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安樂地之戰(10k)
「那個格萊切爾的軍隊是真不弱,看來留下他的命是個正確的選擇。」
在高丘上,胡戈正率領遠征軍觀察下方的戰鬥,看著格萊切爾的部隊把起義軍打得節節敗退,他得承認,格萊切爾能夠成為河谷的無冕之王,的確是很有實力的。
遠征軍的士兵們很是躁動,發生在眼前的戰鬥讓他們急躁,迫不及待的想要下去幫助「戰友」——畢竟大部分遠征軍還不知道關於聖女的真相。
由於俯視整個戰局,戰場在胡戈面前一覽無餘的展開,他注意到格萊切爾的軍隊中有三支部隊比較強力的部隊,分別是那麼打起仗來根本不把自己性命當一回事的馬人、一支會在箭杆上裝飾銀色絲帶的傭兵團、還有一隊手持長戟與大斧,堅定前進的步兵。
這三者組成了格萊切爾軍隊的關鍵,傭兵團會用箭矢先削弱敵人,馬人會不要命的沖開戰線,最後是那些步兵鞏固戰局。
在這三板斧之下,起義軍被打得節節敗退,胡戈對此並不意外,起義軍只是一支河谷領主與起義奴隸混雜的軍隊,一開始他們固然反應迅速,但時間一長,本身戰鬥力問題也就露出來了,河谷領主們本就算不上強勢,起義奴隸更是一盤散沙。
要說其中有戰鬥力的,也就屬於那幾家「反正」奴隸主的部隊,咯,現在他們正在踏向戰場。
「前進,蠻獅團!不要因為曾經是戰友而手下留情,讓他們看到我們的選擇才是正確的。」
一個聲音這樣大吼著,而一支打著獅子旗幟的傭兵團也勇敢的迎了上去,他們軍容整齊,沒有河谷領主與起義奴隸們的雜亂,結結實實迎下了格萊切爾大軍的衝擊。
格萊切爾軍隊的攻勢直接被阻止,其進攻動能已經在方才的攻勢消耗了許多,對上對面的精銳自然會受挫,蠻獅團的盾牆擋住了他們。
只不過,隨著格萊切爾的軍隊把各個包稅公司的精銳也投入到戰鬥中,戰局的逆轉只是時間問題,只是靠一個蠻獅團是無法改變局勢的。
「這所謂起義軍還是可以拿出來有力的部隊嘛,我還以為他們接下來就得被奴隸主給殺光呢,那到時候都用不著我們來完成最後一擊。」在胡戈的身側,吉利安·蘭尼斯特無情吐糟著,作為遠征軍的高層將領,他已經得知了敵人到底是何方。
「不,他們還有很多兵力。」提蓋特冷靜的分析道,「那些打著王冠旗幟的軍隊看著比起步兵要專業多了,但是他們並沒有加入到戰鬥中。」
王冠正是卡倫爾家族的紋章,胡戈想起看過的信息,他們現在依然守在後方,就像是督戰隊似的站在那裡,沒有加入到戰鬥中。
這讓胡戈對那個沃里安更加不屑,都這種時候,還想著保存實力,他就不怕前線徹底崩盤嗎?還是說已經打定了主意不出力。
101看書𝟷𝟶𝟷ᴋᴀɴ.ᴄᴏᴍ全手打無錯站
「胡戈大人,沃里安大人派出了使者請求您出兵。」
「把他打發走。」
胡戈淡然回應,接著看到起義軍的陣營里不斷對他揮舞著旗幟,他知道這是在催促自己出兵,而神眷者只是輕蔑一笑,這群小丑,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到底誰才是他們的敵人。
胡戈不打算搭理信號,這讓下令發信號的沃里安怒罵了起來,「該死的,我就知道這種冒險者不能信任,他分明想要消耗我們的力量,人渣果然不能信任。」
沃里安並不擔心起義軍的損失,起義軍死多少他都不在乎,這些都是需要被消滅的渣滓,他惱火的是若是戰局繼續向著糟糕的方向發展,他必須把家族的兵力投入,而他是怎麼都不願意如此,卡倫爾家的精銳怎麼能為了奴隸而死。
但是問題是,若是繼續這樣,接下來必須投入兵力……
「卡納提爾,看,那不正是沃里安,當年你家的慘劇,可是與這人有著強烈聯繫的,而現在,手刃仇人的機會可就擺在你的面前。」
天鵝丘大領主伯利希對身旁的黑刃說道,而黑刃則死死盯著下面,不過他最後說出的話,卻與他的反應是相反的,「不,我不能,我還是要儘可能俘虜他,胡戈大人需要這樣一個俘虜。」
「一旦牽扯到那個胡戈,你的態度變化真大,我都有些嫉妒這位大人了,居然能讓你這樣的勇士如此效忠,我就怎麼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呢?要是我有那麼好的運氣,沒準早就已經統一了整個天鵝絨丘陵,而不是在那裡空耗了那麼多時間。」
伯利希說話向來都是狡黠中有帶著一些玩味,但是現在他話語裡面只有認真與真誠,他這些話都是發自內心的。
「即便有我,天鵝絨丘陵的泥潭依然還是沒有那麼好結束,你也不是花了很多年,在徹底殺光哈吉的子孫後,才得以成為了毋庸置疑的大領主嗎?這還是因為七神保佑讓你抓住了機會,但即便如此,哈吉的臣屬還不是不服從你的權威,時刻都在準備反噬。」
