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遠行的侏儒
媽的，媽的，去他媽的。
在陰暗的船艙里，提利昂正在一杯又一杯的往肚子裡灌酒，用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經。
哪怕是已經完成了復仇，提利昂的內心依然沒有獲得任何撫慰，每當想起曾經所經歷之事，負罪感與難以應對的愧疚就會像潮水般湧來，所有的一切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而且，最要命的是，隨著對當年之事的回憶，那些不堪入目的細節就越發清晰，他的情緒也越發憤怒。
若不是條件實在是不允許，他都想把父親從墳墓裡面拖出來，狠狠地鞭屍泄憤。
他還記得父親被他抓住時那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他仍舊維持著西境公爵的氣派，還命令他放了自己，而提利昂則選擇用拳腳回應，當自己看到泰溫公爵那難以置信的眼神時，提利昂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暢快，整個人生所受的屈辱，在那一刻仿佛終於被倒了出來。
他詢問著當年的事情，想要獲得更多的信息，但是泰溫一言不發，無論如何折磨與拷問，泰溫依然保持著那副令人厭惡的樣子，而且還越發出言不遜，所以提利昂遵照了父親當年的教誨——威脅必須生效——用房間裡那把從科霍爾買來的瓦雷利亞族劍殺死了父親。
但是，在殺死了父親之後，提利昂立即就後悔了，因為他意識到自己還是中了父親的計，泰溫這是在激他殺掉自己。
哈，果然泰溫公爵就是泰溫公爵，拉屎都有黃金的人，那麼快就判斷出自己死定了，還通過這種形式來求死、用自己的死亡讓我永無翻身機會。
想起那一幕，提利昂醉醺醺的舉起酒杯，對已經死去的泰溫公爵敬酒。
幹得是真他媽的好啊。
他的內心很後悔，為什麼不拷問父親一會兒，看著父親丟掉他那該死的傲慢有多好啊，而不是讓父親終究還是戴著他的那副面具死去。
「半人，我們要到聖戰港了。」
夏嘎的聲音傳來，這讓提利昂那沉浸在往日歲月里的思緒稍微正常了一點，但是也非常有限，他仍舊往嘴裡灌著酒。
在逃離大營後不久，提利昂就遣散了麾下的高山氏族，許多部族也的確飛快地離開，一些人進入御林和山區，準備避開雄獅的怒火後再做打算，另一些人則直奔河間而去，加入了三河之地血腥混亂中——沒準他們打算一路搶回去吧。
這也在提利昂的預料之中，自己反叛至親、拷問父親的事情放在高山氏族中也要歸於罪惡一列，更何況半人當時爆發的情緒是那麼激烈，那可真嚇到了不少人。
所以，在提利昂解散隊伍之後，絕大多數人都離開了，帶著各自氏族返回明月山脈，但是夏嘎這個大塊頭沒有走，他的石鴉部也留了下來。
提利昂問他為什麼不走，夏嘎說他覺得跟著半人有前途，所以就繼續跟著了，這讓提利昂當時笑了好一陣，到最後忠於自己的居然是一個無腦的野蠻人，這可真是有夠諷刺的。
但是他也沒有拒絕夏嘎，就這樣，他們直接衝到了海邊，搶了一批船就開始東渡，然後，提利昂發現他所在的這艘船利裝滿了劣質葡萄酒。
接著，局勢就變成了這樣。
「夏嘎，來，我們一起喝一杯。」提利昂醉醺醺的說道。
而大塊頭臉上露出了嫌惡的神色，「半人，你現在這樣比起我們山里最噁心的酒鬼還要難看。」
「那就一起來當酒鬼！夏嘎，你塊頭那麼大，一定很能喝，來，看看能不能把一大桶全部喝完！」
提利昂繼續醉醺醺說道，他不在乎夏嘎說了什麼，他只想找到一個人和他一起喝酒。
「好在我知道怎麼解決你現在的問題。」
夏嘎捏著鼻子，接著對身後揮揮手，接著幾個高山氏族拿著準備好的水桶對著提利昂澆了下去。
