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拔刀(求訂閱)
謝東安知道,西陸佛國幾乎與魏朝同時建朝。
但那裡卻是由各大寺廟把持地域,便是普通百姓也多少禮佛之人。
某種程度上講,那裡的百姓和魏朝百姓相比,有些畸形發展的味道。
就像是斷了一條腿的殘疾人,他們整日裡不事生產,只以禮佛度日。
但在佛門傳教到了大魏後,他們還想把老一套的做法用在魏人身上,卻是遭到了儒、道的極力阻止。
最艱難的時候,不論朝堂還是江湖中人,遇到和尚就殺。
這種情況一直到大空寺的修建,方才有所改觀。
若不是數百年前,當時的魏皇的兄弟向佛,從而修建大空寺並成為第一任住持,現今的佛門仍舊不會壯大。
想到這裡,謝東安又打量一番下方的僧侶,暗自將他們的形貌記在心裡,只等回到京都學府詢問兒位先生。
「安哥兒,你說聖上賜婚陳遠,那陳遠會乖乖的迎娶瑾瑜公主嗎?」
姜夜又出了一個難題。
謝東安警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問道:「小葉子,你是不是看上了瑾瑜公主?」
「我?我才沒有!」姜夜鬧了個臉紅,連連搖頭道:
「我只是想到陳遠絕刀傳人的身份,覺得他可能不是瑾瑜公主的良配。」
「咸吃蘿蔔淡操心,聖上都不擔心,你擔心個什麼勁兒?」
謝東安倒了杯酒,一口喝乾。
「與其在這裡想這些閒事,你不如回學府多練幾遍拳腳。」
「先生可是說了,若是這次盛會你的表現不合格,以後每日抄寫十遍《聖人書》。」
姜夜苦著一張臉,嘟囊道:「先生只說表現,也沒說我達到什麼名次才算好啊。"
「以你如今修為,前十就別想了,但是前二十還能爭取一下。」謝東安聞言,語氣隨意的回道。
「前二十?還爭取?」姜夜不樂意的問:「安哥兒,我有那麼差嗎?」
「差!還差很多!」
謝東安想到一騎絕塵的陳逸,又想到大先生的那位弟子,心頭不禁直打顫。
妖孽,都是妖孽!
有一個妖孽,他尚且還能爭一爭第二,有兩個妖孽,他還爭個屁啊。
再加上江湖上的幾位隱世高人的關門弟子------謝東安甚至懷疑自己能否闖進前十。
姜夜扯道:「幾大學府里,我必然能排進前十。然後算上道門,前十無望,前二十吧。」
「然後是佛門,額,隱世宗門,額,還有皇室、世家弟子,額—————
越是計算,姜夜越是心涼。
想他十五歲年華,四品靈竅境修為,拳道大成,怎麼都算是位天驕。
但是比起陳逸、謝東安和一眾同輩中人,他竟然連前二十都排不進。
這還只是在魏朝,範圍若是擴大到整個天元大陸,鬼知道他能不能進入前百?
到最後,姜夜認命似的直接拿過半罈子酒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
「慢些喝,小心喝多了惹先生們不高興。」
「放心,我別的不行,比拼酒量我誰都不怕!」
謝東安也由著他,自顧自的小酌,時不時還拈起一粒花生米下酒。
「原來你們在這裡啊,讓我一頓好找。」
這時,門外傳來一道清脆聲音,讓謝東安微微皺眉。
但很快看到包廂的帘布探進一隻手,他的神色瞬間恢復平靜,起身整理一番儒士長衫。
姜夜同樣起身,待看到一張如玉般的面龐時,他雙手交疊一禮:
「王陽師兄。」
「王師兄,」謝東安同樣行禮道:「你怎麼有時間離開學府?」
只見來人身長七尺,穿著一襲純白長衫,頭上戴著綸幣,容顏英俊,當真一位絕世美男子。
赫然是京都學府大先生的關門弟子王陽。
他擺了擺手,徑直坐到靠窗的位置,似笑非笑的看著兩人道:
「自從你們回了京都府,就整日裡不在學府,不會是在躲著我吧?」
「怎麼會呢?師兄說笑哈哈哈。」姜夜眼神示意謝東安,嘴角連連扯了幾下。
安哥兒,交給你了,我可搞不定他。
謝東安沒理他,正色道:「大先生有交代,不讓學府內的任何人打擾師兄。」
