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歷劫
黃如花既有閒心說笑,那鐵化生定然無事。
小黃雀嘰嘰喳喳的落到黃如花肩頭,蹦蹦跳跳,如它主人一般,興致很高。
先前黃如花曾說過,不想讓姜丫頭知道鐵化生和她的關係,是故林白也不開口問。
只是那縹緲之極的感覺好像隱隱的指向黃如花。
林白默默感受,愈發確定,築基機緣與黃如花有關。
「恭賀前輩得成道基。」黃如花又笑著開口。
人家向姜丫頭行禮祝賀,可姜丫頭還是躲在林白身後,應都不應。
林白見不是個事兒,便讓開來。
姜丫頭拿袍子遮擋住身體,面上又氣又羞。
先前她跟林白獨處時,羞意去的極快,胡鬧的勁兒也大。得了妙處後,更是配合的緊,什麼都願意試試。
可這會兒被人抓了正著,她又一反常態,反羞愧的不行。
「你先出去。」姜丫頭低著頭,並不去看黃如花。
「呵呵。」黃如花也不慣著她,說道:「敢一絲不掛跟男人在山洞裡胡鬧,反在我一女子跟前不好意思。你姜家真是好家教。」
「我家只教過我進門需敲門的道理。」姜小白頭都埋到胸口裡了。
「這裡須是我的住處。」
黃如花呵呵笑著往外走。待走了兩步,她又回頭笑,道:「你跟林轉輪在洞裡尋歡,那我同他去洞外作樂。」她朝林白眨眼,示意跟上。
林白捂住額頭,他真的受不了兩個人女人吵嘴。
「伱且去便是。」姜小白回了句嘴。
黃如花不再理會,徑直往外走。
林白跟上,又回頭瞅了眼姜丫頭,卻見她目光幽怨,十分的不服氣。
出了山洞,便見陽光穿過樹葉間隙,一縷縷的斜照而入。山間有水霧,更見氤氳之氣。
「你還真是好本領,租客都能把主家睡了。」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一顆大樹下,黃如花抱臂笑,「她先前說你最會騙人,還讓我提防,沒想到她卻沒提防。」
「我們是你情我願。」林白解釋。
「早看出來了,她提你的時候,很有一股子開心勁兒。」黃如花笑笑,坐在一塊青石上。
「你那邊的事了了?」林白坐在她對面。
「嗯。」黃如花點點頭,又嘆了口氣,道:「師父在四下搜尋了一圈,並未發現異常。」
「他竟沒有懷疑我的話?」林白笑。
「應該沒有吧。」黃如花嘆了口氣,道:「師父就我一個弟子,我朋友傳信,他總要給幾分面子的。」她說到這兒,看向林白,認真道:「師父說,讓我謝謝你的警醒之情。」
「我非是為他,乃是因你我的舊日情誼。」林白對鐵化生沒甚好感。
「我明白。」黃如花點點頭,又道:「師父以前做的壞事多,沒什麼人喜歡他。可他待我如親女兒,我也拿他當爹爹看。」
看的出來,她什麼都明白。
林白微微點頭,又問:「那你怎麼又來了?」
「不是擔心你們麼?」黃如花面上笑的極開心,「師父眼見周圍無事,便讓我來尋你們。他說我久居山中,也沒個人說話解悶,好不容易來了朋友,得好好交遊才是。順便也聽聽你們的築基心得。」
她說到這兒,盯著林白看,問道:「小姜道友築基已成,怎你還沒動靜?」她促狹笑笑,「嘖嘖嘖,小姜道友身子嬌小纖細,香玉軟懷,想必你是沉溺合歡之妙,樂在其中,連大道都不想了。」
「確是如此。」林白見她興致高的很,也樂意跟她閒扯,「你若想知其中玄妙,稍後讓小姜前輩講給你聽。」
「我才不聽。」黃如花笑的很開心,「男女之事也沒甚意思,我只求大道,不碰情愛之道。」她明明元陰未失,卻一副過來人的樣子。
兩人閒扯幾句,又回洞中。
姜小白已換了新道袍,面上一如往常,不見半分羞紅,好似先前之事沒發生過一般。
「此番能功成,多虧得你助力。」姜小白輕輕揖一道禮。
「你我舊友,何須言謝?我勉強算是盡地主之誼。況且助人成道,我自樂見。」黃如花回禮。
林白不吭聲,儘量不惹人注意。
三人圍坐在青石桌旁。
黃如花興致很高,她取出三個木碗,又摸出一個獸皮袋,「這是我在山裡偷的猴兒酒,香甜美味。山中也沒酒具,莫要嫌棄。」她開心的很,咕咕咕的往木碗裡倒。
