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眯起雙眸,「是他讓你前去的嗎?」
夏寧雪輕輕應了一聲,扯著他衣袖上的紐扣玩耍,「我才知道陸老先生和我媽媽原本是有婚約的,當年夏海濤因為這個誤會我媽媽背著他與他人有染,生下了我。」
周祿寒將她緊緊摟在懷裡,吻了吻她的發頂,「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不是有我在你身邊嗎。」
她輕笑一聲,「還有我們的孩子。」
他嗯了一聲,「等所有事情都結束後,我們就把孩子接到身邊來。」
夏寧雪突然想到了什麼,抬起頭看向周祿寒,「周祿寒。」
周祿寒低下頭凝視著她,「嗯?」
「你在國外不是有一些人脈嗎,你能不能讓他們幫我打聽一下我舅舅的下落。」她也是五年前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舅舅,甚至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蕭曹雪外婆和媽媽已經離世,師父也下落不明,唯一和她還有血緣關係的親舅舅又在哪裡,她非常想知道。
周祿寒沉默了一會兒,掌心輕輕拂過她的發梢,「好,我會盡力的。」
李昀在外出的第三天才回到實驗室,慕言以為他跑了,所以見到他回來後感到相當驚訝。
夏寧雪抬起頭問道,「你查到他都和誰聯繫了嗎?」
他回答道,「他接觸的基本都是一些生意人,而且身邊總是跟著一個女人,去哪裡都帶著她。」
慕言把電腦合上,「傳言是真的,他和夏婉兒在一起了?」
夏寧雪沒有說話,陸沉淵為什麼和夏婉兒在一起,她問也是白問,這是他的自由。
她只想知道,陸沉淵到底想要做什麼而已。
「沒和唐俊辰或者李家的人有接觸嗎?」夏寧雪的話讓慕言再次看向她。
李昀搖了搖頭,過後也補充道,「他的人很警惕,我不能靠得太近,但我知道他最近經常去夜來香。」
夜來香會所是A城最氣派奢侈的場所,白日是飯店,到了晚上便是歌舞廳和娛樂會所。
據說夜來香的股東是y國的貴族,在A城後台也很硬,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舉辦飯宴什麼的,都選擇夜來香。
因為那裡隆重且上檔次,若是飯後想要客戶娛樂放鬆,根本不用轉場,直接下樓便是,一舉兩得。
夏寧雪乘坐電梯來到外科部,她剛從電梯走出來,正好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是安安發來的信息。
剛點開查閱,一轉頭就撞到了人,那人手剛被包紮好,大概是夏寧雪這一撞,讓他痛得哎喲了一聲。
「對不起,您沒事吧?」夏寧雪下意識反應過來,正要扶他,抬頭看到中年男人的臉,她愣住了。
男人衣著中規中矩,是非常復古老式的中山裝,但他的頭髮很蓬鬆,看著挺像假髮,戴著一副棕色的眼鏡。
可他的五官,夏寧雪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他疼得剛緩過勁來,看著夏寧雪,「我說姑娘啊,我這手剛包紮好,被你一撞,都要廢了。」
夏寧雪略顯尷尬,畢竟是她只顧著看手機,沒注意到對方走來,「對不起啊……」
他笑出了眼紋,「沒事,我是寬宏大量的人,不會和你計較的。」
夏寧雪的視線落在他包紮的地方。「您的手怎麼了?」
他擺了擺手,「沒什麼大礙,就是喝大了,迷糊了,也不知道哪個混帳小子把井蓋給偷了,害得我掉了下去,幸好,我命大。」
夏寧雪嘴角微微一扯,不知道為什麼,聽他這一本正經地說這話,感覺有點假。
「漂亮小姐姐,你有沒有二十塊錢啊?」
夏寧雪愣住了。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中年男人反倒顯得有些羞澀,「我錢包掉井裡了,剛才還是個好心人幫我墊付了醫藥費,我現在得打車回去,可身上沒錢了,就想借你二十塊,你放心,我絕對不是騙子,過幾天我一定還你。」
就算他是騙子,騙二十塊,也算有點良心了,畢竟訛詐都不止這個數。
夏寧雪從錢包里抽出一張二十元的紙幣,遞給他,「您拿去吧,不用還了。」
男人接過錢,哎了一聲,「我這個人,向來言而有信,你說不還那就是不瞧得上我咯?」
「不是的,您誤會了……」
夏寧雪話未說完,就被他打斷,一本正經地說,「你放心吧,二十塊錢,過幾天我肯定還你。」
他大步流星地離去。
夏寧雪既無奈又覺得好笑,這位大叔看著挺不靠譜的,但不知為何,就是能讓她放下戒心,甚至願意相信他。
不過,她到底在哪裡見過他的臉呢?
中年男人坐上車後,摘下假髮,一頭罕見的銀髮極為耀眼,讓人難以忘記。
他看著手裡的二十元紙幣,笑了聲,「這丫頭,心地還是這麼善良。」
他把二十元放進扶手箱,解開紗布,握住方向盤的手背光滑無比,根本沒有任何傷口。
帝天集團。
陳秘書處理完內部事務,抱著文件走進行政辦公室。
周祿寒站在落地窗前,指間夾著一支煙,煙霧繚繞中,他的身影被拉得長長的。
其實他的菸癮已經小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樣兇猛,只是偶爾抽幾口解解悶,然後就會掐滅在菸灰缸里。
陳秘書站在他身後,「boss,財務那邊已經核查了帳目,唐俊辰接手帝天這三年,至少侵吞了七千萬,而這筆錢,連周煜都不知道。」
周祿寒走到真皮沙發前坐下,接過陳秘書遞來的帳目翻閱,「他挪用那七千萬資金,都花在哪裡了?」
陳秘書回答,「不清楚,我讓阿九查了,經手的帳戶有好幾個,都是海外的,但最後他的帳戶里只入帳了不到百萬。」
他冷笑一聲,「看來他是算準了我們會查這筆錢的去向,所以把七千萬分別轉移到海外帳戶,我們無法追蹤到海外,而他入帳的金額不足七千萬,法律也拿他沒辦法。」
許多商人之所以會把非法所得轉移到海外帳戶,甚至選擇移民,就是因為國內法律無法追究到海外。
即便他們要追查這筆錢,也只有一個帳戶有嫌疑,唐俊辰完全可以從國內脫身,甚至不會被限制出境。
陳秘書嘀咕道,「這唐俊辰果然狡猾,難怪周煜都被他矇混過去了!」
周祿寒靠向椅背,「一個心思細膩、理智冷靜的心理醫生,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對手。」
他們都低估了唐俊辰。
畢竟當初誰都以為,唐俊辰只是周煜用來爭權的棋子。
這就像一盤棋局,有人在暗中操控,他們極有可能都是棋盤上的棋子,而周煜已經出局,證明他也只是一枚棋子。
至於李家和唐俊辰,他們是棋子,還是布局的人,尚未明朗。
周祿寒抬起眼皮,「醫教會的人,查清楚了嗎?」
「查到了,精神病院那院長是人員,被關押後,他的精神就不穩定了,還有唐雨林。」
周祿寒鬆開領帶的手一頓,「唐雨林也是?」
陳秘書點頭,「對,只可惜被人殺了,否則唐雨林肯定知道一些秘密。」
周祿寒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