「我就知道是老師吩咐,」王陽張開手中公子扇,微微煽動兩下,笑道:
「不過你們二人如此聽話,可讓師兄很不高興,當罰當罰。」
謝東安和姜夜對視一眼,無奈的行禮道:「任憑師兄處置。」
沒轍。
京都學府內禮數為先,這位王陽師兄不僅是大先生的弟子,還是整個學府為數不多的半聖大儒。
別說他們兩人,便是朝堂上一些儒生見到他都要禮敬有加。
當然,若是這般兩人也不會想太多。
實在這位「公子世無雙」的王陽師兄,很擅長一種磨人的「戰法」
凡是被他盯上的人,一定會將他心中疑惑盡數解了,否則他能從早跟到晚。
哪怕是吃飯、睡覺、如廁等等,他都照跟不誤。
著實讓京都學府內從上到下頭疼不已。
再加上他的身份、修為,謝東安等人便是頭疼,也難以躲過,只能聽之任之。
「那就罰你們今日陪我飲酒吧。」
王陽看了看桌上的酒菜,眼睛瞬間亮了幾分,精光閃閃的說道。
「好—....」
「來來來,兩位師弟別客氣,和我說說南蠻秘境的事情。」
「這些時日,老師看管太嚴,我都沒來得及了解外界之事,聽說那位『小劍仙』一劍斬了百萬大軍?」
謝東安一邊在心中埋怨大先生竟放此人出來,一邊糾正道:
「傳聞不實,只有幾十萬而已—."」
「幾十萬蠻子?他真乃神人也!」
此時,位於繁華地段的敬業侯周府,和京都府大多數地方的熱鬧都不同,顯得十分冷清。
儘管府內有沉等一眾下人,有數十位敬業軍伍組成的護衛,仍舊少了些許生氣。
從前院到中院,再到後院,偌大的宅子不到百人放在其中,甚少能看到三兩聚集在一起的。
不過很快,敬業侯府便被人聲打破寧靜。
「老爺,您回來了?」
沉打開後院的小門,看著門外一身低調樸素著裝打扮的周天策低聲問候道。
周天策戴著一頂草帽,身上穿著一件粗布麻衣,咳嗽著走進院子。
「咳咳咳,你什麼時候回的京都府?遠兒可一同回來了?」
沉小心的指了指後院中池塘所在,低聲道:「遠少爺正在裡面等您。」
「哦?」
周天策佝僂的身體一頓,下一刻便挺直身體,蒼老的面容也好似恢復了生氣般精神許多。
「他可看到了那封信?」
「前些日子回來時,遠少爺就看到了,並且,」沉遲疑道:
「還請老爺見諒,那日老奴見遠少爺一臉怒容,不得已將『潛龍』由來告知他清楚。」
「『潛龍』——」周天策看了他一眼,並未和往常那般生氣,反而平和的說道:
「遠兒遲早都要知道,這時候說倒也無妨。」
「可是,」沉看著他,低聲問道:「老爺那封信上說了什麼?」
「您已經挑明一切,還是———」
「讓他繼任敬業侯!」
周天策回了一句,當先朝池塘涼亭所在走去。
一邊走,他一邊吩咐道:「讓廚房準備些酒菜,我和遠兒久未見面,今日吃些好的。」
「老奴這就去。」
沉下意識的回了一句,腳步卻是一頓,心中不免泛起疑惑以他對周天策的了解,在得知陳遠回來後,他的反應不該如此平和。
即便不是霸道逼迫,也該是拿出「祖爺爺」的架子。
這,老爺這是去了哪裡,怎麼回來後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不管沉如何思索,在看到周天策走遠,他慌不迭的趕去廚房吩咐。
周天策獨自來到池塘,看著對面涼亭中腰杆挺直端坐石桌前的身影,渾濁的眼睛竟有些恍惚。
觀霧·—·
若非那一頭銀白長發讓他認出陳遠身份,他真的以為時間回到了四十年前,
他看到剛剛從無量山回來的周觀霧時的景象。
一樣的俊朗,一樣的身形挺拔。
不一樣的則是兩人的氣息位如天空海闊般氣息恢弘,一位則是冰冷如刀。
此刻的陳遠同樣看到了周天策,但他依舊端坐在石桌前,萬鈞刀擺在手邊神色平淡中隱約一抹冷漠。
他已經在敬業侯府等了兩天,算上先前在武安侯府陪伴周婉儀的時間,他回到京都府已有五天時間。
五天來,他每時每刻都在等待周天策的出現。
一直到今天··
陳遠看著眼前風燭殘年的老人,一身刀意早就將他看了個通透。