酒色淺黃,略有渾濁。散出淡淡果香,頗為誘人。
黃如花看姜小白,笑道:「此酒有催情之效,可助二位雅興。」
「他自有虎狼丸在身,卻是不用助興之物了。」姜小白竟也不羞了,面上還有笑。
林白低頭喝酒,不摻和她倆的破事兒。
酒入喉中,頗為細膩香甜,回甘良久。
那小黃雀撲稜稜的飛來,落到黃如花身前的木碗上,低頭去啄飲。
「傻鳥。」黃如花立即抓住小黃雀,把它塞到衣襟里。然後舉起木碗,朝向姜小白,「請。」說完,她一飲而盡。
姜小白也喝了一口,「真甜。」她眼睛明亮,又小口來喝,待喝完後,說道:「家裡規矩甚多,我以前從未飲過酒。」
「只賣過虎……」
林白還沒說完,便被她怒視,是以立即止住話。
「咳咳……」姜小白清了清嗓子,看向黃如花,認真道:「既然小黃道友在,也正好遇到我跟他……還請你為我和他做個見證。」姜小白更加嚴肅,十分正經的道:「此番荒唐之事,乃是因修道而不得不為。」
「對對對。」黃如花接口。
「……」姜小白咬了咬牙,接著道:「出了此間,便再無此事,日後誰也不可再提。」
黃如花好奇問:「日後守身如玉?」
「守身如玉。」姜小白斬釘截鐵。
「你呢?」黃如花看向林白。
「守身如玉。」林白隨口糊弄。
「好。」黃如花又摸出一個獸皮袋,滿上酒,「請飲。」她很貼心的沒逼二人發誓。
三人飲了幾輪,林白沒半點事,薑黃二人倒是面紅了幾分。
尤其是姜小白,她新晉築基,本就心中喜悅,又得幾番滋潤,更是開懷,是故一直喝個不停。
「這個還你。」林白也不管姜丫頭,取出獸皮輿圖,送還黃如花。
「此番我們連番遇險!」姜小白跪坐在地,面上暈紅,「我——」她拍了拍她胸脯,「若無我幾次救他性命,他早完了。」
「對對對。」林白贊同,又給她倒酒。
姜小白再喝一碗,酒勁上來了,竟往林白身上拱。什麼「守身如玉」的騷話已拋到九霄雲外。
青石桌旁,三個青年男女也沒刻意壓制酒意,只喝酒閒談,很是暢快。
姜小白被困黑塔日久,向來沒人談天,此番築基功成,又沒人來管,她便人來瘋一般。
黃如花在山中久居,也是憋悶的很了,嘴巴比小黃雀還能喳喳。
所謂修行,一緊一松。恣意一醉,也頗有暢快灑脫之感。
喝了良久,姜小白勁頭上來,非要開道會,欲要講一講築基之妙。
黃如花嘴巴打結,早忘了她師父就是讓她來聽這個的,她根本不想聽什麼築基之妙,只讓姜小白說一說合歡之妙。
姜小白雖醉,卻不傻,根本不講,只嘿嘿的笑。黃如花又讓林白講,林白推說忘記。
然後姜小白又逼林白講他和裴寧之事。
三人喝了不知道多少果酒,鬧騰了許久後,說了許多不著邊的話,最後姜小白和黃如花終於不支。
林白把她倆丟到青石床上,又盤膝稍作,恢復之後,帶著小黃雀去洞外戒備。
過了半日,竟是黃如花先出洞。
「真開心呀。」黃如花面上已無酒意,反而喜悅異常。
小黃雀落她肩頭,黃如花用食指手肚摸它頭。
「你何時出來的?」黃如花看著小黃雀,嘴上還嗶嗶不停,「你方才沒見,那丫頭不知我把當成誰了,一個勁兒的亂摸。嘴上哼哼唧唧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有個親妹妹,許是想妹妹了。」林白盡力給姜丫頭圓上。
「我才不信。」黃如花坐到青石上,好奇問道:「你同她一起來尋機緣,如今她功成,你的呢?」
她先前便問過,只是這次正經許多。
「築基天啟玄之又玄。我與小姜歷經磨難,遇死生之境,本以為是應在她身上。然則是她應在我身上,而我卻並非應在她身上。」
林白坐在她對面,搖頭道:「先前幾天,那縹緲之機愈加淡薄,我幾乎以為自己無意中失了機緣。直到你又來,那冥冥之中的感覺才明顯起來。」
黃如花聞言皺眉,兩手護在胸前,道:「我是你好友不假,我也樂於助你成道,怎你還想睡我?我不愛那些事。」
酒勁還沒過吧?林白揉揉腦袋,正經道:「我是說,你師父是不是在那邊?」他指了指南邊。
自打黃如花來後,林白心中的感覺愈加明顯,隱隱的指向南邊。
