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這三日在那大殿裡,有吃過東西?睡過覺麽?」莊行問道。
燕槐安搖搖頭,說道:「沒有。」
雖有應龍為她運功,但那寒氣已經在她體內積鬱許久,要將其除去,中途一點心都分不得,這三日裡,她實則不眠不休,一直坐在蒲團上打坐,才一點點將那個根深蒂固的寒氣剔除出來,而不傷到自己的經脈。
「那姐姐先喝些水,吃點肉乾墊墊肚子,去床上歇息吧。」
莊行解開行囊,從中將撕成一條條的肉乾取出來,遞了過去。
「嗯。」燕槐安接過了那些肉乾,細細地咀嚼,拿出腰間的水袋,喝了兩口水,把肉乾吞咽下去。
這是最後的一點吃食了,雖然莊行這兩天很省著吃東西,但到這雪山來之前,他們有四白沒去打獵。
在這道觀中又耗了三日,沒有食物的補充,現在算是彈盡糧絕了。
還要在這觀里待上幾日的話,那必須得想辦法去搞點吃的回來了。
莊行先把燕槐安送到屋裡去歇息,女俠對這地方很熟悉,她熟悉地找到了一間房,那似乎是她以前睡覺的廂房。
推開門,莊行看到了那屋裡很乾淨,被褥和枕頭都放的很好。
有人把這屋裡打掃的很好,屋裡甚至有一盞燃燒著的琉璃燈,那琉璃燈似乎是一件法器,釋放出一種溫和的暖意,這屋倒是比莊行睡的那屋暖和許多。
見燕槐安坐在了床上,眉眼之間儘是疲憊,莊行就不再多做打擾了。
他安靜地關上門,想去找童女問問,這觀里有沒有米糧,好借些米來吃。
他想借用一下灶房,給燕槐安煮點熱粥。
如果沒有米那就算了,有什麽就吃什麽。
什麽都沒有,那就只能去外面找找了。
應該是有的,化龍的蛇仙也是要吃飯的。
還沒走到大殿,就看到了童子童女從那殿裡走出來。
「小道士,你還有什麽事情?」童女問道。
「是想找前輩借些米糧,還想用一下鍋灶。」莊行說道。
「哦,你沒飯吃了是吧。」童女恍然大悟,「好久沒見到人了,我都忘了,
人每天都得吃飯的,小白,咱們還有米麽?』於「早沒了,我們吃一隻牛羊,就能兩三月不食,要米幹嘛?」童子說,「我記得道士也吃肉吧,小道士,你跟我去拿些肉吧,肉倒是不少,夠吃。」」
「那就多謝前輩了。」莊行拱手。
「不必謝。」童子招手,「你隨我來吧。」
「好。」莊行跟了上去。
童子領著他來到了灶房後的一個洞中。
這洞裡寒氣逼人,四處都結了冰。
莊行看到了這裡凍了有五六隻牛羊,都是毛還沒去掉的一整隻,身上結著一層薄薄的冰霜,有一隻羊嘴裡甚至還叼著一根扯下來的嫩草,好似是正在吃草的時候,就被凍住了,一點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小道士,你的手藝怎麽樣?」童子問。
「略有幾分研究。」莊行說。
「那你也替我做一份熟食吧。」童子說,「我倒是有好些年沒吃過熟食了。」
「前輩想吃什麽?」莊行問。
「你隨意做吧,做你拿手的就行。」童子說。
「那,我可否要半隻羊。」莊行說。
「半隻羊哪裡夠,要拿就拿一整隻,你挑一隻吧。」
「那...就這隻吧。」莊行選中了那隻正在吃草的羊,拍了拍它的腦袋。
天冷,正適合吃羊肉,沒有米,那乾脆煮一鍋羊肉湯算了。
「好。」童子點點頭,伸出細細的小胳膊,拎住了羊腿,就那麽面不改色地把羊兒從洞裡拖到了灶房去。
莊行跟在童子的身後,灶房裡倒也乾淨,不見塵灰。
「以前這地方也住過人。」童子伸出手去,把那羊身上的冰慢慢融化,「祖宗尚未把這山封起來的時候,有不少人來拜過師,可後來祖宗膩了,就把山上的人都趕下去了。」」
「那時候有個廚子的手藝不錯,煮的雞湯我很喜歡,可惜他死的早,我後來倒也沒喝過什麽熱湯了。」」
「對了,你還要什麽佐料不,我去給你拿來。」」
「想再要些鹽。」莊行說,「有酒和蔥姜麽?」
「鹽和酒倒是有,蔥姜的話,我出去找找,可能找得到。」
「麻煩前輩了。」」
「應該的。」
童子出門去了,那羊身上的冰全部融化了下來。
這羊兒很乾淨利落地被凍死了,身上找不到一個傷口,連血都沒放過。
莊行迅速地處理這隻羊,殺羊這事他是第一次干,但以前斬過的妖不少,拆筋扒骨這類事情倒是沒少干,他在山上的時候自己也下廚,雞鴨魚都殺過,因此處理起來不顯得生疏,這羊雖然凍過,可化冰以後,肉竟然和才殺的羊一樣新鮮。
沒過一會兒,童子從外走了回來,莊行要的東西他都找來了,蔥姜還是新鮮的,沾著泥土,不知道他是不是跑到了雪山外面去尋了一圈。
這山下以前住過人,找到這兩樣,倒是情有可原。
莊行便在童子的幫助下,把這羊料理的乾乾淨淨,做了好幾樣菜。
除了羊肉湯以外,他還做了烤羊肉和炒羊肉,這羊兒肥,油水不少。
童子嘗了味道,說道:「你這小道士手藝倒是不錯。」
吃著吃著,童女也從灶房外探了頭進來。
兩個人就把那羊肉湯喝了去大半,烤的羊腿和羊肋排,羊肉炒蔥,也被他們吃的很乾淨。
好在,他們還有分寸,羊肉湯留了足夠莊行和燕槐安吃的份量。
「許久不吃熟食,偶爾吃一會,倒是快活。」童子拍了拍肚子說,「你說是吧,小青?」」
童女抬頭看了他一眼,繼續啃手裡的烤肋排似乎連話也懶得說了,只想多吃兩口。
兩日後。
雪花片片飄落,天地都籠罩在這蒼白色的霧氣當中,入眼所見,皆是一片白色。
莊行跟在童女的身後,走在紅木青瓦的屋檐下,往那大殿而去。
「祖宗說那陰陽石著實不錯,是個好寶貝,只拿一塊百年槐木的木心和一門偏門的法術與你做交換,卻是虧待了你。」
「我家祖宗向來不喜歡白拿別人的東西,所以便喚你過來。」
「你若有所求之物,皆可說於祖宗,求財,求法,或是想要一把神兵利器,
要一件寶衣內甲,祖宗自會以那陰陽石的價值,補償於你。」
「那小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莊行答道。
有這樣的好事情,他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他其實也正覺得沒能和這雪山的主人談論一番,心有遺憾,此時有這樣的機會,他心中十分期待。
不多時,童女領著他到了殿門前,那畫中的應龍正在等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