隨著冰涼的海水潑下，提利昂感覺仿佛被一隻強而有力的大手強行從名為悲傷與愧疚的海洋之中拖了出來，這是一種不是很美妙的體驗，但是這也成功讓他的思緒清晰了起來。
「什麼？我們到聖戰港了？」
提利昂不管全身的濕漉漉，揉著腦袋疲憊說道，想起了夏嘎的話。
「是啊，我們到了那些拜七星的傢伙的港口了。」
提到七神信徒時，夏嘎語氣里有些不屑。
小惡魔沒有管那些，只是回想起了自己的計劃。
在殺死父親之前，他便在思索要是做了那件事，未來應該如何，當時提利昂的理智尚還存在，因此他明白必須此刻作出決定，不然等到事情發生之後，那想要做決定可就困難了。
他能有的選擇不多，要麼亡命天涯、一口氣逃到鐵王座的勢力範圍以外，要麼投奔某個勢力，比如丹妮莉絲·坦格利安或者胡戈·托勒特；瓦蘭提斯這種衰頹的勢力，則不在提利昂考慮之列。
而最後，他選擇前往東方，去胡戈·托勒特那裡。
這個選擇是他琢磨了很久才琢磨出來的，得益於提蓋特與吉利安叔叔給他送得各種信件，對於胡戈，提利昂認為自己還是比較了解此人的，再加上內戰開始之後，其在東方的一系列行動，都讓提利昂認為此人所圖甚大。
雖然胡戈·托勒特有著神眷者的名號，但是提利昂也觀察到，此人絕不是那種狂熱的虔誠騎士，他的很多政策實際上都具有很大靈活性，而且也不激進，沒有自遠征成功以來，很多七神信徒的那種狂熱，這分明是一個精通權術的世俗統治者。
至於其對鐵王座的態度，勞勃時代就算了，畢竟那時候連攸倫這種人也服服帖帖，但是對現在的鐵王座，胡戈絕對會聽調不聽宣的——這是讓提利昂決定前往胡戈處的一個重要原因。
還有一點，那便是胡戈的領地靠近邊境，境內又多山脈，若是胡戈不願意接納他們，提利昂完全有機會帶領石鴉部逃進北厄索斯廣袤的山區，到時候無論是繼續向東逃亡，還是在山林中奪取一片土地就此安頓，都是很方便的。提利昂對東方的安達斯部族有所了解，以自己的智慧和夏嘎等人的戰鬥力，打一群山地蠻子還是比較輕鬆的。
所以，提利昂決定去胡戈那裡試試。
丹妮莉絲也是個很合適的選擇，但問題是卡麗熙所在之地實在是太遠了，而且那位坦格利安末裔對他們可是充滿了仇恨，更何況自己對於這個坦格利安女孩沒有任何了解，一點底氣都沒有，提利昂可不敢拿他的侏儒小腦袋去賭龍女王的善心。
再說了，如今大卡奧卓戈已死，只留下這個小姑娘和她肚子裡的遺腹子，馬人素來都不認女人的領導，還有分裂部族、吃絕戶的慣例，她能不能坐穩這個位置，還是不好說呢。
此外，提利昂選擇胡戈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他要設法和叔叔聯繫，詹姆死前讓他去找叔叔們，但到底是為了什麼，只可惜詹姆還沒有說清楚就流血過多而死……
但是，提利昂無法直接去上洛恩投奔叔叔。雖然兩位叔叔對自己都不錯，但他們終究和父親的關係更為緊密，自己如今弒父，也是殺了他們尊敬的兄長，無論是從公還是從私，他們都不可能庇護我，對我視而不見、放任我離開都算好了。提利昂如此想到。
所以，只能拜託胡戈幫忙聯繫一番，詢問清楚其中的緣由，如果胡戈敵視自己或不願意幫助，那提利昂也只能尋找其他方法，哪怕這些渠道可行性更低、更不可靠。如果事態緊急，直接放棄聯繫也是必要的。
「扶我起來，我要去換件衣服，這樣去見聖戰港的管事可不行。」
提利昂在混雜了劣質酒精的污水中坐了好一會兒，才徹底緩和過來開口說道，他從污水之中走出，嫌惡的看著自己現在的樣子，那劣質葡萄酒的味道真是讓他噁心，喝起來還像是水，而不是酒，也不知道他方才是如何把那麼多葡萄酒喝下肚子的。
而看著這一幕，夏嘎露出了高興的神色，這才是他所追隨的那個侏儒的樣子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