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養貓是要封窗的。你這兒呢，封了窗，你得忍受貓砂盆的味道。不封呢，它就自由進出，哪天嚯嚯了外面的野母貓，或者死外面了，你都不知道。」
「其次，你這兒是頂樓……」
沖牆面上那泛黃的老舊空調瞥了一眼，樓野問桑晚，「你是打算一天24小時不間歇的開著空調呢？還是，晚上回來迎接一隻中暑脫水的貓條？」
桑晚沉默起來。
是她考慮不周了。
只想著橘貓選擇了她，她就不能不管它。
卻沒考慮養貓都需要什麼樣的條件。
以及，付出多少時間和精力。
時間和精力她都有。
她還有多多的愛。
偏偏最基礎的物質條件，她現在給不了。
再抬眼，就見橘貓幾次三番試圖從樓野胳膊下逃竄出窗戶。
每一次都被樓野薅住命運的後脖頸提溜回來。
死性不改，又一次被薅回來的時候，橘貓似是體力消耗過度了，懨懨的趴在書桌上，老實了。
後知後覺房間有點熱，桑晚打算開空調時。
樓野直起身，「還是我先養著吧……」
把橘貓塞回航空箱。
樓野扭頭看桑晚，「等過段時間你有條件了，再把它接走。到那時，你工作順利生活穩定了，它疫苗也打完了。你們母子再續前緣，再也不用分開了，你覺得呢？」
看一眼神色誠懇，一心為橘貓考慮的樓野。
再看一眼在樓野手底下乖巧蹭著，絲毫不見皮態的橘貓。
桑晚點頭，「好。」
上樓不過十多分鐘，兩人一貓再次下樓。
去王叔店裡吃了餛飩，還給橘貓投餵了碗裡僅有的兩隻蝦米。
樓野拎著航空箱離開時，回頭問桑晚，「你搬家那天從哪兒找的搬運工？」
「什麼？」
桑晚一怔。
樓野揚了下下巴，「這些東西，我讓管家搬進車裡的。管家有事外出了，明天才回來呢。」
哪怕只是些貓糧貓零食貓爬架之類的東西。
可怎麼能勞動大少爺的玉手呢？
更何況，還是她的貓。
桑晚猶豫著道：「要不，我過去搬？」
「也不是不行……」
樓野勉為其難的點頭，「上車吧。」
法拉利退出巷子，又呼嘯駛向半山別墅。
桑晚始終都沒想明白，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
手機叮咚輕響。
許一一發來的。
【掐指一算，我大概，可能，好像，應該……贏了？】
【給錢！】
桑晚：……
想過賴帳。
還想撒個謊先騙騙她。
可是一想到許一一精的猴兒似的。
她騙人的微信這一秒發出去，下一秒許一一就敢打視頻電話過來求證。
當著樓野的面，到時候更丟人。
桑晚嘆氣，發了五毛錢的紅包過去。
許一一秒收。
照舊發了那個呵呵的表情包過來。
仿佛連那兩條聳動的眉毛都在嘲笑她，桑晚啪的一聲關了屏幕。
就聽樓野問道：「你的傷……好了嗎？」
桑晚一愣。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她腳底那些擦傷。
許是帶娃這幾年她忽略自己忽略習慣了。
又或許是這具身體皮糙肉厚沒那麼嬌弱。
醫生開了藥膏，她這幾天忙起來，塗得有一搭沒一搭的。
沒想到，幾天的功夫，也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不多走路幾乎感覺不到。
「已經好了。」
桑晚應聲，「樓野，謝謝你！」
車子停在地庫。
樓野拎著航空箱，徑直上前進了電梯。
桑晚一趟又一趟的把那些貓窩貓爬架貓糧貓零食搬進電梯。
自始至終，大少爺就那麼站在電梯裡看著，一點兒要搭把手的意思都沒有。
及至桑晚拎出最後一個袋子。
樓野抬手，後備箱車門緩緩合上。
電梯門關上再打開，別墅里的檸檬香氣撲面而來。
樓野走出電梯，彎腰打開了航空箱門。
喵……嗚！
橘貓鑽出來，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仿佛回到自己地盤了似的，踩著嬌俏的貓步踱了出去。
看一眼綠植。
撓一把沙發。
橘貓輕車熟路的直奔三樓影音室而去。
桑晚搬完東西再回頭，正看到空氣中那個一閃而過的尾巴尖。
高高翹起，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桑晚：……
「少爺，午飯已經準備好了！請您用餐！」
香味飄進鼻腔時，桑晚已經按樓野的指示，把貓窩放去二樓露台，貓爬架搬去三樓露台，貓糧貓罐頭放進儲物室了。
再下樓，就見廚師走出餐廳，正在跟樓野匯報。
樓野點頭表示知道了。
廚師轉身離開。
隨著電梯門叮的關上。
桑晚心裡生出一個疑問。
樓野家的傭人，都分工明確不許交叉使用的嗎？
比如……廚師不能搶了搬運工的活兒，搬運一下剛剛那些東西？
「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似是猜到桑晚在想什麼，樓野開口道：「把自己分內的事做到高精專，是我對他們唯一的要求。」
「哦。」
桑晚懂了。
樓野拉開餐椅，「過來吃飯吧。」
桑晚洗了手回來，就見桌上除了六菜一湯，已經擺好了兩副碗筷。
既來之則安之。
來都來了。
桑晚道謝，端起碗筷安靜吃飯。
餐廳里的樓野很安靜，通身上下都是豪門世家裡，那些貴族子弟食不言寢不語的衿貴氣質。
忍不住想起自己第一次走進陸瑾年家時渾身拘束的模樣。
桑晚下意識挺直腰背，夾菜時都握緊筷子，努力不碰到碟子發出不禮貌的聲音。
就聽樓野開口道：「城東那塊地，如果讓你設計，你有什麼想法？」
想到了病房那幾個月看到聽到的新聞。
知道樓野說的是市政即將召開招投標大會的那塊地。
桑晚開口道：「我會設計成全帝都、全華國體量最大、科技元素最豐富的科技館。分成少年館和綜合館，或者分成東西南北館，上至80下到2歲，都能在那兒樂此不疲。」
太多年沒有實操過專業相關了。
桑晚侃侃而談。
樓野也不時提問一句，抑或者加個點子。
聊著，吃著……不知不覺間結束了一頓飯。
桑晚吃飽準備放筷子的時候，樓野的電話響了。
「……好，我知道了，這就過來！」
似是急著走，樓野起身一邊走一邊沖桑晚道：「你先坐會兒，一會兒司機送你！」
「不……」
不用頓在半空，桑晚聽到了電梯門合上的那聲嗡。
也不知道司機什麼時候來。
桑晚索性收了碗筷放進洗碗機，又擦了餐桌。
無事可做，桑晚一路喵嗚著上了樓。
影音室。
露台。
健身房。
法拉利的駕駛座里，看著桑晚一路左顧右盼的進了主臥，許久都沒出來。
樓野關掉監控，對著方向盤發起了呆。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
他該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