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姝嫿拈起一粒葡萄，放進嘴裡。
「娘娘，雲家的老夫人下晌入宮了。」
「嗯，雲家老夫人是個聰明的，皇后娘娘身邊的蘭若也很聰明。」
只是勸慰的話再多，當事人聽不進去，也無甚作用。
「可要讓家中注意一下雲家？」
「不用。」
「陛下去昭和宮了？」
小禾子點頭。
「沒錯。」
景姝嫿嘴角勾著笑，昨晚慕容朝腹痛之時，她就給小禾子使了一個眼神。
小禾子悄聲退下，正好認識一個在御膳房做活的小太監，不過半個時辰就將王錦涵加菜的前因後果弄明白。
王錦涵只盼著完成慕容序交代的任務，回到原來的位置，絕對不會在宮宴上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
所以她不管刪改了什麼菜色，都只是為了討慕容序的歡心。
除了寧公公和司南公公，勤政殿門口那些個太監應當對慕容序也是有一兩分了解的。
王錦涵顯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那幾日沒少去勤政殿給慕容序送糕點，如此就落入了雲望舒的圈套中。
雲望舒不好從寧公公和司公公身上下手，但是那些個小太監，只要給點好處，一兩句話的事情，他們定然不會多想，也沒有理由拒絕。
昨晚王錦涵被罰的事情，勤政殿的那幾個小太監必然也聽說了，做了虧心事，自然會露出馬腳。
慕容序身邊的人可不是吃乾飯的，不說寧安，就算是司南，只要伺候的人有一點異樣，他都能覺察出來。
「只是陛下沒有處死那個小太監，也沒有處罰皇后娘娘。」
「處罰了。」
小禾子不解的看著景姝嫿。
「陛下誅心，將那小太監放到鳳儀宮，陛下每次去鳳儀宮，都會想起皇后娘娘做過的事情，他們之間永遠都會隔著東西，久而久之，皇后娘娘又會如何？」
小禾子立即明白。
「猜忌，多疑，小心過頭。」
景姝嫿點頭，一手撐著下巴。
「涵妃無端受過，想法子讓她知道。」
「是。」
小禾子應聲退了下去。
景姝嫿愉悅地勾著唇，雲望舒不想她好過，她自是會禮尚往來。
只是如今看來，雲望舒似乎比她更不好過。
涵妃斜靠在美人榻上，百思不得其解。
儘管是食物相剋，可是王錦涵仍舊不相信，怎會偏偏就那麼巧合？
會不會是雲望舒知道兩者相剋，所以故意讓人在其中加了點什麼東西。
只是雲望舒到底在何處下的手？為何她的人半點都查不到。
如翠走進來，微微皺著眉頭。
「娘娘。」
王錦涵思緒回籠，看向如翠。
「怎麼了？可是陛下又說了什麼？」
如翠搖頭，湊上前。
「娘娘，今日陛下懲治了一個小太監，就是說這天氣吃羊肉不錯的那人。」
王錦涵一下子坐直身子，示意如翠繼續說下去。
「陛下已經將人送到了鳳儀宮，旁的事情，奴婢暫時不知。」
如翠不知，可是王錦涵卻想通了。
「這就是雲望舒的計劃，本宮當著她的面強硬加佛手金卷和珠簾碧玉，她心裡不舒服，早就存了要刁難本宮的心思，所以她故意讓人在本宮的面前提及羊肉，本宮偏生就上了她的當。」
話落，王錦涵一把將一旁的果盤摔出去。
「雲望舒怕本宮辦好了差事會得陛下賞賜，更怕本宮回到原來的位置上，擺明故意算計本宮。」
「哐當！」
桌子上的糕點也被掃落在地上，眼睛迸發出怒意。
「本宮這個委屈，一定不會白受。」
如翠上前替王錦涵順背。
「娘娘，如今既然已經知道了真相，何不跟陛下說明白？」
「如翠，你傻了不成，陛下已經處置了，此事到底涉及皇家顏面，陛下定然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處罰雲望舒，本宮若是主動提及，難免會惹陛下心煩。」
如翠擰著眉。
「娘娘說得在理，奴婢一時心急，竟忘了此事。」
王錦涵嘴角扯開一個弧度。
「如翠，這是本宮的機會，陛下知道冤枉了本宮，也知道本宮是替雲望舒受過，心中定然愧疚，你說現下陛下會站在本宮這邊，還是雲望舒那邊？」
如翠眼底帶著笑。
「娘娘聰慧。」
王錦涵看向窗外，風將樹上殘留的幾片黃葉吹得上下搖晃，似是不想讓它們高高在上。
「如翠，陛下在鳳儀宮？」
「陛下只在鳳儀宮待了片刻，眼下在昭和宮。」
王錦涵臉上的笑意更甚，真是老天都在幫她。
「大皇子才是昨晚最大的受害者，昭妃要是知道真相，你說她還會不會堅定地站在雲望舒那邊？」
「奴婢覺得不會，滿宮上下都知道從前的文妃人淡如菊，自然也知道昭妃娘娘愛子如命，大皇子體弱，昭妃娘娘許多事情都親力親為。」
「是啊，雲望舒為達目的，從來不想後果的，本宮可要好好幫幫她。」
「讓人在昭和宮到鳳儀宮的必經之路候著。」
「娘娘是要？」
「沒錯。」
王錦涵起身走到銅鏡前，鏡中的女子比前幾天多了一絲疲憊，但是眼底的笑意卻多了不少。
「如翠，替本宮準備些東西。」
慕容序在昭和宮用過晚膳，陪著慕容朝玩了一會。
等慕容朝睡下，亥時三刻才起身。
「陛下，臣妾送你到門口。」
昭妃臉上多了一道笑，今晚阿朝明顯歡喜不少。
「不用，外頭冷，你留下陪著阿朝。」
慕容序捏了捏昭妃的手心，又看了眼床上面色紅潤了一點的慕容朝。
「朕有空再過來看你們。」
「好。」
慕容序剛走到半路，迎面走過來一個急急忙忙的宮女。
「陛下，我們娘娘病了，發了高熱，滿嘴胡話。」
寧安上前一步，小聲開口。
「陛下，是玉芙宮的宮女。」
慕容序心中瞭然，低頭看著地上的宮女。
「好端端的，怎麼病了？」
「娘娘粗心害得大皇子受罪，娘娘心中愧疚萬分，昨晚跪著替大皇子祈福，一整晚沒睡，著了涼，燒得迷迷糊糊，嘴裡念著陛下。」
慕容序皺著眉，看了眼鳳儀宮的方向。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