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喬格里斯的不羈巨鷹
察合台又一次看到了那蒼白的王座。
那逆光投下的巨大陰影仿佛要彌蓋整個世界。
王座像是一棵大樹，王座上的身影，是大樹的主體。
一切都在樹冠之下的樹蔭中得到庇佑。
祂永遠平靜的目視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每一次，察合台都無法抑制自己的渴望，他踏上了那條蒼白的道路，一步一步的接近祂。
當察合台好不容易來到祂的面前時，祂那失去神采的眼睛會浮現出一種微不可查的光芒。
然後，祂伸出手，摸了摸察合台的頭。
每次到這個時候，察合台就該醒了。
睜開眼後，察合台第一時間看了看羊群。
塔拉斯卡爾並不是什麼大部落，家當少得可憐，逐水草而居的遊牧民族內憂外患太久，像察合台這樣在放牧時不緊張放哨反而睡覺的舉動，通常是不被允許的。
無論是其他部落的人來搶牲畜，還是帕拉丁帝國的火槍突襲捕奴隊，對塔拉斯卡爾都是一種致命的威脅。
好在，察合台一眼清點過後，並未發現羊群數量的減少。
「讚美長生天！」
察合台感激了一下蠻族之神後，開始呼喚自己的馬匹。
與其他放牧孩童不同，察合台的馬是部落里最好的那種，名副其實的戰馬。
他的養父，也就是塔拉斯卡爾的可汗，一直認為察合台有著巨鷹一樣的意志和體魄。
他將察合台當做部落的接班人來看待，甚至，他將察合台看作解放草原的希望。
地平線盡頭白雪皚皚的山脈連綿起伏，天空上的巨鷹展開陽光下的深色羽翼，又一次開始了捕獵。
野獸、被放牧的牲畜甚至牧民本身，都是巨鷹的獵物。
察合台已經跟這些巨鷹打過好幾次交道。
察合台的養父曾向部落的騎射手承諾過，誰能獵殺一頭巨鷹，他便會為那位勇士打造最好的武器、鎧甲，並且將自己的坐騎轉贈對方。
這是一種激勵族人不斷變得更加強大的手段。
這片草原上的猛禽很多，但是巨鷹是其中的食物鏈頂端存在。
普通的飛鷹還可以被獵殺，但是同長生天一起來到喬格里斯這個世界的頂級掠食者，它無懼任何箭矢，它甚至可以抓起一頭數噸重的野牛飛上高空！
察合台並不認為現在的自己可以敵得過這樣的怪物。
他在爬出培養艙前吸收的某種奇怪的光芒並沒有為他帶來太多的力量——他是這樣認為的。
但接連三次，他都在巨鷹爪下死裡逃生，這令他尤為困惑。
這一次，巨鷹仍舊向他的方向飛來。
察合台繃緊脊背，他準備反抗巨鷹的霸凌。
但是這一次，巨鷹的目標不是他。
巨鷹的爪子上有著一塊蒼朴的碑石，它提著這塊巨石，向某個方向飛去。
察合台瞬間緊張了起來。
他騎上自己的馬匹，吹了口哨後，驅趕著頭羊沿著牧河往回趕。
只是他還未回到部落，就見到了養父的信使。
「察合台！」
信使遠遠的勒住韁繩。
「我在，部落怎樣了，我看到巨鷹過去了……」
察合台很慌張。
「可汗讓你將羊群和馬匹交給我，然後，這個給你！」
信使將一個小東西拋了過來。
察合台抬手便穩穩接住。
他低頭看向手中——那是一個哨子。
沒來由的，察合台拿起哨子，吹響了它。
下一刻，一隻巨鷹突兀的出現在察合台的身旁，人立而起都有十多米高，它的喙像是人世間最鋒利的武器。
它低下頭來，用掠食者的眼睛，盯著眼前的小傢伙。
信使在巨鷹出現的第一刻，便翻身下馬跪了下去。
沒有人可以直視巨鷹的眼睛。
它是草原之王，帕拉丁帝國的熱武器也無法傷到它分毫，它來自於雪山之上。
察合台儘管恐懼到了極點，但是他仍然死死的咬著牙和這巨獸對視著。
在七分鐘又二十四秒後，巨鷹承認了察合台，接著，巨鷹伸出翅膀。
察合台爬了上去。
這一刻，他想起了那個傳說。
掌握了火藥的帕拉丁帝國，將草原的子女當做奴隸和獵物。
無論是奴役這些蠻族還是射殺他們，都成為帕拉丁帝國的一項貴族運動。
因為草原上的遊牧民族堪稱一盤散沙，以及他們在武器上的落後，令所有草原的子民無法對抗帕拉丁帝國的暴虐。
直到某一天，一道蒼白的光柱連接天地，長生天降臨。
祂賜予當時最強大的戰士一件神器，這件神器可以召喚最可怕的坐騎。
那位被長生天改名為楊過的戰士，驅逐了當時帕拉丁帝國的入侵。
但凡人使用神的力量，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革命家楊過沒多久就死去了。
儘管獲得這份力量的代價如此高昂，但是每個草原的勇士仍然對此趨之若鶩。
草原的兒子不怕戰死，而是怕自己會麻木於帕拉丁帝國的圈養與奴役。
他們視如此死去為最大的榮耀。
一直以來，只有各個部落的可汗才知道，最強大的坐騎是什麼。
這也是察合台的父親為什麼讓部落里的人狩獵巨鷹的意思，那只是為了讓他們贏得巨鷹的認可，讓巨鷹承認他們的勇氣，可一直以來，沒有人做到。
察合台在沉思中走上了巨鷹的脊背。
信使的叩拜不再是對著神鷹，而是對著鷹背上的那個人。
狂熱伴隨著信使的熱淚一起湧出眼眶。
察合台不知道怎樣回應信使，但是下一刻，他被巨鷹背負著飛向了雪山。
大風在耳邊掠過，年輕的原體心臟跳動的速度開始加快。
他又出現了幻覺，他開始有了夢中的那種感覺。
他又踏上了蒼白的道路，去面見蒼白王座上的身影。
他搖了搖頭，他很清楚，長生天是長生天，和夢裡的那位，應該對不上的。
巨鷹將察合台帶到了雪山山脈的最高峰下。
接著，巨鷹將他摔了下來。
察合台摔了個結實，寒冷與大風讓整個世界瞬間變成了地獄一般。
巨鷹用翅膀指了指峰頂，又用頭拱了拱爬起來的察合台。
答案不言而喻，它讓察合台爬上這座筆直的冰峰，去峰頂見長生天。
察合台看著這根本沒有落腳點可言，就好似一根巨大棍子的山峰，沒有叫苦，他毫不猶豫的爬了上去。
巨鷹發出了一聲尖利的鷹嘯，大雪山開始雪崩。
察合台攀登的山峰也顫抖起來，這讓他的攀爬難度似乎變得更大。
原體沒有任何抱怨，他幾乎失去知覺的手指死死嵌入崖壁上的凹槽里。
這個過程漫長得可怕。
察合台在風暴中看著天黑了下去，又亮了起來。
在某一刻時，他只需要側頭，就能看到山脈盡頭的大海。
原體最終超越了自己的極限，來到了峰頂。
峰頂是一片空地，空地中心，有著一堆火，在風中飄搖。
火堆前，「長生天」坐在那裡。
察合台在想要拜見長生天時愣住了。
他這一刻幻視了。
他將長生天的身影，和那蒼白王座上的巍峨存在重合在了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