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築基之路
閉目靜坐,心無雜念。
五行相合,一轉功成,得混元之形。
血肉肌理,五臟百骸之中再不聞五行之意,反覆歸自然。
神魂更為凝練;氣海盈充增擴;血肉愈加凝實;識海穩固;心神也不易侵擾。
林白默默感受,覺得目前最有用的便是氣海增擴兩成,凝聚的靈力更多。另就是識海穩固,自己操控霧氣更加隨心所欲,且能引動更多的霧氣,飛刀多控也能省心些。
睜開眼,攬鏡自照。
容顏依舊,稍稍白了些。勉強不負小白臉之名。
通常淬體之法有成,大都能增肌膚光澤,能蘊別種神韻。可林白肌膚一如往常,好似並未經淬鍊一般。
然則細細感受,便知其妙處。
林白沉思片刻,取出一柄飛刀,割向手腕。
皮膚堅韌,其下血肉筋骨亦生蓬勃之感,飛刀竟劃不破肌膚。
附其地火之意,飛刀登時赤紅狂暴,皮膚立即被灼開,血肉也見焦黑,然則卻已阻了飛刀之勢。
那絲絲地火之意欲要沿血肉侵入,卻沒深入多少,便已消弭。
再看傷口,已緩緩彌合,似尋常之傷,倒不像受地火之意侵蝕。
林白又靜坐了一會兒,取出另五柄飛刀,一一擺開。
然後六柄飛刀一個接一個離地,時而快,時而慢。如此一刻鐘後,便全數灼紅,火意盈盈。
飛刀比之先前威勢更增,且來去隨心。六柄飛刀似各有人掌控,時而齊發並至,時而你前我後,時而組成陣型,時而凌亂無章。
如此疾馳了一刻鐘後,六柄飛刀緩緩失卻灼熱之意,復歸原本赤紅,一一收歸。
此番淬體之餘,林白也沒鬆懈習練飛刀之技。
如今隨著一轉功成,林白對飛刀掌控更為靈活輕巧,連帶威勢也更增。
「勞累許久,總算能隨心所欲的讓六個裴大姐做各種動作了。能讓其一起上,一起下,還能讓其一起快活起來,亦能讓其挨個快活。且能讓其互不侵擾,也能互相配合。」
「六個裴大姐還是太過單一,還得再尋六個姜丫頭才是。」
林白咬咬牙,定下了雄偉目標。
距離地窟之戰已過去六個多月,此時再回味比對,倒是又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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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朱見水前輩顯露的能力,林白自信能勝之。不過朱見水前輩畢竟年老體衰,又少經戰陣,境界只築基中期,屬實勝之不武。
再回思那申續,他的琥珀之毒雖詭異,但自己五行相合,比當初更耐揍。是故毒發的也會更慢,琥珀毒威力大減。到時飛刀齊出,火又稍克制與他,再強攻強打,當有八成勝算。
但若是對上劉老大那等兇悍之人,怕是難以取勝。一來對方是築基後期,差了大境界;二來混元淬體畢竟主防;三來便是對方屬火,克制了自己的攻伐之道。
林白細細品味,覺得若是遇到築基後期,且是兇悍如劉老大,鐵化生之輩,應是難勝。
若是一般的築基前期修士,當是能贏的。即便是築基中期,只要不是奇詭本命,也能奮力一搏。
林白往日交遊時,曾聽過不少練氣強殺築基,築基強殺金丹之事,心中早就心嚮往之。如今雖不敢說一定能越階強殺,但好歹有斗一斗的本錢了。
「如今得混元一轉,飛刀之法,能殺能防,皆是費了許多時間堆出來的!」
「還是缺個餵招試招的呀!散修難,不像宗門子弟,隨時能有築基教習指導。」
林白胡亂感慨,心中又覺不足,尋思著混元淬體之法已得一轉,不如再轉上幾轉。
「反正時間有的是!我名轉輪,自然要多轉轉。轉到高我一個大境界之人也輕易傷我不得!」
如今已得混元,若再淬體,又可以自五行中隨意取,只需後面合相生之序便可。
