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貓熊變化的榻榻如生,每一根毛髮都很精細,若不是那白色的尾巴,
莊行愣是看不出一點分別來。
「白先生好本事。」莊行止不住稱讚道。
這並非是障眼法,而是切切實實縮骨化毛,變作了一隻貓熊。
像是貓熊那般,雖然可化作虎形,但不過是藉以法力製造出一種虛幻的景象,如同街上舞獅舞龍那般,披上了一層虎皮。
那變化的老虎破綻很多,只要鎮定一些,膽大一些,不難看出是假的,
也不可能會有真老虎那樣把人撲倒的力量,不過虛有圖表。
大多數修為淺顯的妖怪,都只是用類似的障眼法變化,不是說變作了鳥,就能撲騰翅膀飛走,變做了魚,就能在水裡暢遊,它們本來是什麼,變化後,還是什麼。
而白先生這法門,就要高深的多了,看起來,他是從內到外,完完全全化作了一隻貓熊。
那貓熊從凳子上一躍,莊行眼前划過一道流線型的弧度,白先生輕盈地跳了下來。
「好久沒變成這般模樣了。」白在地上打了個一個滾,而後又追著自己的尾巴轉了兩圈,「待我熟悉熟悉,才好教你那貓熊呼吸之法。」
莊行有種想伸出手去,使勁揉揉的衝動,他努力將這種衝動壓住,說道「我這就去喊它們。」
他轉身去院子裡喊人,初夏的午後,還沒有那麼燥熱,貓熊喜好曬太陽,吃飽了飯,刷好了鍋,都會去屋頂上,或是院子的屋檐邊趴上一會兒睡個午覺。
其實野外的紅貓熊,也是晝伏夜出的習性,白天大多是在洞裡蜷縮著睡覺,早晚才會出來覓食。
要不是來到了清玄山,和人類住在一塊,五兄弟也不會改變成和人一樣的作息。
莊行來到院子裡的時候,五隻貓熊整齊地趴在木板邊緣的一個角落裡,
屋檐的陰影正好能遮住它們的後半身,那圓滾滾的腦袋,落在太陽底下,安詳地沐浴陽光。
貓熊睬著眼,聾拉著耳朵,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好生享受。
莊行上前去,挨個敲了敲它們的腦門。
貓熊頓時睜開了眼,不解地看著他「都別睡了,先跟我進屋去。」
「好的,大王。」
貓熊並沒有起床氣,作為大王魔下的小妖,它們向來盡忠職守,莊行一聲令下,它們便跟在莊行的屁股後面,排成一排。
但進屋後,它們看到那追著尾巴轉圈的同類一愣,連忙湊到同類的身邊,嗅了嗅味道。
一時間它們有點弄不明白,明明味道是白的味道,但這模樣,卻和它們一樣。
「大王,你怎麼找了別的貓熊?」
「大王,你不要我們了嗎?」
貓熊仰頭看莊行。
還有兩隻試圖和白搭話。
「你是從哪裡來的?」
「你的尾巴怎麼是白色的?」
「你的尾巴好漂亮,我可以摸摸嗎?」
「你們摸吧。」白很隨和地把尾巴放下來。
「莫要無禮。」莊行插話道,「這是白先生變作的貓熊,喊你們來,是白先生要傳授你們紅貓熊妖族的修煉之法。」
「難得有這樣的機遇,你們可不許馬虎,好生聽白先生講法。」
貓熊聽得他一喝,紛紛收起了爪子。
它們平時雖然懶散,但莊行的話,它們從來沒有不聽過。
見它們有秩序地站好了,莊行才恭敬道:「白先生,請傳法吧。』
白有點可惜地收起了尾巴,用雙足站了起來。
「你們跟著我的動作,一起做。」白叉腰道。
貓熊豎起耳朵,都站了起來。
白舒展了起了肢體,這看起來像是某種廣播體操,五隻貓熊笨拙地跟著它一起活動,一開始它們還有點生疏,但過了一會兒,它們的動作就變得很流暢了。
這裡面有幾套動作,對人來是無法做到的,因為用上了尾巴。
許多地方都要求尾巴的配合,紅貓熊的尾巴本身就很粗大蓬鬆,完全伸長的話,幾乎和自己的身子一樣長,尾巴對它們來說,是個重要的器官,可以讓它們在奔跑攀爬的過程中保持平衡,也可用來驅趕蚊蟲。
白所做的這些鍛體動作,一個沒有尾巴的人,不可能提煉的出來,
果真是紅貓熊妖族開發出的法門,不過一會兒,幾隻貓熊就漸入佳境。
這法門相當通俗易懂,也沒有什麼難懂口的口訣,完全憑藉肢體的協調和呼吸來提煉真然,對貓熊來說,渾然天成。
家裡的五隻小傢伙雖說不如人聰明,但在協調和運動方面,卻是很多人難以企及了。
它們抓住了竅門,跟著白打拳打了好一會兒。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它們便累的氣喘吁吁。
「你們幾個悟性倒是不錯,不愧是天生地養的貓熊妖。」白滿意地點點頭,「今日就到此為止吧,這法門你們下去自己多練練,這山上靈氣很足,
以你們的悟性,只要不偷懶,再過個十年八年的,也可化作人形,可以活到和人一般歲數了。」
「快多謝白先生。」莊行說。
「多謝白先生。」
貓熊們應莊行的提醒,用小爪子作揖,齊聲道謝。
一番習練下來,它們都感覺到了身體有種熱流,知道這法門習練下來,
對它們有諸多好處。
旁人拿小魚乾餵它們,它們都會打個滾,賣賣萌道謝的,別人對它們好,它們自然應該道謝。
在人的世界生活了三年多,它們也照葫蘆畫瓢,學會了一點人的禮儀。
「小意思,小意思。」白說道。
傳授了法門,貓熊們也累了,紛紛去找自己的碗接水喝。
白倒是大氣不喘一個,他看向了牆邊的幾個竹輪,好似突然來了興趣,
以貓熊之身,踏入那竹輪中,閒庭散步地走了兩步。
見這竹輪轉了起來,他的眼晴一亮,像是把那竹輪當做了玩具,一會兒慢,一會兒快地跑了起來。
莊行本以為他只是臨時見到這東西起了點微不足道的好奇心,但沒想到他一直在那玩那竹輪玩到了飯點,玩的不亦樂乎。
莊行感慨,快樂,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
看得他都想弄個大點的滾輪,自己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