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公寓樓門口,桑晚回頭,就見副駕駛座里,樓野睡著了。
在叫醒他回家睡,和在車裡眯一會兒之間猶豫了一下。
手機叮鈴響起。
樓野隨之醒轉。
「哥,你跑的也太快了吧?急著入洞房嗎?」
江淮的話從手機聽筒里漏出來一絲。
樓野抬眼,果然,桑晚躲閃的挪開眼,一副她什麼都沒聽見的架勢。
可耳朵卻無端紅了。
「找爸爸有事?」
換了只手拿手機,樓野開門下車。
繞過車頭牽著桑晚的手,樓野跟她十指相扣。
甩也甩不脫,桑晚就那麼被他牽進了電梯。
電梯間明亮的鏡面里,他和她宛如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桑晚只看了一眼就飛快的挪開了眼。
樓野還在數落江淮,「平時的周末,隨便你怎麼玩兒。今天什麼日子,你拎不清嗎?」
「江淮……」
樓野沉聲道:「要麼,爭口氣,該你的不該你的,都攥手裡。要麼,就認命的躺平,當個混吃等死的富N代。反正無論江家在老大老二手裡,還是在你手裡,你這輩子的榮華富貴都看得見摸得著,你說是吧?」
電梯停在19樓。
電話那頭一片靜謐。
久到桑晚以為電梯裡沒信號的時候,那頭的江淮蔫吧著應聲,「知道了。」
「知道就好。」
樓野跟在桑晚身後進了門,沖電話那頭道:「別給爸爸丟人!」
「滾犢子!姓樓的我跟你拼了!」
江淮的大嗓門從聽筒里傳了出來。
可情緒聽得出的好轉了。
樓野笑著掛斷電話。
「江少怎麼了?」
桑晚隨口問道。
樓野一邊給2S順毛,一邊說道:「他想繼續玩兒自己那個小破公司,但是他爸他爺爺,不那麼想。」
普通人家就那仨瓜倆棗,還爭得頭破血流呢。
更別說江家了。
「爭贏了,整個江家都是他的,他說一不二。」
摸摸頭。
撓撓下巴。
樓野看著舒服的眯起眼的2S,一個腦瓜崩把它彈醒,「輸了,他那條命還能不能保得住,又能保住多久,可就不好說了。」
桑晚一頓,回頭看向樓野,「那你呢?」
樓野挑眉,緩緩抬眼看向桑晚。
這麼久了,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問起樓家,問起他。
這是……終於對他有點兒興趣了?
放開2S,樓野走至桑晚身前,低頭親她,「我怎麼了?」
桑晚有很多想問的。
想問你為什麼一個人住在半山別墅。
還有,為什麼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吃蛋糕呢?
樓家家大業大,家中子弟眾多。
可這麼久了,她只見過一個江可兒。
其他的,連樓野打電話時都沒聽他提起過。
他從半山別墅搬來晚心公寓這麼久了,沒人來,也沒人問。
就好像,他住哪兒無關緊要。
是不是活著,也不那麼重要。
桑晚有太多想問的。
可話到嘴邊,腦海里卻響起了陸瑾年那句提醒。
桑晚沒把陸瑾年的話放心裡。
可那句痴心妄想,像個滾燙的烙印,早在陸瑾年說出口之前,就已經深深的烙在了她心口。
或許是樓野第一次帶她走進半山別墅那次。
又或許,是當初在帝大,知道樓野的樓,就是帝都樓家那個樓的時候。
桑晚覺得,她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問樓野樓家的事。
「沒什麼……」
桑晚搖頭,扭頭避開樓野的吻,「只是不想你落到和江少一樣的境地。」
樓野心口一頓,「那……如果呢?」
「如果什麼?」
「如果,我也落到和江淮一樣的境地,要麼爭,要麼死……你希望我爭,還是不爭?」
要親不親,樓野的唇隨著他說話的動作,羽毛般滑過他的唇。
而他執著盯著她的眼眸,被窗外大片的黑暗罩住,幽深晦暗。
桑晚的心卻被他那句話,還有話里透出來的危險狠狠攥住。
爭,以樓野的能力,肯定能爭到。
可過程里艱險無數,一不留神就會死。
不爭,也只有短暫的太平。
往長遠里看,最後的結果好像也好不到哪兒去。
畢竟,這個姓氏代表榮耀,代表繼承權,就意味著它同樣代表危險。
爭嗎?
還是不爭?
看著遠處的樓氏大廈,桑晚目光怔忡。
如果不爭,媽媽出事的時候,帝大論壇里鬧得最凶的時候,她就退學銷聲匿跡了。
如果不爭,童年時那無數個昏黃的夜晚,她就不是發奮做題保持清醒了。
又或許,在生父把她當賭資輸給別人家的時候,就一頭撞死在賭場門口了。
過往28年,她只放棄過一次,就是醫院垂死那一次。
可老天爺給了她一次機會。
一次重來的機會。
她爭過了,努力過了,才有今天。
否則,如今的她是不是還活著都未必,怎麼可能一路走到今天,還讓金字塔尖上的樓野做了情人?
雖然算不上是逆風翻盤,但也很厲害了。
「當然是爭。」
桑晚仰頭去吻樓野,「你那麼好,帝都、樓家,最好的一切都該是你的!」
以為她沉默了這麼久,是難以抉擇。
抑或者,擔不起責任,不敢隨便亂說。
他耐心等了這麼久,而她給了他一個正確答案。
將桑晚緊緊扣在懷裡,樓野眸光星亮,「那你陪我嗎?」
想說,我們註定無法長久,但是,我願意陪你走當下這一段。
還想說,你值得更好的,但那個人不會是我。
桑晚略一遲疑。
樓野便兇巴巴的吻了過來。
「姐姐……」
帶著香檳酒的芬芳氣息,樓野齧咬桑晚的唇,「說你會陪我!」
「樓野,我……」
樓野卻並不打算放過她,「姐姐……」
桑晚節節敗退。
樓野暗啞的聲音里裹挾著無盡的壓迫,「桑晚……」
桑晚眼尾泛紅,「阿野……」
「說你會陪我!」
「我……我會陪你!」
樓野心滿意足。
月光如水,朦朦朧朧的灑進落地窗。
窗紗被微風拂起,溢出滿室春情。
呼呼的暖風在耳邊拂過,伴隨著沙沙的聲音,仿佛最好的白噪音。
大腦陷入昏暗的前一秒,桑晚心裡冒出一個滑稽的念頭。
樓野被調教的這麼好,前女友們功不可沒。
這是不是說明,她眼光也不錯?
「傻笑什麼呢?」
唇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桑晚來不及答,便沉沉昏睡過去。
半夜時分,被猝然響起的電話鈴聲驚醒。
兩道鈴聲。
兩個手機。
桑晚看了樓野一眼,接通電話,「喂,一一……」
「桑晚,出事了!」
電話那頭,許一一聲音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