想到這裡,林白忽的發現,自己五行合一,裴大姐卻只嘗其四,還未品鑑木屬淬體之後的效果。
「我只在竹濤園租了兩月,也不知人家還讓不讓我這練氣租了。看來得費一番嘴皮子。」
林白正想著呢,外面打入一道靈力,是有訪客。
開了門,有一青衣女子,二十五六歲的年紀。
人有淡然之色,發上有竹簪,頗為淡雅。
此人名叫淳于葉,乃是管著竹濤園的諸多洞府,與姜春職責相當。不過此地多是築基,且人少許多,又有淳于家的人自用,是故她比姜春要清閒的多。
「淳于姐姐。」瞌睡送來枕頭,林白嘴更甜幾分,面上有驚喜笑意,作揖一禮,復又上前兩步,道:「方才心中一動,似覺有喜,原來應在了姐姐身上。」
淳于葉笑笑,道:「我可沒喜事同你講。」
「能瞧見姐姐,於我便是天大的喜事。」林白當真無恥,十分正經的開口。
淳于葉終於笑出聲,道:「偏你嘴甜。」她稍稍打量了一番林白,接著道:「伱的租期已過了三日了。」
「竟已過了三日?」林白做驚訝狀,「我此番閉關,一時間忘了時辰,還請姐姐莫怪。」
「看在姚丫頭面上,也就算了。」淳于葉道。
「那怎麼行?如此豈非讓姐姐饒了人情,讓姐姐難做?」林白正色,嚴肅道:「我補給姐姐便是。」
淳于葉見林白頗為誠懇,便更舒心,道:「不算什麼人情,此事我自己便能做主。」
「如此便多謝姐姐了。」林白嘆氣,道:「不如我再續租兩個月?也好彌補一番過失?」
「這……」淳于葉有猶豫之色,「竹濤靈地大都是築基修士來租,向來不缺租客。你是姚丫頭做情,我和姐妹們才讓你短租兩月的。如果續租……」
「既然讓姐姐難做,那便算了。」林白做扼腕之色,「只恨我沉迷修行,少出門見人,日後……日後不知何時才能一睹姐姐容顏。」
「唉。」淳于葉雖為知客,可到底是金丹後人,也少了幾分眼力和磨礪,當即道:「區區兩個月而已,你且住下便是。」她拍拍胸脯,「走,去與我續了約。」
「唉。」林白也嘆氣,「世間怎會有姐姐這般人美心善之人?我又何其幸運,得遇這般人物?造化之神奇,當真是奇妙無比。」
麻溜的簽契按押,痛快的付了租金,林白甚至沒多出半塊靈石。
事後林白取凝氣丹相贈,人家也不收,倒是讓林白愈加無地自容,羞愧難當。
「同是金丹後人,姚千園沒理也要訛三分。人跟人的差距,果然很大。」
林白喊了好一會兒姐姐,然後離了竹濤園,徑直上了信義坊大街。
如今手頭攢了一堆事。首先是得混元之身,需得請裴大姐品鑑。
還得給她煉製些凝氣丹,輔助修行。
也需見見朱前輩,前番楊恕提了嘴朱家,林白覺得應不會是隨口說說。
還得去趟水晶宮……算了,不去水晶宮了,懶得理會曲如意那廝。
另還有,給姜春煉丹,人情得維持住。至於鳳鳴閣,且先放一放,等火屬靈氣淬體時,到時候一股腦多煉些。
林白做好短期規劃,先去天池閣。
蓋盈秋人在櫃檯,她抬眼瞧見林白,便立即出聲道:「小色……雲道友。」
林白是體面人,作揖一禮,以搞好關係為重。
既然偶然搭上了楊恕的線,那有棗沒棗打一桿子,萬一蓋盈秋又要送東西呢?指不定能撿點破爛。
蓋盈秋回禮,隔著櫃檯,她低聲問:「怎好些日子不來?」
這話好似咱倆不清不楚似的!林白歉意一笑,道:「我好不容易租了淳于家的竹濤園靈地,一心修行,就忘記出門了。」
「楊師兄收下冰片沒有?」蓋盈秋根本不關心林白的破事。
「自然是收了。」林白摸了摸指頭上的儲物戒。
蓋盈秋聞言一喜,追問道:「楊師兄怎麼說?」她既開心,又期待。
「楊前輩說冰片珍貴,勞你破費了。」林白胡謅。
「他……」蓋盈秋竟有淚滴落下,她擦擦眼角,吸了吸鼻子,道:「不過是攢幾個月的俸罷了,值當什麼?他能好好的,我便開心。」
林白目瞪口呆,大受震撼。心說你怎麼也是守櫃檯的,雖年紀不甚大,也不求你人情練達,可也該心思通透些吧?怎一遇男女之事,便這般失態?
