在眼裡，眸色很深。
他心裡很清楚，女人面前的這個樣子，很有可能是裝出來的。
但是，她願意在孩子面前裝，孩子們喜歡她，他也不會拆穿她。
說起來，他還有些意外。
平時季呦呦就不喜歡這一雙兒女，他還以為，把孩子接回來，她又會跟平常一樣擺出一副冷淡的樣子。
但沒想到，她對孩子還挺殷勤。
溫溫柔柔的，抱著孩子的這副樣子，倒挺像是一個真正的母親。
季呦呦眼底有些濕潤，抱了一會兒星衍之後，把他放下，又看向了星厘。
女孩兒看著更小一隻，軟乎乎的，仿佛沒長骨頭的小貓崽崽。
她想要伸手去抱她，卻被沒想到，她剛剛一伸手，女孩兒就轉過頭，把腦袋埋在男人懷裡。
然後，放聲大哭。
季呦呦愣住。
陸桑城垂眸看她，聲音冷淡：「星厘害怕你。」
至於為什麼害怕她……
陸桑城唇角浮現出嘲諷的笑，抱著女孩兒自顧自往裡面走了。
季呦呦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一陣酸澀才猛地漫上眼眶。
有點委屈。
她記得，前兩天那個小不點還軟乎乎的一小團窩在她懷裡，不高興的時候，哭得都細聲細氣的。
媽媽說，她身體不怎麼好，恐怕得好好將養。
她說沒關係的，小心翼翼地把紅通通的小猴子往自己懷裡帶。
她小小的一個，但吸奶的時候卻可使勁兒了，總是把她疼哭。
現在長大了，卻……
【季呦呦還有臉覺得委屈？她忘了自己之前是怎麼對待雙胞胎的啦？】
【她一直都不要臉，樓上又不是不知道】
【真的好煩啊，為什麼她還不下線啊！！！】
【星厘星衍是真可憐，星厘恐怕又要被打罵了叭】
季呦呦咬了咬下唇，垂下眼眸。
陸星衍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母親鬆開了。
他看著面前眼眶微紅的漂亮媽媽，總覺得剛才的那個擁抱像是做夢。
他想起來剛才妹妹的反應，有點害怕媽媽生氣，鼓足勇氣伸出手，想要拉住媽媽。
但看看漂亮得好像在發光的媽媽，又看看髒兮兮的自己，最終還是把小手藏了起來。
不過下一瞬。
香香軟軟的漂亮媽媽主動伸手牽住了他。
陸星衍瞪大了眼睛。
一回頭，卻見媽媽只朝著他笑了笑，「我們回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