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害人不淺
「一枚本命符寶,也沒多珍貴,我就不計較了。」
穆貞語氣極大方,轉而嘴角掛笑,「此番又救你一命,如何謝我?」
「粉身碎骨,無以為報。貞姐讓我如何,我便如何。」林白義正言辭,鏗鏘有力。
「那好。」穆貞微微點點頭,看向裴寧,道:「去看好飛舟,莫要出了差池。」
裴寧身子一顫,然後起身,行了一禮,道:「是。」
說著話,她深深的瞧了眼林白,握著拳頭,退了出去。
待門關上,林白立即開口道:「貞姐,許久不見,愈發的風采動人了!」
「少來拍馬屁。」穆貞揉揉額頭,問道:「你準備去往何處?」
「貞姐,我想跟你走!」林白真誠之極,他早看出穆貞背景極深,若以後被她罩著,至少安全無虞。
外面太危險了!
「不行。」穆貞微微搖頭,「我家在極遠處,若要歸鄉,需途徑數個大派,我還得小心翼翼,怎能帶伱們?」
「那我怎麼辦?」林白愣住。
「隨你怎麼辦,你與裴寧自管逍遙便是。」穆貞笑著道。
「……」林白是個臉皮厚的,又知穆貞愛詼諧,便無恥的問道:「貞姐,那我這人生地不熟的,你有沒有要教我的?」
「林轉輪,你臉皮愈發厚了。你就差把要符寶二字寫到臉上了!」穆貞止不住的笑,「我先送你枯木蟬符寶,此番又救你性命,你還向我索要東西,當我是你娘親不成?」
「又不是沒當過……」林白小聲說。
「你說什麼?」穆貞立即板起臉,教訓道:「那時我為求丹論,行事荒唐了些。日後若要讓我聽到什麼流言蜚語,我閹了你。」
她話說的很重,卻沒什麼氣勢。
「……」林白不敢吭聲,心說你那會兒不也挺歡的?
穆貞見林白老老實實,滿意的點點頭,笑道:「不過我丹論得之於你,大道得展乃是大恩,是該送你點東西。」
林白對她知根知底,就知道她是個念舊的。
「那個,有木妖前輩的符寶嗎?」林白對枯木蟬十分喜愛,覺得木妖道人比之曲成甲強多了。
「沒了,木妖是我家的一個前輩,已許久未回家了。我來這裡時恰好遇到他了,便硬塞給我一張符寶,還給了些破銅爛鐵,我其實懶得要。」穆貞懶洋洋的,她瞧向林白,道:「我本姓木,枯木之木,雙木成林之木。」
原來叫木貞,林白暗暗腹誹,心說以前原來咱倆都沒說實話啊!
只見穆貞手一翻,拿出了一沓子東西。
有獸皮,有干紙,有樹皮,好似都是符寶。
「出門前得了太多,送了你一張,被曲成甲追索時用了一張,都還沒怎麼用。」木貞翻了下,拿出一張遞過去,又馬上收回來,「這個是元嬰送的,你若用則必死。」她翻撿了一會兒,甩給林白一張,道:「這張符寶主防,你留著用吧。其它的就不給你了,免得你四處招搖惹禍。」
她像是個林白嘮家常一樣,翻著符寶,還嘴邊念叨,「剩下的留給我妹妹,省的別人又往前湊近乎。」
林白接過那枚符寶,震驚,麻木,甚至都不知說什麼好。之前只覺得貞姐來歷不凡,可這把一堆符寶當破爛貨看似的樣子,就更讓人驚訝。而且還有元嬰所賜……
木貞又把符寶收起,看向飛舟窗外,似乎想家鄉了。
「那個,貞姐,要是令妹需要用我,你儘管吩咐。」林白覺得木貞太聰慧,指不定她妹妹是個憨的,倒是又能忽悠一筆。
「你別以為我不知你打什麼主意。」木貞笑的開心,「你好好做夢就是。」
「……」林白也不氣餒,立即又問道:「貞姐,那宋清臨死前,以大河來喻人生之苦,人生之難。他說他心有所感,又說是上佳丹論。我日後若做丹論,能否借鑑一二?」
「宋清的立意確實不錯,只是還需雕琢雕琢,與己本命相契,與己性情相契,與己過往與未來相契,這才是最好的。」
貞姐竟感悟極多,她莞爾一笑,看向林白,道:「小傢伙,你若要借鑑,也無不可,只是你如今就考慮這些,未免太早,易亂了本心。」
林白默默謹記,又問道:「貞姐,你的丹論是什麼?」
木貞聞言,竟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我說了什麼詼諧之事嗎?林白摸不著頭腦。
「姐姐再教你個乖,」貞姐笑的很是開心,她點了下林白的額頭,道:「丹論不可知。日後千萬別問他人丹論,即便是最最親近之人,也別問。這關乎大道,關乎未來。」