看來貴家女都這毛病,還是少經挫折,少經磨礪。那姚千園和姜丫頭反是個異數。
而且,這也太卑微了。
林白無法感同身受,畢竟自己跟裴大姐是同生共死走過來的,也沒說誰追誰,反正水到渠成就睡床上了。
當然,林白為了讓她多換幾個姿勢,也沒少哄她就是了。
「他還說了什麼?」蓋盈秋擦乾淚,堅強的問。
「……他說,蓋師姐溫婉美麗,又守貞知禮,是大家閨秀。」林白說的是實話。
「他,他竟這般看我?」蓋盈秋又開心了,她著急問道:「那他怎屢屢不見我?」
「蓋師姐,楊前輩心向大道。」林白委婉勸說。
「大道艱難,漫漫無期,也需有人相伴相扶才是。」蓋盈秋這會兒倒是有道理了。
林白也不吭聲,心說你修行跟上沒?人家是築基,你天天坐櫃,莫不是家裡已把你放棄了?
「等今年輪值完,我就專心修行。」蓋盈秋豪氣萬丈,她又看向林白,取出一瓶凝氣丹送出,道:「辛苦你了。」
「不過傳個話而已,怎能讓師姐破費?」林白不接凝氣丹,面上亦是嚴肅,「先前師姐對我頗有誤會,可我心中對師姐是既尊且敬的。」
蓋盈秋似還沒從方才的痴傻中走出,人有些楞。
「師姐應知道。我尋姚師姐,乃是請她傳信裴寧,以托相思之意。」林白最會做樣子,嘆息一聲,接著道:「是故,我最是知曉師姐相思之苦,最是明了師姐相思之難。感同身受,豈能不知?」
林白已經徹底不要臉皮了。
果然,蓋盈秋聽聞此言,似又觸動情腸,面有感動,「不曾想,你竟是我知……」她又抹抹眼角淚,止住話頭,擠出笑,道:「以前是我不對。姚千園就在樓上,你去尋她便是。」
「我下來了。」有人出聲。
林白和蓋盈秋看過去,只見樓梯上走出一人,正是姚千園。
姚千園冷笑著看林白和蓋盈秋,邁步出了天池閣。
林白向蓋盈秋告了聲罪,然後追了出去。
來到街上,兩人走出百來步,姚千園忽的笑出了聲。
她抓住林白胳膊,贊道:「你終於肯聽我的話了!」
林白不解。
「我當真沒看錯,你臉皮最厚,嘴皮子又甜,還放得下身段,果然是勾人的一把好手!」她拽住林白胳膊不放,低聲道:「你若能破了她的身,我讓你白睡十次!」說著話,她踮起腳尖,在林白耳邊又輕語幾句,而後吃吃的笑。
呵,想騙吃騙喝?林白也不說應,也不說不應,反正就是糊弄。
費了半天嘴皮子,終於把姚千園糊弄走。還搭進去一瓶凝氣丹,不過卻是那晚蓋盈秋所贈。
勉強不虧。
林白揉揉發疼的腦袋,買了些凝氣丹的靈材,又去往鳳鳴閣。
來到二樓,稍敘兩句,林白取出三個小木盒。
前番蓋盈秋竹林送物單相思,林白撿了漏,總計得六小盒天池冰片。
這玩意兒不便宜,一向是築基修士用的。
林白也用不著,正好送出去。
「前番得了些天池冰片,正好送與前輩。另還有兩盒,請前輩轉送給朱見水前輩和玉茂兄。」林白與朱家關係深厚,是故有話直說,沒拐彎抹角。
朱見羊也不說客套話,反當面打開瞧了瞧,樂呵呵的收了。
然後林白又提及楊恕詢問朱氏之事。
朱見羊沉吟良久,只道:「我家老祖昔日得橋山派元嬰顧老祖恩惠,算是有師徒情誼。上次橋山派新晉元嬰,便是顧家出了新貴。因情誼還在,我這才隨家主去祝賀。至於楊家元嬰……」
他嘆氣苦笑,搖頭道:「自打我家老祖隕落,我輩便湊不到顧家元嬰跟前了,他家的後輩也漸有生疏之意。那楊恕聲名在外,雖只是築基,卻也不是我朱家能攀扯上的了。」他頗有落寞之意。
