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蓮心坐在屏風前面,正在品茶。雕花的窗戶對著一池碧波,幾隻仙鶴正在嬉戲著。阿瑤從外面進來,走到了許蓮心前面站住,喊了一聲:「母親!」
阿瑤的聲音沒有任何波動,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樣。曾經她付出無數的努力,想要讓母親承認自己,最後她發現,無論她做什麼,她也比不上陸雪寧這個養女。
她想要的母愛,她早就在師尊的身上得到了。
現在再跟自己的親生母親獨處,她的內心也沒有任何的波瀾。
「坐吧!」許蓮心淡淡地說。
阿瑤在她對面坐下,許蓮心施法給她倒了一杯茶。一杯清茶擺在了阿瑤的面前,許蓮心說:「嘗嘗!」
若是前世許蓮心給她倒這麼一杯茶,阿瑤肯定高興壞了。現在阿瑤只是端起那杯茶,神情冷淡地品嘗了一口,然後又放下了,沒有說一句話。
許蓮心對此蹙起眉頭,覺得這親生女兒還是不討喜。
換成是小八在此,此刻必定是妙語連珠地誇讚這茶水。
「你跟陸隱交手時用的不是陸家的身法,莫非也是那位鳳前輩教你的?」許蓮心道。
阿瑤和陸隱交手搞出這麼大動靜,許蓮心當時也看到了。阿瑤用的身法,不是崑山陸氏的功法,她一個煉虛初期的修士,怎麼會看不出來。
「是。」阿瑤順勢承認了。
「像你這樣的年紀,能領悟出意境,很不錯。」許蓮心說,豈止是不錯啊,只怕這滄瀾界亘古以來都沒有這樣的驚艷天才。不過,她還是覺得不能太誇讚阿瑤,讓阿瑤自滿自大。
她覺得阿瑤有這樣的天賦,主要是繼承了她跟她夫君的血脈,所以這是她做母親的功勞。
「你小小年紀有這樣的修為著實不易,不過也不能太驕傲自滿了。」
阿瑤敷衍地點了點頭:「是。」
這樣的態度,讓許蓮心更加不滿了。
「小八讓你指點她,你為何讓她當眾難堪?三年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們姐妹兩人應該和睦相處才是。你是做姐姐的,為何不能懂事一點。」許蓮心訓斥道。
阿瑤在心裡道:搞了半天是陸雪寧那傢伙告狀了啊!
「我自然比不上八妹妹,我粗枝大葉的,下手更是沒輕沒重的,萬一不小心傷了八妹妹,豈不是又要挨母親的鞭子。」阿瑤冷笑了一聲說。
「放肆!」
許蓮心眼神一寒,氣勢一放,桌面的茶壺杯盞頃刻間碎裂開了。阿瑤站起身來,已經退到了幾步之外,靈力縈繞周身,擋住了許蓮心的威壓。
許蓮心看著阿瑤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心中被刺了一下,她看著阿瑤跟她相似的臉,怒道:
「你這個孩子怎麼如此記仇?母親管教你是為你好,若非你處處針對小八,我又怎麼會狠下心腸來?」
阿瑤聽了,似笑非笑地說:「母親覺得我針對她陸雪寧,那我以後不出現在她十丈以內,如何?」
「你……」
許蓮心被阿瑤這話氣到了,她看著阿瑤,越發覺得這女兒叛逆。
「你們都說我針對她,我哪裡針對她了?我的紫極峰給她了,我也沒鬧著要回來,外公送我的金鎖,父親給的屠浮玉墜子,還有所有人送我的滿月禮都給了她,我一件也沒要回來。她想要我的未婚夫,我也讓了。」
「我都這樣了,怎麼還說我針對她?」阿瑤直直注視著自己的親生母親。
許蓮心的臉色難看,她忽地覺得阿瑤視線過於凌厲,她轉身去,旋即又轉身:「你果然一直懷恨在心,怪小八搶了你的。」
阿瑤冷哼一聲:「不,能被人搶走的東西,證明都不屬於我。無論是爹娘的疼愛,兄長們的關心,還是其他,能被搶走的,證明那些都不屬於我。」
許蓮心心臟皺縮了一下,心臟傳來一陣隱痛,旋即又被怒氣支配,她大聲地道:「你這個孽障,盡說些誅心的話。」
她見阿瑤平靜地望著她,心裡更是怒氣洶湧,她怒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背後有高人撐腰,有神夢宗少主為你著迷,覺得自己能嫁進神夢宗,就翅膀硬了,連母親你都敢忤逆了?」
「沒了陸家七小姐的身份,你看徐風至還會不會迷戀你?」
阿瑤聽了,問她:「母親是想讓我滾出陸家嗎?」
「你……」
許蓮心氣得胸膛一陣劇烈起伏,她已經很多年都被這樣氣過了。她看著跟前的阿瑤,越發覺得陸雪寧可愛。她的小八不會忤逆她,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這、這孽障就是來討債的。
她是真的想要將阿瑤趕出陸家去,讓她去外面碰一鼻子的灰,看她還敢不敢這樣說話。可是之前陸家的幾位長老還特意來跟她說,要她好好地栽培阿瑤,甚至連太上長老都看好阿瑤。
她叫阿瑤過來,本來是想要培養一下母女感情的,哪知道會變成這樣的局面?
若是她讓阿瑤滾出陸家,幾位長老定然會說她糊塗,太上長老定然也要責怪她,恐怕連夫君出關了,知道了這事情,都要責怪她。
現在的阿瑤已經不是在是陸家不重要的七小姐,她是陸家第二個悟出來意境的天才,是陸家的未來。
許蓮心氣得臉色煞白,但那個「滾」是說不出來。
她怕阿瑤真的跟她慪氣出走了。
阿瑤見好就收,她平靜地道:「母親大人要是沒有其他事情,女兒就先告退了。」
說完之後,阿瑤就走了出去。
她剛剛走出了大殿,就聽到了裡面傳來的巨響聲。阿瑤腳步頓了一下,又若無其事地御劍離開了這裡。
許蓮心一掌將玉石桌子拍得粉碎,她氣急敗壞地說:「她果然是來討債的,她果然是來討債的,這個孽障!」
阿瑤氣了許蓮心的事情,陸雪寧很快就從許蓮心的侍女口中得知了,她立刻就親手做了點心,朝著許蓮心討好賣乖,哄許蓮心開心。於是,許蓮心覺得陸雪寧是她的貼心小棉襖,對於阿瑤的一絲絲愧疚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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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秀峰。
阿瑤從藥圃中穿過,幾個姿容俏麗的少女正在給藥圃中的靈藥澆水,那幾個少女正是徐風至送給阿瑤的鍊金傀儡。
徐風至跟著阿瑤,誇讚說:「沒想到阿瑤你培育靈藥也是一把好手,看著靈藥的長勢真是喜人,阿瑤你真都是跟誰學的啊?」
阿瑤說:「自己琢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