林白又長見識了。
「白大夫死了?」木貞忽的問。
林白點點頭。
「那小丫頭呢?」木貞又問。
「被曲成甲收為弟子了。」林白嘆了口氣。
「倒也還行。」木貞微微點頭,「我當時還想著等結丹之後,把那丫頭帶走呢。」她見林白一提秀秀便有無奈之色,便笑著開導,「你莫太過擔心,曲成甲是出了名的護犢子,絕不會有人欺負她,最多受些修行之苦。」
林白好受了許多,只覺貞姐又變成了那個溫柔大姐姐。
還想再問點什麼,木貞卻擺擺手,道:「我剛剛結丹就不得閒,讓我緩一緩,穩固穩固。」說著話,她摸出丹瓶,倒出一丸吞下,便閉上了眼。
「那就不打擾了,我去尋裴寧。」林白趕緊起來,他也想跟裴寧說點悄悄話。
「不必。」木貞閉目,胸懷極大,「你也坐下好好休整,讓那丫頭獨自操控飛舟便是。我稍後還有事問你。」
林白只得聽從。
此後數日,兩人共處一室,並無逾矩之行。
以前林白不知貞姐實力,更不知其來歷,是故睡的歡,吃的歡,還敢說些騷話。可如今貞姐步入金丹,林白也漲了見識,知她境界未穩,一個把持不住就能把自己拍死。林白攝於金丹之威,是以目不斜視,宛如君子。
這幾日來,林白問了不少修行的問題,貞姐都詳細解答,溫和的緊,沒半點金丹架子,真像是姐姐。
林白想要讓裴寧進來聽,貞姐卻不允許,也不知為何。
後來林白又問登岸後的山川地理和人文風光,貞姐卻只撿了些有趣的說。
林白猜想,貞姐大概也不熟悉,要不然肯定能扯好半天。
又過三日,從窗外已能看到天邊海岸。
飛舟便行速稍緩,降下許多。木貞並沒有出聲,應是給裴寧傳了音。
又行了半個多時辰,飛舟落地,三人走了出來。
這是海邊的一處丘陵,前面是無盡青山,身後是海闊天藍。
腳踏實地上,林白心生豪邁之氣,只覺前途廣大,光明燦爛。
再看裴寧,她面上帶著淺笑。即便林白與她狼狽為奸日久,竟也猜不到她是何心思。
又看木貞,她也怔怔看著前方,不知在思戀家鄉,還是想她的那個妹妹。
「好了。」木貞揮手,收起飛舟,然後丟給裴寧一個單瓶,「練氣期闖關用的上。」再看向林白,笑道:「這幾日勞累你了。你當一心修行,好好提升境界,最好尋一門煉體的功法,別整日軟綿不堪,惹人生厭。」
「啥?」林白沒聽懂。
木貞卻不再言,只一揮袖,紫光一閃,人竟原地不見。
分明是極高明的遁法神通!
「恭送前輩。」裴寧俯身,恭敬的很。
林白卻只是呆愣愣的,心裡終於明白,前幾日貞姐為何把自己拘在她身邊,不讓自己與裴寧相見了!
挑撥?潑我髒水?
堂堂金丹,怎麼就不干點正事呢?
林白半點脾氣也無,抬目去看裴寧。
卻見裴寧竟絲毫不在意,面上還笑吟吟的。她本就生的白嫩,這一笑更是動人之極。
「我曾聽人說,濁酒一杯喜相逢。」
裴寧略略歪著腦袋,一手抱在胸前,一手伸指輕點下巴,瞧著林白,好奇問道:「林轉輪,得遇故人,滋味如何?」
她把「林轉輪」三字咬的極重,說的還特別慢。偏還面上帶著盈盈笑。
「什麼故人,不過是認識而已。」林白道。
「那滋味如何?」裴寧問。
「就是聊聊天,又能有什麼滋味?」林白皺眉,做嚴肅模樣。
「我問的是金丹滋味如何?」裴寧笑。
「我又不是金丹。」林白回。
「可你睡過金丹呀。」裴寧笑的更開心了。
「寧姐,你屢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無趣。」林白只覺的冤,若是真睡了,那也罷了,可自己當了好幾日的君子,手都沒敢碰一下!
就很冤!
「這麼說來,你元陽未失?」裴寧面上笑意更顯,還往下瞅了瞅,搖搖頭道:「人家都不認你『轉輪』的名號了呢!」
「寧姐,我心在明日之大道,又怎會沉迷男女之事?」林白義正言辭。
「哦哦哦。」裴寧笑著轉過身,竟往前走了。
林白覺得需解釋清楚,否則又要哄上好些日子。
連忙跟上,伸手按住她肩。
肩頭微微一顫,裴寧停了下來。
她一手按在林白手上,輕輕的拿下來,然後拍拍自己肩膀,轉過半個身,笑著道:「金丹面首,小女子可碰不得,還請林道友放尊重些。」
好嘛!我都成道友了!
「貞姐害人不淺!」林白無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