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已經有人代替我了,因為找回來的我,不是他們想像中的我。一個又丑又粗鄙的野丫頭,怎麼配做他們的女兒,做他們的妹妹呢。」阿瑤說。
「你在胡說什麼?你要是又丑又粗鄙,那我們這些人,都不能出來見人了。」徐風至說。
阿瑤說:「你又沒見過我之前的樣子。你要是見了我一開始的樣子,你也不會喜歡我的。」
她想起前世,前世她跟徐風至其實就見過兩次面,第一次見面時在招搖山,她被妖獸追得差點沒命,他救了她,但是他們一句話也沒交流過,那時候,她嚇傻了,他也趕時間,救了她之後,他就走了,讓手下送她回去。
第二次見到他,已經過了很久。她特地去跟他說聲謝謝,但那個時候,他早就把她忘記了,想了半天,他才想起救過她的事情。
她跟他說謝謝,他笑著說不必在意。
加起來也沒十句話,而她還因為此事,被狠狠地責罰了。他們以為她跟他說話,是在勾引他。那時候她那個大哥陸雲離說得可難聽了,說她別痴心妄想,做神夢宗的少夫人,她配嗎?
她為自己辯解,換來的是更多羞辱的話,她被他們說得哭得稀里嘩啦的,回去還被關了禁閉。
自那之後,她再沒有見過徐風至。到她離開陸家,離開滄瀾界,都沒有見過他。後來她遇到了師尊,去了上界,慢慢地忘記了陸家所有人,忘記了滄瀾界各種人事。
以至於重生後,在魔靈淵再見徐風至,她一下子都沒想起來他是誰?
「在阿瑤心中,我竟然是這麼膚淺的嗎?」徐風至笑著說。
阿瑤在心裡想:你本來就是啊!要不然怎麼不見你上輩子愛上我呢?
見阿瑤不說話,徐風至說;「我很後悔。」
「後悔什麼?」
「後悔當初我沒有親自幫著找你,那樣或許就能早點認識你了。」
「你是變態嗎?」阿瑤說,她丟的時候,才三歲呢。
徐風至輕笑:「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是在想,也許多個我,就能找到你,那你就不用在外面流落十年,吃那麼多的苦了。」他說著說著,臉上的笑容消失,看向阿瑤的目光中滿是心疼。
無法想像一個三歲的孩子在外面流落十年,那十年會經歷些什麼。
阿瑤稍微愣了下。
那十年,她確實吃了很多的苦頭。她被拐賣過,被毒打過,跟野狗搶過食物,扒過死人的衣服穿……
若非她不是普通孩子,還有時靈時不靈的法術,她或許早就死了。她吃了那麼多的苦頭,終於回到了家,以為自己有人疼,有人愛,卻發現早有人取代了自己的位置。
「這大概是我命中注定的劫難吧!」阿瑤說。
說來也是怪,崑山陸氏這麼多人,南域大大小小的宗門都幫忙一起找了,偏偏就是沒找到她。除了她命中該有這一劫難,還能用什麼來解釋呢?
風吹起漫天花瓣飛舞,阿瑤接住了一片花瓣,她輕輕地道:
「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阿瑤的腦海中浮現了師尊鳳舞的身影,若是沒有經過種種磨難,她又怎麼會遇見師尊呢?
阿瑤從樹上跳下來,輕盈地落在了一塊巨大的青色岩石上。河水奔騰,咆哮沖刷著的巨石,水面漂浮著朵朵落花。徐風至也從樹上下來,他站在阿瑤的跟前,注視著阿瑤,他說:
「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保護你的,哪怕是拼上我的性命。」
他握住了阿瑤的一隻手,信誓旦旦。
阿瑤看著他的眼睛,他眼神告訴她,他說這話是認真的。阿瑤的心,稍微有些觸動,她又疑惑,疑惑他突如其來的深情。明明他並不了解她,明明前世他沒有愛上她,就因為她現在的容貌嗎?
阿瑤掙脫他的手,她背過身去,看著這山川大地:「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我會變得比所有人都強,我會保護我所珍惜的一切。」
她的衣裳隨著落花飛揚起,她的聲音斬釘截鐵,落在這風中,卻更加牽動著她身後男子的跳動的心。
就在此刻,一道流光從天際而來,近前的時候,變成了一個紅衣的侍女。這侍女是阿瑤母親的貼身婢女,她朝著阿瑤恭恭敬敬地行禮後,說:「七小姐,夫人找你。」
阿瑤聽了,看向徐風至。
徐風至輕輕地笑了笑:「你去吧,我認得回去的路,不會丟的。」
阿瑤:「……」
誰擔心你丟了啊?
阿瑤跟著侍女走了,兩人化為兩道流光,一下子破空而去,消失在了群山中。她們兩個走了之後,徐風至站在懸崖邊上,看著秀麗的山川大地,忽地感應到了靠近的某個氣息,轉身看向了一個方向。
從密林中走出來一個身影,是陸雲深。
看到陸雲深走來,徐風至道:「陸三公子找我有事?」
陸雲深跟他跟著數丈的距離,遙遙對視著,陸雲深臉上沒有往日那種溫和,他直視著徐風至的雙瞳,目光犀利:「你對小七是認真的嗎?」
徐風至聽到這話,立刻說:「當然是認真的。」
陸雲深審視了他片刻:「你不適合小七。」
「陸三公子是在以兄長的身份說這話嗎?」徐風至語帶譏諷,特別是說到「兄長」二字的時候。
陸雲深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語氣也比剛剛弱了:「我……我確實沒資格以小七兄長的身份自居了,我、我對不起她。不過……」
說到這裡他語氣又堅決起來:
「你並不是小七的良配,你這人風流多情,見一個愛一個,今日是小七,明日又不知道是誰。你離她遠點!」
徐風至走近了幾步,目光也變得壓迫感十足:「陸三公子對我怕是有什麼誤解,我徐風至絕對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他站在這天地間,望著蒼穹,朗聲地道:「我徐風至以道心起誓,今生今世只愛陸雪瑤一人,只娶她一人,若違此誓,萬劫不復,永不超生!」
這聲音迴蕩在這片天地,似是引起了某種規則的片刻震動。徐風至長身玉立,環佩青衣,神情前所未有的認真。
陸雲深震驚地看著他,沒想到他敢以道心發誓。
以道心起誓,一旦違背諾言,很可能就會引發心魔。雖然不是一定會引起心魔,但心魔這東西,只要一來,等於是斷絕自己的修行之路,所以沒有哪個修士敢拿自己的道心來開玩笑。
徐風至敢以道心起誓,足以見他的真心。
陸雲深愣愣地看了他片刻,說:「好!記住你自己的誓言!」
說完,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