「你是說,應在我師父身上?」黃如花愣了下,面上又出現疑惑,可憐巴巴的道:「我朋友少的很,你的築基機緣,莫不是要殺……」
「你想哪裡去了?」林白搖頭,無奈笑道:「我與令師沒有生死仇怨,只往日有些恩怨罷了。」他很是正經,「再說了,以你我二人的交情,往日之事,早已隨風而去。你此番得師命來尋我和小姜,分明是他對我也算放心。」
「那你的意思,就是想見見我師父?」黃如花問。
「機緣玄奧,我也不知會發生什麼。只隱隱覺得,需得見他。」林白沒把話說死,「我只能說,我無有害令師之心,令師也無傷我之意。我與他是河兩岸,你是橋。」
「我師父跟你……他現今除了愛嘮叨,還有什麼?教你殺人越貨?」黃如花不解的很。
「我也不需學那些。」林白頭疼,解釋道:「令師為人稱道之處,便是本命神通綠鏽引了。其霸道奇詭,同階內少有人及。可與我的本命卻是風馬牛不相及,我更未學過類似的神通秘法。」
「那是與你講述人生之感?亦或者,像上次一樣,述說丹論?」黃如花又問。
「非也。」林白再次搖頭,「對於修道體悟,人生之感,我自有見解,不需令師提點。」
黃如花聽到這兒,低頭沉吟半晌,終於面上有了壓抑不住的喜色,她往前湊了湊,小聲問道:「你所謂的築基機緣應在師父身上,其實是應在他的結丹之事上?」
她那小腦袋瓜子終於聽懂了。
「去看了才知。」林白其實心裡也沒底兒,只隱隱有感。
「我帶你去!」黃如花興奮的很。「我說師父怎麼讓我來跟你們玩一個月呢,原來他是要背著我結丹!」
「我獨自去,你為我書信一封便可。」林白隱隱間覺得此行不會太過順利。
「那不行。路上危險的很,有好幾個築基妖獸攔路,生人走不慣的!」黃如花面上洋溢笑容,蹦蹦跳跳,連帶小黃雀也高興的飛來飛去。
林白再勸,可黃如花只是不應。
兩人扯了一會兒,姜小白也出了山洞。
「你二人拉拉扯扯,在說些什麼?」姜小白走上前,她也有喜悅之意,盯著林白,道:「此番所獲拿出來,該分贓了。」
「是戰利。」林白再次糾正。
「好好好,自然是你說的算。」姜小白笑。
「不急不急!」黃如花拉住林白袖子,看向姜丫頭,道:「他築基機緣就在眼前,需得我在前引路。等我二人歸來,再說分贓之事。」
姜小白聞言,也為林白歡喜。分贓什麼的都是小事,大道才是正經。
三人略作分派,姜小白方築基,境界還未穩固,便留守此地。黃如花帶林白去外尋築基機緣。
商議已定,兩人便出發往南行。
黃如花對此間很是熟悉,一路上似是抑制不住心中喜悅,比小黃雀還能嘰嘰喳喳。
「這裡先前有個老牛,傻的很。後來被好幾個散修圍殺了,牛角牛骨拆的一點不剩。」
「這是青竹蘭,在竹林里生長,我挖竹筍的時候遇到好幾顆。就是年份太低,不頂用。」
黃如花一路走一路講。歪歪斜斜的行了半日,也不過十幾里地,終於來到一處山谷中。
山谷寬有十餘丈,兩岸高有百丈,不似天然而成。此間林森樹茂,鳥鳴獸吼,不似能久居之處。
「聽龍門坊的人說,以前這山谷里住著一頭金丹穿山甲,是以此處叫做穿山谷。後來不知怎的,穿山甲不見了。」
「待會見了師父,你莫要拘謹。他現在愈發像個老頭子了,老是跟我嘮叨,讓我別跟著他。我煩他煩的很。」
入山谷,又行一里半,便見前方立著一巨大山石,阻住了山谷前路。
黃如花從巨石下的縫隙穿過過,又繞了幾繞,來到一處巨樹前。挪開一塊滿是青苔的石頭,現出一山洞。
她往後看了看,「走吧。」說著話,拉著林白進洞。
洞中地面整潔乾淨,兩壁皆有螢石,有些地方還有塗鴉。
往前行百丈,便有分岔路。黃如花引著林白入內,行不多久又見分岔。
如此行了小半個時辰,終於現出一寬闊石窟。
中有石桌,洞頂懸掛著一柄柄生鏽的銅劍。
石桌上盤坐一人,頭髮半白半黑,不過收拾的整潔。
此人正是鐵化生。他斷臂已然生出,面上陰鷙之意稍減,竟有幾分慈祥。
「你怎麼回來了?」鐵化生皺眉生氣,「我不是讓你一月後再回麼?」
「我想你了呀!」黃如花根本不怕鐵化生,她開心的上前,「我聽的你話,給他們帶了酒,大家喝的很開心。」她一手拉著鐵化生的袖子,一邊高興的指著林白,道:「還記得他嗎?我帶他來瞧瞧你。」
