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代價【二】
寒風如刀，刺痛血骨。
顧念蹲在地上，腋下夾著兩顆碩大的腦袋，腦袋面朝下，雙手正好捂住其嘴巴，然後一點一點往黑暗深處拖。
此時正好有兩個人經過，聽到胡同里發出聲響，忍不住看了眼，就聽到一聲「喵～」，兩人擺擺手，「切」了一聲，裹了裹衣襟，快步離開。
而在胡同深處，顧念手裡正拿著那把斷劍，眼神微眯，半蹲在地，如蓄勢待發的虎豹一般，見對方離開了，才松下心來。
她收起斷劍，拿出蛇齒如法炮製，將尖端划過兩人渾身，不多時，黑暗中響起滋滋的腐蝕聲，青煙被寒風吹散。
等做完這一切，才將兩件灰色道袍收起來。
這次殺人她很小心，血漬沒有濺到衣服上，起身從黑暗中邁步走出，醉春樓映射出的燈光打在臉上，神情淡漠。
她在等，等另外兩個人。
其實自從降生於此世，她就明白一個道理，並且時常告誡自身：不要因為惻隱之心，留下不利隱患，哪怕小孩或是老人。
前世她看過不少影視劇，仇家經常因為手軟沒有趕盡殺絕，最終導致慘敗收場。
故而，這种放虎歸山之事，她斷然不會去做。
心不狠，活不長。
時間流逝的很快，冷月被烏雲遮住，此刻的坊市中，除了三兩酒友勾搭著肩背談天說地，從醉春樓或酒館攙扶著走出來的人外，幾乎沒有行人。
顧念依舊在哪裡站著，身子半掩在黑暗裡，清淡的眸子裡閃著堅定，寸步不移。
直至天邊泛白，寒氣退去，滿山寂靜時，憔悴的過夜人才陸陸續續離開醉春樓。
有兩人一前一後剛出門口，就被晨風吹的一哆嗦，瞬間清醒了，不過臉上儘是憔悴之色。
其中一人國字臉，大濃眉，皮膚黝黑，身形高大。另一人則是瘦小些，膚色呈小麥色，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二人的嘴唇都有些發白，雙腳打著顫，看了眼泛白的天空，慢悠悠向宗門走去。
上山的路有一段距離，盤旋直上，中途要經過一處山谷，才能回到校場。
時候尚早，山中寒霧渺渺，寒氣也還未散盡，兩人或許是因昨日太累，腳下發軟，走的極慢。
突然，前方傳來輕響，像是什麼東西透過空氣，激射而來，聲音越來越近。
國字臉男子倏地停下腳步，抬頭望去，卻什麼也沒發現，只剩空曠地山谷，大霧將山巒籠罩。
好安靜。
雖然臨近黎明，但天色依舊發黑，尤其是瀰漫的大霧，覆蓋山林一片白茫茫，什麼也看不見。
這本就是一種令人緊張的氣氛，國字臉男子心中無端升起一絲不安，神經也跟著緊繃起來。
「老鬼！」
他忍不住叫了聲，推了推低沉著腦袋，路都走不穩的瘦弱男子。
「嗯……啊？秦大哥，怎麼了……」
名叫老鬼的男子搖晃著腦袋，還沒清醒過來，明顯酒量不行，身子也有些虛。
努力抬起腦袋問了句，險些摔倒，老鬼伸手扶住他，低沉道。
「我感覺這裡有些不對勁，我們要快點離開……」
出於本能的心緒不寧，他只想想趕緊離開，於是扶著老鬼加快步伐，眉頭皺緊，神識不斷觀察四周，
就在這時，那道透過空氣的聲音再度響起，而且很近，仿佛就在耳邊炸開一樣。
緊隨著就感覺一道黑影闖進自己的神識範圍內，速度極快。
他豁然抬頭，只見老鬼那顆好大的頭顱沖天而起，鮮血濺灑在臉上，手裡扶著的，只是一具無頭屍體。
「是你！」
當披頭散髮的少女落在前方，攔住去路，手裡還拿著鮮血往下流的斷劍，冷冷盯著他，他第一時間就認出來了。
但他哪裡敢回擊，此刻只剩驚恐。
能悄無聲息進入自己神識範圍內，要麼修為比自己高，要麼有收斂氣息的功法，以致神識無法探查。
他寧願相信是第二種，也不想是前者，因為前者，代表自己可能會死。
他當然不想死，雖然入宗十年才堪堪練氣一層，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想死，否則，也不會與霍元雨虛與委蛇。
「顧師妹，你可知道屠殺同宗弟子，是死罪！」
「昨日圍堵你，非我之願，都是霍元雨逼我們做的，你若想復仇，尋他便可！」
姓秦的男子極力使自己冷靜下來，開口勸說，想用宗門門規制約對方。
顧念沉默，手裡緊了緊斷劍，突然一躍而起，手中數顆火球豁然迸發，席捲而來，攔住對方的退路。
男子大驚，只有拇指大小的火球打出，可惜根本起不到一絲作用，直接被對方斬滅。
眼看顧念就要殺到，他想晃開身子，可就在顧念落劍之時，身子竟硬生生急速旋轉，斷劍也跟著橫掃而來。
嗤！
斷劍划過身子的同時，一顆火球同時打出，砰的一聲，火球在男子胸膛炸開，瞬間血肉模糊。
男子也吃痛，剛要發出慘叫，卻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緊隨著就看到自己還立在原地的身體。
他瞳孔猛地一縮，心中想不明白：我死了？
旋即陷入黑暗。
殺死男子後，顧念沒有猶豫，掏出蛇牙就開始往他們身上塗抹，等兩具屍體消失後，才收起道袍往離開。
顧念速度不慢，當第一縷晨曦灑下時，她正好回到回春谷內，將玉盤拿出來吸收晨曦。
簡單的洗漱之後，換上另一件道袍，又將昨日買的衣服跟染血的道袍清洗乾淨，晾曬好，才回到屋內。
顧念坐在窗前，看著不斷吸收晨曦的玉盤，陷入沉思。
霍元雨死了，那四個人也死了，連屍首都沒留下，徹底消失在世上。
殺霍元雨，是因為對方要搶自己的東西且動了殺心，殺那四人，也是這個原因。
她不喜歡被人威脅，更不喜歡隨時將自己的命放在不可控的因素下。
沉吟片刻，顧念從乾坤袋裡拿出四人的物品，仔細檢查一番。
大多是沒用的雜物，四塊身份玉牌依次擺放好，還有屬於自己的丹爐。
不巧的是，單秋送給她的長劍沒了，她記得昨日霍元雨將長劍給了那個老鬼，應該是落在醉春樓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