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應該燕姐姐自己決定的事情。」
莊行的話語在燕槐安耳邊迴響。
是啊，她以後不必再聽別人的話了，她應該自己決定自己的去處。
她又想起了另外的一些事情，那是另一段讓她懷念的時光。
那個下雪的冬天，她住在那個小屋子裡。
那個冬天在她經歷的許多歲月里，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段時間，比起在山谷里的日子，要短暫許多。
可她現在還記得，那個小嬰兒握住她手指時，那種奇特的感覺。
她不是沒有見過小孩子，在她那遠比常人漫長的歲月中，她見過許多可愛的孩子，可唯有這一個，會那麽親近她，其餘的寶寶，如果被她抱住了，一般都會哇哇大哭，可那個孩子不會，不僅不哭，還會抓住她的手指，依偎在她的懷裡。
或許是因為她從虎妖手裡，把那個孩子救下來了吧。
她轉頭看過去，此刻，她看著莊行的臉。
眼前，好似陽光明媚。
那年，稚氣未脫的少年滿面笑容地說道：「姐姐，嚐嚐這個吧。』」
一杯冒著熱氣的茶在磕碰聲中放在了燕槐安的身前，她還沒有伸手去端，就有一個小碟子擺在了桌上。
她走南闖北，卻從未見過那盤子裡的點心。
她聞到了一種獨特的香甜氣息，便用筷子夾了小一塊，放到嘴裡。
口感松鬆軟軟，入口是熱的，她吃出了蜂蜜的味道，甜甜的。
「姐姐，你覺得怎麽樣？」少年探頭問道。
燕槐安很想說出一些不一樣的話來誇讚那份點心，可她怎麽想也想不出別的詞彙，只能用她貧瘠的語言說：「很好。」
她並不想表現的那麽冷漠，可她又不知道如何把心裡的事情轉變成話語說給別人聽小孩子長大後會記得以前的事情麽？
她不知道，但那天即便她連問候的話都沒說出一句，少年卻嘻嘻地對她笑。
「這叫蛋糕，是用麵粉、雞蛋和蜂蜜做出來的，麵粉就是小麥磨出來的粉。
「「蛋糕...」
她看向手中的那盤小碟子，默默把這兩個字記在了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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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用蛋加麵粉做出來的，所以叫蛋糕呀。」少年在她身旁熱情地說著，「其實有牛奶或者羊奶的話，味道還會更好吃一點，但是村子裡沒有，我就將就著做了。』
「姐姐喜歡的話，明天我再給你做吧，就是家裡的麵粉沒多少了，可能做不了幾次了。」
那幾個春日，只有她來時，下了一場小雨，而後的幾天都陽光明媚。
屋外的竹林不知被誰砍去了，小院外只能看到一片竹子的斷口，到處變得空空曠曠，原來不怎麽照得到陽光的房間，被照的通亮。
好在春日的陽光並不曬人，只讓人覺得溫暖。
她坐在那張茶桌前，看著掛在牆壁上的幾幅畫。
那是她自己動筆畫的東西，離開那個屋子後的幾年，她時不時就會想起那個不太一樣的冬日。
她有時想回去看看，可回去了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她想她離開了幾年，那個孩子一定也長大了許多了。
這些畫都很好地掛在牆上，沒有蒙上灰塵。
她不知道她有沒有表達好自己的意思，但是少年說他很喜歡這些畫。
少年坐在她的對面，慢慢地把這些年她錯過的歲月，講給她聽，
那聲音稚嫩，但和照進屋內的陽光一樣讓燕槐安覺得溫暖。
其實燕槐安還想在那屋裡多待一會兒，可她怕她再待幾天，又變得懶散起來。
臨走之前，她將自己的劍招教給了少年。
也不是為了教他殺人的本領，只是希望他能過的安康。
教她劍招的人告訴過她，無論在什麽地方，有本事的人才不會受人欺負，而最不會受人欺負的，就是可以讓別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的本事，比如你腰間配著的。
燕槐安就是靠著那一把劍，才走過了許多日夜，所以她把自己唯一會的劍教給了少年。
比起幼時那個只會咿咿呀呀的嬰兒來說，少年長大了許多，他說他想去外面看看，還想和姐姐一樣斬妖除魔。
連那個孩子也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可她還是什麽都沒有找到麽？
大殿中，燕槐安握住了自己的一縷垂髮。
殿內的空氣很冷，她曾在山上待過百年，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冷意。
「你要留下？』」
身後的畫中，傳來了問話聲。
她依然迷茫，依然尋不到方向。
可是當這個聲音問起時，答案卻自然而然地清晰起來。
「我想到外面去..：」燕槐安看向了應龍。
「那便去吧。」畫中的應龍說，「你且在這裡修養幾日，把元氣養好，走時，就不必來見我了。」
「知道了。」燕槐安回應。
童女變得沉默起來，她收起了青色的豎瞳，站到了畫的身後去。
莊行鬆了一口氣，他還沒來得及說一些勸解的話，燕槐安在他說話前，就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他覺得女俠和以前比起來，有了一些不一樣的地方，女俠的臉還是面無表情，卻好像變得柔和了一些。
燕槐安拿出發繩將自己的頭髮像過去那樣綁了起來，朝著殿外走去。
莊行感覺到一隻手放在了他的額頭上，輕輕地揉了揉。
他側頭看過去，燕槐安看著他的臉，雖然不說話，他卻能感覺到一種無聲的關心。
或許是在擔心他這邊還有什麽難題沒有解決吧。
「姐姐，那養鬼的法門我已經學會了。」莊行笑道，「小安就在那槐木里蘊養，不會再有礙了。」」
「嗯。」燕槐安輕聲答應。
兩人走出了大殿，腳步聲變得很小。
殿外白雪，枯樹上好似開了潔白的花，大小的腳印踩在雪地里，留下一道印記。
殿中，童女望著開啟的殿門，不解地問道：「小白，為什麽燕妹妹不想留下來呢？」
「小青，你不是她，當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童子淡淡道。
「可她是我餵大的。」」
「你也只做了這一件事情，那道士都比你更了解她。」
「說的也是。』」
（實在抱歉，卡文還是嚴重，今天還是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