他十分清楚祖爺爺的身體已經如同篩子一般,怕是堅持不了幾年。
反觀周天策如同壯年時那般昂首挺胸,大步流星的來到涼亭內,坐在陳遠對面,自顧自的打量著他。
兩人都未曾開口。
良久,周天策蒼老且滿是皺紋的臉上浮現一抹笑容道:
「乖孫兒,長大了。」
陳遠看著他,神色間依舊不露任何表情,只有靠近萬鈞刀的那隻手下意識的動了一下。
他很難克制住想要拔出方鈞刀的衝動。
「祖爺爺,您總算露面了,孫兒還以為盛會結束前,您都不會返回京都府。」
周天策笑著搖頭道:「臨時去見了一位老朋友,耽擱了些時間。」
「是老朋友,還是無量山的樓玉皇?」陳遠單刀直入的問道。
「沉告訴你的?」周天策笑容不變的說:「樓玉皇是你舅舅的師父,我去見他也是應該。」
陳遠身體一頓,臉色逐漸轉冷:「那您可知道樓師伯幾天前去了南河府?」
周天策毫不掩飾的說道:「當然,正是我央求他與一眾邪魔前去圍殺陳太平的二子。」
陳遠沒想到他會這麼幹脆直接的承認下來,到嘴邊的質問再也問不出來。
他直直的看著周天策,語氣也變得冷漠許多。
「祖爺爺,便是你殺了二弟,父親還可以選擇三弟,選———"
說到這裡,陳遠猛地頓住。
他突然想到早在小時候周天策就曾經拿陳凡、陳逸威脅過他。
一念至此。
陳遠再也無法說下去,沉默片刻,他方才略有沙啞的問道:
「南蠻之地的陸也是您吩咐背叛於我?」
周天策點了點頭,再次承認道:「沒錯,那次是我傳信給他,讓他泄露你的行蹤,以便經歷更多磨難。」
贈!
陳遠再也忍不住,萬鈞刀瞬間出鞘,橫在他的脖子之上,眼神冰冷的瞪著他:
「祖爺爺,您為何要那麼做?!」
周天策低頭看了一眼光亮映照出他的臉的萬鈞刀,神情不變的回道:
「我這麼做不為其他,只為你。」
「為了我—·.—·呵呵哈哈—·.·好一個為了我!」
笑聲之中,陳遠的雙眼蒙上一層幽藍,冰冷的絕刀刀意環伺整個涼亭,更有一股冷風吹在周天策身上。
「你要殺我?」周天策的看著他,臉上竟好似有幾分欣慰。
「其實你該殺了我,這樣整個周家便徹底絕後,只剩下你母親一人。」
母親·——·
陳遠體內熱血好似被一盆冰水潑下。
他的確可以一刀殺了周天策,但是那樣恐怕他和周婉儀的母子關係也到了盡頭。
除非他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
「祖爺爺,您為何,為何一定要逼我?」
周天策摸了摸破了一層皮的脖子,嘴角露出些許笑容。
他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招手示意不遠處防備的沉,讓他將美酒佳肴端上來沉猶豫片刻,閃身將手中酒肉放在石桌上,看著呆愣的陳遠低聲道:
「遠少爺,您還年輕,千萬別做傻事。」
方才那一刀若是斬下去,沉可以確定周天策不會死,
但是陳遠的下場絕不會太好。
試想,外孫手刃外祖父的事情傳揚出去,對周、陳兩家都有極大的影響。
便是兩家之能恐怕都難以保全陳遠活命···
周天策擺手示意他先下去,然後親自動手倒了兩杯酒水,放在陳遠身前一杯。
「我本以為自己堅持不到再見你的那一天,沒想到上天對我不薄,讓我苟延殘喘活到現在。」
「乖孫兒,今日咱爺倆好酒好肉吃完,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如何?」
陳遠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的收起萬鈞刀,自顧自的端起酒杯。
「祖爺爺,您該死!」
「是————-我也知道我該死,但比我更該死的人可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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