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痴心妄想，跟你有什麼關係呢？」
桑晚幽幽開口，「陸總……」
陸瑾年笑容一僵。
身後響起樓野的聲音，「學姐……」
陸瑾年轉身，就見樓野出現在宴廳門口。
仿佛看不見他似的，一雙眼直勾勾看向桑晚，「過來，我們敬江老一杯。」
「好！」
桑晚應聲，再不看陸瑾年，轉身就走。
沒試探出桑晚對樓野的態度。
也就無從得知，桑晚今天是以什麼身份來的。
唇齒間咂摸著樓野那聲「學姐」，陸瑾年似是放心了些。
桑晚擦肩而過。
陸瑾年轉身，「晚晚……」
學姐。
晚晚。
傻子都聽得出孰親孰遠。
陸瑾年意思很明顯。
可桑晚腳步都沒停一下，娉婷上前，走到了樓野身邊。
到嘴邊的話因為她的忽視就那麼頓住。
陸瑾年再抬眼，正對上樓野看過來的那一眼。
含著笑。
帶著挑釁。
輕飄飄的一瞥，淡淡的落在他臉上。
樓野的小臂橫在了桑晚腰間。
而桑晚，神色間毫無異常。
陸瑾年一怔。
樓野笑著收回目光，就那麼旁若無人的攬著桑晚，在四周賓客們的目光注視中走到了主桌的江老面前。
樓野和桑晚在敬酒。
宴廳里在議論。
每一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話語都悉數落入陸瑾年的耳朵，陸瑾年臉色鐵青。
「老公……」
林朝朝目光幽怨的尋了過來。
她只不過去了趟洗手間，再回來，陸瑾年就不見了。
找了一圈，正看到他和桑晚說話。
只是不知道，是誰先勾引的誰。
「讓你陪程夫人說話，搭上話了嗎？」
陸瑾年先發制人。
林朝朝頓時一臉沮喪，「……沒有。」
她賠盡笑臉，可那群貴夫人像是壓根沒把她看在眼裡，根本不接她的茬兒。
那幾個女明星倒是能說上話，可幾句話就拐到了她和陸瑾年什麼時候結婚上，看陸瑾年的眼神仿佛帶著鉤子。
林朝朝哪裡有不懂的？
躲得遠遠兒的，寧可不跟她們說話。
其他就是些跟著家中長輩來的千金小姐了，雖然跟她年紀差不多，可一個個鼻孔長在頭頂上。
仿佛跟在場所有的女人都有壁，她怎麼都融不進去。
再加上那個走到哪都是人群焦點的桑晚。
林朝朝覺得，她跟今天這場宴席八字不合。
陸瑾年眉頭蹙起，「進去吧。」
心裡嘆了口氣，忍不住想起了從前。
桑晚出身還不如林朝朝呢，可這樣的場合，她從來不怵。
哪怕初見面時那些夫人們不認識她不搭理她，可桑晚總能找到機會融入她們。
一場宴會結束，有約桑晚做臉的，還有問桑晚會不會打牌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是相識許久的姐妹咖。
偶爾遇到頭疼的事，他還沒想到解決的法子，桑晚就從太太團里探到口風，繼而給他提供了新的思路和方向。
一轉眼，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可林朝朝……
眼見林朝朝一回到宴廳就走向那幾個同齡的淑媛，笨拙又努力的想要融入她們。
陸瑾年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
午宴結束，客人們分成了好幾撥。
有沾親帶故，賀完壽就離開的。
有帶著目的來，想要拓展人脈或者達成合作的。
人群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現場從宴會順利過渡到了商務酒會。
陸瑾年到會客廳的時候，廳里已經來了許多人了。
「……3號地塊已經花落樓氏，樓少就別跟我們爭19號地塊了吧？那么小的一片地，樓少應該看不上吧？」
「就是啊。帝都這麼大一盤蛋糕，樓少換換口味嘛。」
19號地塊是老城巷所在的片區。
優點是地段好，住宅也好商住公寓也罷，只要建起來，穩賺不賠的項目。
缺點也很明顯，地塊面積太小。
不說帝都其他那些地產公司了，只在座的這些人，恐怕都不夠爭的。
樓野神色淡淡的，「肉再小也是肉。做不了紅燒豬扒，還不許我切碎一點做碗滷肉飯啊！」
眾人：……
「樓總，3號地塊準備動工了吧？你們上次撤回去的設計圖，改成什麼樣兒了？」
有人提到了3號地塊。
樓野像是來了精神，「在座的諸位有幸了，即將見證華國規模最大的科技館群。」
科技館群？
陸瑾年猝然抬頭。
那分明是他的想法！
樓氏剽竊的念頭剛冒了個頭，就被陸瑾年自己按下去了。
他確實那麼想過，可也只是想想而已，沒跟任何人說過。
包括林朝朝。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陸瑾年再抬眼，正看到桑晚。
和微微側身跟桑晚說話的樓野。
明明兩人身體間還隔著半個空位那麼大。
可看著樓野溫潤的眼，桑晚嫻靜美好的側顏，陸瑾年有種……空氣里黏滿了膠水的感覺。
樓野一口一個學姐，可他看桑晚的眼神，分明不是老闆對下屬。
而是……男人對女人。
陸瑾年腦海里出現了另一雙眼睛。
帝大女生寢室樓下，樓野拍著籃球由近及遠，繼而回頭看向他時的那雙眼。
冷漠。
囂張。
還有……冰冷的火星。
仿佛他只要稍微一退縮，那些火星就會悉數凝聚。
繼而轟的一聲，竄出沖天的火苗。
兩雙眼合二為一，合聚在了此刻的樓野身上。
陸瑾年心裡波瀾驟起，沒來由的慌亂。
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這慌亂從何而來，又將落往何處。
酒會還未開始，合作就達成了好幾樁。
其中好幾個還是江老搭的線。
「與其說是過壽，倒不如說，是大家找個由頭聚聚……我老了，你們年輕人好好熱鬧熱鬧。」
天色漸暗。
酒會正在興頭上。
隨著江老的離開，宴廳里的熱鬧攀上高峰。
陸瑾年在走和留之間徘徊。
就見樓野說了什麼，桑晚起身，挽著他的胳膊朝外走去。
今天的桑晚穿著一身黑色長款禮服。
看正面，傾國傾城，身材妖嬈。
背影更是銷魂。
走動間搖曳生姿。
緊盯著桑晚漸行漸遠的背影。
莫名和腦海里那道一瞥而過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像。
又不像。
眸光微眯，陸瑾年心底忽然冒出一個荒唐的猜想。
那晚在「夜色」，樓野懷裡抱著的那個女人，究竟……是誰？
迫不及待的想要一探究竟，陸瑾年連跟身邊的人打聲招呼都顧不上了似的。
丟開手裡的香檳酒杯就往外跑。
「老公……」
林朝朝急急追上去。
只看到陸瑾年停在門口的身影。
和遠處呼嘯而去的邁巴赫。
「老公，你怎麼了？」
林朝朝上前挽住陸瑾年的胳膊。
夜色中，陸瑾年的臉色難看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