「總歸需得自強。」朱見羊感嘆。
林白深以為然。
兩人相顧無言,沉默半晌,林白告辭。
下樓與朱玉玲閒扯了幾句,便去往姜家。
遇了好幾個熟人,林白一一打了招呼,想起自己好久沒參與過練氣散修的道會了。
來到地火洞府,林白先尋到姜春。
閒扯幾句,林白套了幾句話,才知道姜家姐妹竟都沒給自己寫信。
煉了兩爐虎狼丸,交由姜春。
又取出兩個盒子,請他代轉給姜洪波前輩和姜丫頭。
林白得過前者恩惠,與後者更是不清不楚,都該送點東西。
情誼得維持下去。
忙完這些,林白又加緊煉了一天的凝氣丹,而後坐等裴寧。
又過一天,裴寧姍姍來遲。姚千園卻沒跟著,也不知是不是因上次在姜洪波那邊吃了暗虧。
春風一度,別有風情。
林白盤坐好,聽裴寧品鑑。然則她在這種事上最是內斂,萬萬不會多說一句的。
沒法子,林白只能把她按倒,撩撥之際才逼出一二言語。
「比以前舒服……好似與我更為相合……」裴寧被逼無奈,小聲出言後,咬林白肩膀,卻只留下幾個淺淺牙印。
鬧騰一天,林白送她回去,又回往竹濤園淬體。
此番自木開始,接著便是火,繼而是土金,最後是水。
在竹濤園待了兩月,林白有時出洞府遛彎,便尋淳于葉閒談,把她哄的很舒服。
那蓋盈秋也來過兩次,乃是托林白轉送東西,林白又白得了一份天池蓮子,另一份是信,被楊恕隨手燒了。
兩月之期已到,混元二轉開了個好頭,便向淳于葉道別。
「姐姐,這是我親手煉製。不值當什麼,權當我一片心意。」林白送出一瓶凝氣丹。
「弟弟以後常來尋我說說話,若是還想租住此間,只管開口。」淳于葉收了凝氣丹,面上竟有幾分傷感。
旁邊有她幾個小姐妹看著,咯咯咯的笑。
離了竹濤園,林白先去讓姚千園傳信,又去鳳鳴閣取了固精丸的靈材,接著便回地火洞府。
給姜春煉虎狼丸,接著煉固精丸。
忙了兩日,裴寧又來。此番她也算是五行皆嘗,得混元滋味了。
林白在地火洞府待了兩個多月,火屬靈氣淬體已畢。又去朱家,與朱玉茂兄弟等人飲酒談天,接著便修行不停,以土金二行淬體。
相比之昔日得地窟,朱家的土屬靈氣要差一些,且不純粹。
不過這都是小事。
在朱家待了兩月,林白復去往姜家,拜謁了姜洪波,再住進那個小小竹屋。
只待水屬靈氣淬體後,混元二轉便成。
此番距離地窟之戰已近一年余,距離突破練氣七層已過去一年。
林白淬體之際,飛刀絕技亦未丟下,修行雖也稍緩,卻已來到了練氣八層。
窗外稍有光亮,微風吹拂。
林白打開門,姜魚提著飯盒立在外面,她穿緊身衣裝,腰上掛著竹筒,露出小小飛刀刀柄。
她還是極穩重有禮,進了屋子,跪坐下來,取出朝食,擺到矮桌上。
「家姐讓我跟你說,她已經練氣八層。」姜魚一板一眼。
「還有嗎?」林白笑問。
「有。」姜魚跪坐著,腰杆挺直,道:「家姐還說,她築基之路已開。讓你快些,她不愛慢吞吞的。」
「那勞你回她,」林白囫圇吃飯,「就說我也已練氣八層,築基之路就在眼前。」
「好。」姜魚點點頭,又往前稍稍伸頭,皺著小小眉頭,關心道:「你吃慢點,別噎著了。」
她又把魚湯往前推一推,「吃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