像是向家中長輩介紹新結交的好友。
「鐵前輩。」林白作揖行禮。
鐵化生盯著林白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黃如花的頭,道:「丫頭,你去外面,我與他說幾句話。」
黃如花歪頭,道:「師父,他可是我好友。」
「我自是知道。」鐵化生面有慈祥,道:「正因他是你好友,我身為前輩,需有些見面禮才是。只是不適合你看。」
「行吧。」黃如花看向林白,見林白笑著點頭,她便往外走,「小雀兒,咱們出去看看你相好兒們。」她帶著小黃雀出去了。
洞窟中只剩林白和鐵化生,兩人都沉默著不說話。
過了良久,鐵化生幽幽嘆息,「這是我前些年偶得的一張藏寶圖,橋山派曾暗中求索過此物,現贈與你。」他摸出一塊兒不規則的獸皮,輕輕拋出。
既然橋山派求索,那至少跟元嬰修士有關。
林白接過,問道:「前輩,這是何意?」
鐵化生卻不解釋,只說道:「昔日你為那朱家人,深入湖底,冒生死大險,乃是有情義之人。」他神情振奮,笑道:「我傻徒兒視你為好友,我自然也信得過你們的交情。此番我結丹在即,若是成,一切好說;若是不成,還請你稍稍照顧於她。」
林白沉吟不語。
「她從小性子執拗,如今好些了。不過心思還是單純了些,人不壞,更未做過惡事,與我大相逕庭。」鐵化生自說自話,笑道:「我又不願教她散修的骯髒心思,唯願她平平安安,莫走了我的老路。即便懵懵懂懂過一輩子,那也是極好的。」
林白搖頭道:「我與她相交,自然願意幫扶。至於藏寶圖,還請前輩收回。」說著話,兩手奉上那獸皮。
「你和她自有交情,與我卻無交情,還有幾分仇怨。是故,這藏寶圖乃是我出的酬金。還請莫要推拒。」鐵化生道。
此番言辭懇切,乃是真心真意。林白便不再客套。
鐵化生見林白收下,他笑著點點頭,「既然你們來了,我也諸事齊備,不如以觀我成敗。」說著話,他起身往外走。
林白立即跟了上去。黃如花守在外面,她見鐵化生出來,立即拉住鐵化生袖子,問道:「師父,我心中有喜。你猜猜應在何處?」
「許是有了心上人?」鐵化生一邊往外走,一邊問。
「我才沒那麼無趣。」黃如花道。
「那就是修為有了進境。」鐵化生又說。
「我進境自是不慢,卻也算不得什麼喜事。」黃如花笑。
「是又撿了什麼鳥雀?」鐵化生問。
「非也。」黃如花笑,「我有小雀兒就夠了。再養別的,你又該嫌煩了。」
「有你就夠煩了。」鐵化生笑笑。
師徒二人閒扯著沒邊際的話,出了山洞。
「收著。」鐵化生取出一封信,塞到黃如花手中。又把手中儲物戒摘下,丟給黃如花。
「師父……」黃如花眼眶有些紅。
「生死就在今日!」
說完,眼前綠光一閃,只見鐵化生已飛向橫在山谷中的那巨石之上。
林白與黃如花皆仰頭去看,只見獵獵狂風將鐵化生鬚髮吹的散亂。
天地之間,人亦更顯渺小。
鐵化生盤坐而下,取出丹丸,依次吞下。
靜坐一天,不見絲毫動靜。
「大道惟艱!」鐵化生高喝一聲,鬚髮皆張。「人生苦短,蹉跎良久!如今便讓我來試試這天道之威,看能否洗去我渾身銅鏽!」
話落,天邊極遠處有烏雲匯聚,緩緩向此間而來。
林白盯著劫雲,心中那縹緲之感愈加強烈。築基機緣就在眼前,就是這大道丹劫。
當初在金鱉島時,因昏迷而錯失了貞姐的丹劫,此番又遇天道之威。
過了半個時辰,劫雲已來到鐵化生頭頂。
「勞碌一百五十載,歷無數磨難,方引來劫雲。鐵化生當真不易。」
忽然,林白聽到有人在身後說話。
是誰?怎無聲無息?聲音亦是熟悉!林白立即回身去看。
只見五步外,有一人負手而立,著月白長衫,俊秀淡雅,風骨如仙人一般。
「你是何人?」黃如花顫抖不停,似已知曉此人身份。
「在下高元元。」來者笑著回,頗有涵養。「做了兩年鄰居,今日冒昧登門,還請恕罪。」
黃如花不吭聲了,踉蹌坐倒在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