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派出所。
審問的警察一臉無語的看著陸瑾年,「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認識他,但你揍了他?」
陸瑾年臉色鬱郁,默不作聲。
衝動了。
被桑晚勾起來的火在看到那個男人伸手去拽她的那一瞬間盡數爆發。
他就那麼氣急的撲了上去。
直到警察出現才陡然冷靜下來。
陸瑾年知道,自己失控了。
從前他不是這樣的。
下屬私下裡議論他高冷不近人情。
朋友們也總說他永遠沉穩冷靜,像個大腦里編好了程序的機器人似的絕不出錯。
就連桑晚,都說愛極了他的穩重踏實。
公眾場合失控求歡的那不像他。
大庭廣眾之下出手傷人的更不像他。
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陸瑾年想不通。
審訊室門推開,進來的警察更無語,「桑晚說她不認識你,你還有別的家屬嗎?」
猝然抬眼,陸瑾年滿目怒火。
這麼嚴肅的事,桑晚竟然置之不理?
她到底知不知道,如果爆出他當眾打人進了派出所的事,對陸氏會有怎樣的影響?
他可都是為了她!
要不是那個王八蛋對她動手動腳,他至於衝上去揍他嗎?
她怎麼可以這麼無情?
黑著臉,陸瑾年報了另外一個電話。
十多分鐘後,陸知意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
「哥!」
失聲尖叫,陸知意似是直到這一刻才相信電話那頭的人真的是警察,而警察真的沒騙她,「你這……什麼情況?」
被揍的男人叫趙成剛,是帝大工程系的老師。
無論是監控拍到的畫面,還是趙成剛的口供,都事實清晰。
趙成剛在跟許一一約會,期間許一一的朋友來了,他熱情的邀請許一一的朋友落座。
然後,陸瑾年衝出來,不由分說的單方面毆打了他。
鼻青臉腫。
鼻樑上架著的黑框眼鏡也斷了一條腿。
趙成剛看起來文弱又可憐。
就醫藥費誤工費和精神損失費達成了友好協商。
兩行人走出派出所已近零點。
已經知道揍他的人是陸氏集團的陸大總裁。
又得了陸知意轉給他的高額補償費。
趙成剛的義憤填膺盡數化成了春風細雨,「誤會,一場誤會……陸總您放心,就是借我100個膽子,我也不敢對您太太動手動腳!今天的事全都是誤會!」
「我是許一一的男朋友,咱們這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
因為看見桑晚那張臉而生出的一點心思,在知道她的身份後盡數熄滅。
趙成剛拍著胸脯道:「陸總,你和太太鬧彆扭了是吧?這夫妻兩個,床頭打架床尾和,好好交流就是了。改天陸太太如果去帝大找一一,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好不好?」
看著趙成剛那張諂媚的臉,陸瑾年冷冷的斜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紅色超跑駛出派出所,後視鏡里,趙成剛依舊點頭哈腰的賠著笑。
想到人以群分,許一一是桑晚最好的朋友,她男朋友竟然是這樣的貨色,連帶著他都跟著被拉低了無數個檔次。
陸瑾年神色鬱郁,回頭問陸知意,「有煙嗎?」
「女士的,要嗎?」
陸知意揚了下頭。
陸瑾年從副駕儲物櫃裡翻出煙,點著一支,隨手打開了車窗。
夜風清涼,指尖的菸頭忽明忽暗。
陸瑾年臉色晦暗。
腦海里全都是酒吧里桑晚拉著許一一走的頭都不回的決然。
和警察那句,她說她不認識你!
「哥你去哪?」
超跑開回酒吧,陸瑾年從停車場開出自己的車,一腳油門呼嘯而去。
陸知意急切的喚聲淹沒在風裡。
陸瑾年去了桑晚住過的那家酒店。
已是深夜,前台和經理解釋的嘴巴都要冒煙了。
那間房在桑晚退房後住過好幾撥客人,也打掃過好幾撥了。
別說陸瑾年了,就是警察來,也不可能查出桑晚的任何蛛絲馬跡。
可陸瑾年不信。
無奈之下,經理硬著頭皮給房間的客人升了頂樓的夜景房,點頭哈腰的把人請上樓,又把陸瑾年請了過去。
十多平米的經濟間,還沒有陸家別墅里的衛生間大。
大床亂糟糟的。
桌上還有沒吃完的泡麵。
不用進去都知道不可能找出桑晚的去向,陸瑾年立在房間門口,眸光陰沉駭人。
走出酒店,陸瑾年給楊嚴打電話,「查到那個野男人了嗎?……那查一下,她現在人在哪裡?」
陸瑾年立在奔馳車門前一根接著一根抽菸的同一時間。
小閣樓的屋頂上,桑晚和許一一正躺在藤椅里看星星。
「那王八蛋可是為了你出手的,你不去,真沒事吧?」
「能有什麼事?……是我讓他動手的嗎?再說我是他前妻,又不是他媽,誰愛去誰去!」
「早這麼有骨氣該多好!」
「……我還沒說你呢,第一次約會,怎麼就去酒吧那種地方了?你膽兒是真大啊!!!」
「我哪知道啊?他說去坐坐,聽聽歌喝杯飲料,我以為是那種安安靜靜的清吧呢……」
越說越氣,許一一氣呼呼的坐起身,「我昨天去交材料的時候,系主任拉著我好一頓介紹,就差按頭結婚了……那可是攥著我職稱評級的系主任,別說對方是個人,就是條狗我也得去好嗎?……還說什麼年輕有為,儀表堂堂,我呸!」
想到趙成剛那些隱晦的打探。
還有他看到桑晚時亮起的猥瑣眼神。
許一一頓覺自己心底那些不可言說的美好濾鏡全都破碎了,「我是想找個高冷帥氣的衣冠禽獸,不是真的想找個禽獸啊!!!啊……」
哀嚎被桑晚捂住嘴,戛然而止。
許一一瞭然的點頭。
桑晚鬆開手,重新躺回藤椅。
就聽許一一問道:「你相信真愛嗎?」
桑晚:……
「算了,我還是換個問法吧……」
似是自己也覺得問的有點幼稚,許一一改口,「經歷了一段失敗的婚姻後,你還相信這世上會有真摯的愛情和幸福的婚姻嗎?」
桑晚靜靜的看著頭頂漆黑的夜空。
雲層不厚,像是一層朦朧的薄紗輕輕飄過。
薄紗里,星星一閃一閃,發出細碎的光芒。
下意識想說不信了。
她已經吃夠愛情的苦了。
可腦海中閃過一雙身影,美好雋永。
桑晚回頭看向許一一,「你還記得明教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