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天後。
那位中年男士果然到醫院來找夏寧雪了,是前台的一個電話通知了她。
她從研究室匆匆趕來,中年男士正在走廊里來回踱步等她,一見她出現,他便笑著迎上前,「漂亮小姐姐,怎麼樣,我沒騙你吧?」
「您還真來了。」夏寧雪也感到意外,畢竟她確實沒把這當回事。
男士掏出手機,「加個微信吧,我給你轉帳,身上沒帶現金。」
夏寧雪解鎖手機屏幕,打開微信二維碼頁面時,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她疑惑地抬頭,「大叔,我怎麼感覺您在給我下套呢?」
男士一愣,假裝生氣,很乾脆地收回手機,「那不加就不加了,我去給你找零錢總行了吧?」
她無奈地笑了,「我這二維碼都打開了,您真的不加嗎?」
男士麻利地加上了微信,夏寧雪看了一眼申請消息,頭像是一朵蘭花,備註寫著四個字,淡泊名利。
這的確是大叔會用的頭像。
很快,他發來了二十元的紅包。
夏寧雪也不客氣地收了。
她抬眼望去,目光落在他包著紗布的手上,「都好幾天了,您的手恢復得怎麼樣了?」
「恢復得很好啊,你看,不礙事的。」他還握拳給她看。
夏寧雪微微眯起眼睛,按理說,手被包成這樣,傷口應該很嚴重,而且紗布上通常會有帶藥味的褐色痕跡。
她微笑著說,「我能看看嗎?」
「這……這不用了,真的沒事,就是個小傷。」他拒絕了。
夏寧雪卻拉過他的手腕,頭湊過去,他的紗布看起來很新,即便是剛換上的紗布,也聞不到任何藥味。
「漂亮小姐姐,真的沒事,你放心——哎!」
夏寧雪用力拍在他的手背上,他第一反應不是疼得臉色蒼白,臉上沒有絲毫痛苦的表情,而是嚇得縮了回去。
這下,她明白了,「大叔,您的手根本沒受傷。」
被揭穿後,他也不好意思再遮掩,畢竟他了解她,再隱瞞下去,她肯定會把紗布拆掉看個究竟。
他笑了笑,主動把紗布拆下,「你這漂亮小姐姐真是厲害啊。」
夏寧雪雙臂環抱在胸前,假裝受傷,又以還那二十塊錢為由加微信,沒別的原因,她確實不相信他,「您到底在跟我玩什麼花樣?」
眼前的這位中年男士她確實不認識,但總覺得眼熟,甚至他似乎是有意在隱藏身份。
「誤會,完全是誤會。」男士依舊是一臉笑容,「我沒玩什麼花樣,就是看到你,覺得特別親切。」
「不說我就拉黑了。」夏寧雪拿起手機,假裝要拉黑他的樣子。
他急了,「哎,你這漂亮小姐姐怎麼這麼固執呢,我能有什麼目的啊,你瞧瞧我,像壞人嗎?」
她說,「挺像的。」
男士被噎住了,一本正經地板起臉來,「你住在梨花村對吧。」
提到梨花村,夏寧雪再次打量了他一眼,「您認識我?」
他沒好氣地說,「不認識我加你微信幹嘛,你傻呀?」
夏寧雪一陣恍惚。
他這句話的口吻,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的師父:你就不會自己想想辦法嗎,你傻呀?
她再次仔細打量著這位中年男士,男士的身形極為相似,但只有這張臉完全不像她的師父。
他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沒等夏寧雪開口,「我去接個電話,你稍等。」
他轉身離去,夏寧雪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身影,她連忙追了上去,「請等一下——」
醫院裡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人群漸漸遮住了他的背影,當她追趕到那個位置時,那道身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他所說的接電話,也真的再也沒有出現過。
傍晚時分,夕陽的餘暉灑落,給大地鍍上了一層金黃。
球球在虎園裡大快朵頤,連吃了兩隻雞後,又在花叢中追逐著蝴蝶,滿地打滾,玩得不亦樂乎。
夏寧雪坐在庭院中的涼亭里發呆,時不時地拿起手機查看,今天她已經給對方發送了三條信息。
-師父,您在嗎?
-請問您是朱雀前輩嗎?
-您究竟是誰?
然而,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回覆任何一條。
一輛賓利緩緩駛入庭院,停在了正門外的噴泉池邊。
周祿寒從車內走出,拾級而上,管家迎上前來低語了幾句,他轉頭望向了涼亭。
夏寧雪靜靜地等待著他的到來。
周祿寒剛踏入涼亭,便伸出手接住了撲向他懷裡的夏寧雪,若不是他早有準備,恐怕真的會被她撲倒在地。
他低聲悶笑,「寧雪似乎圓潤了不少,我都快抱不動了。」
她嗤之以鼻,「你有那麼弱嗎?」
「我確實弱。」周祿寒的唇湊近她的耳邊,「寧雪要不要試試看我哪裡弱?」
她一時語塞,別過頭去,「我開玩笑的,誰讓你說我胖了。」
他輕輕「嗯」了一聲,用手指輕輕颳了刮她的鼻尖,「胖得恰到好處,倒也不失為一種美。」
夏寧雪的眼神閃爍,「周祿寒,我好像碰到了朱雀。」
他眯起了眼睛,「什麼時候的事?」
「前幾天,還有今天。」夏寧雪抬頭望著他,「但我不敢確定,他到底是朱雀,還是我師父。」
那張臉她今天終於想起來了,在朱雀的資料上曾經看到過。他是EPR盟會的朱雀,但他給自己的感覺,卻又如此像她的師父。
周祿寒陷入了沉默。
「對了,我舅舅的下落有消息了嗎?」關於朱雀的事情,她已經加了微信,可以日後慢慢了解,但她的舅舅,她迫切地想知道他的消息。
周祿寒的薄唇抿了一下,他放開了她,眉頭微微一皺,「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
她咬了咬嘴唇,「先聽壞的吧。」
他垂下眼眸,將西裝整理了一下,「壞消息是,查不到蕭文斌這個人的任何信息。」
她愣了一下,「那好消息呢?」
周祿寒定定地看著她,「沒有查到符合他身份的死亡記錄,他還活著。」
還活著,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夏寧雪靠在他的懷裡,抓著他衣襟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知道他還活著,我就安心了。」
周祿寒吻了吻她的發頂,「能讓周太太安心就好。」
第二天,夏寧雪來到院長辦公室找慕言查看醫院的監控記錄。很快,她看到了監控中昨天朱雀離開的畫面。
他走向地下停車場,坐進了車內,過了一會兒才將車開走。
夏寧雪湊近屏幕,「把畫面放大。」
慕言將畫面拉近,開車的男人確實是白髮蒼蒼,他無疑是朱雀!
慕言看到畫面後也驚訝不已,「他就是EPR盟會的那個朱雀?」
但想到什麼,他托著下巴疑惑地說,「你師父也叫朱雀,他也叫朱雀,同名同姓,這也太巧了吧?」
夏寧雪沒有說話,這的確太巧了。
當她得知給周祿寒製藥的人叫朱雀時,她就已經很驚訝了。可她知道,她師父朱雀的年紀已經是個七八十歲的老人家了,而這個朱雀,雖然實際歲數也有一百好幾,但說他只有四十歲也有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