「哈吉的子孫指不定什麼時候又會冒出來,鬥爭不會結束的,沒準我一死,他們又得鑽出來。」天鵝絨大領主伯利希陰沉著臉贊同道,他沒有說那些豪邁的話語,「我的祖先經歷過好幾次這種事,甚至連死人復活的奇葩事都有,同理,這在我們家族上也發生許多次。我們是經受了詛咒的,哈吉與瓦蘭利的子孫會世世代代鬥爭下去,這是七神對我們的祖先背叛安達斯王國的懲罰。」
聽著伯利希所說的,卡納提爾也沒有立即回答,因為他很清楚伯利希所說的都是真的。
哈吉與瓦蘭利是天鵝丘兩個安達爾領主的名字,他們的後代以其名作為姓氏,開始世代的鬥爭,而在哈吉與瓦蘭利子孫的鬥爭中,即便是一方殺光了另一方,被殺光那一方很快就會有人又冒出來繼續在山中繼續鬥爭。
這就是安達斯的丘陵,丘陵之中永遠都遍布仇殺,河谷是被鮮血浸透之地,丘陵又何嘗不是呢?為了山間平地與勞動力的紛爭,讓凝聚的仇恨幾乎快要變成實體。
而在兩人沉默之時,下方的戰局又發生了一變化,因為一個人出現了,準確的說,是一個女人。
那正是河谷的聖女斯塔蒂娜,她穿著一件鎖子甲,站在非常靠近前線的一處高台上,隨著她的出現,原本戰意低迷的領主部隊與起義奴隸瞬間就狂熱了起來,他們的士氣立即恢復,原本膽怯之人也轉而沖向了戰場。
「這女人影響力居然那麼大。」雖說已經從種種渠道獲知了斯塔蒂娜影響力的巨大,但是親眼見到還是對胡戈產生了強烈的衝擊。
唉,要是這個女人可以被拉攏就好了。胡戈在內心不由得感嘆,在心底里,胡戈是不願意殺死這位聖女的,不管怎麼樣,未來很多人看待此事都會視他為叛徒,會對他的神眷者形象造成重大打擊。
但是他更清楚,他必須這樣做,潘托斯人正準備一支大軍,沒準軍隊都已經出發,自己結束了這裡的局面就得趕去那邊,在面對這支軍隊時,他不能讓身後有任何不確定因素。
就在胡戈惋惜之時異變又發生,只見一群安達爾武士衝到了聖女身邊,利落的解決了她的護衛,胡戈下意識以為這是格萊切爾安排的刺客,但是他卻看到這些人反而把聖女保護了起來。
這些安達爾人明顯是丘陵安達爾人,雖然都穿著護甲,他們的毛皮斗篷說明了其身份,更別提還有大量經典丘陵安達爾人打扮的士兵還把聖女給簇擁了起來。
就在胡戈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時,更加讓他驚訝的一幕發生了,他看到斯塔蒂娜,也就是聖女,開始大喊起來,很多丘陵安達爾人都隨著她一起吼,胡戈花了些時間,才勉強聽清說得是什麼。
「……安達爾人,沃里安與徹迪克都是叛徒,他們是潘托斯的傀儡!」
聖女的突然發言讓大部分安達爾人都不知所措,本來他們以為聖女會鼓舞對抗面前的奴隸主軍隊,結果聖女卻說站在後面的前奴隸主才是敵人。
不過,不知所措的狀態只持續了一會兒,大家都是仇恨奴隸主到恨之入骨的,只需要很短的時間,這些仇恨就可以被喚醒。
在這些奴隸主最初加入起義軍時,起義軍內部有著很大的反對聲音,實際上,若不是聖女力排眾議,這些奴隸主早就被殺光。
「不要為奴隸主而戰,我們要為自己而戰,都向我靠攏!」
斯塔蒂娜的聲音穿透了戰場,丘陵安達爾人重複她的話語,這話語也為迷茫之中的眾人找到了方向,既然不知道到底應該進攻誰,那保護聖女肯定是沒錯的。
即便是那些隔得太遠,沒能聽到聖女聲音的,也在身邊同伴與如風般不脛而走的消息傳播之下,紛紛向著聖女靠攏而去。
而即便是那些距離太遠而沒有收到消息的,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事情,因此也動搖了起來。
就這樣,在前線的蠻獅團突然發現圍繞著他們的大量安達爾人開始撤退逃跑,蠻獅團固然是一支強大的傭兵團,但面對寡不敵眾的境況還是很無力。
「各自逃命吧!」有傭兵這樣喊道,讓本就糟糕的士氣更加糟糕。
「回去!都給我快回去啊!」
徹迪克幾乎氣急敗壞的對身邊士兵喊道,但還是有很多人根本就沒有搭理他,頭也不回的往後面逃。
「完了完了,徹底完了。」
在揮舞鞭子打了最近一個士兵,依然沒有人搭理他之後,徹迪克不由得說道,臉上帶著巨大的恐懼以及美夢破裂之後的失落。
蠻獅團的戰線就這樣被衝散,還有人直接跪地投降,交戰雙方中不少人本來就是一同共事的朋友,只不過是站隊不同而已。
畢竟,蠻獅團當年也是格萊切爾的隊伍,只是被徹迪克給拉攏了過去。
不過,前提是別遇到多斯拉克人,馬人才不管朋友不朋友的,他們只會策馬衝過去亂殺,馬人不斷發出熱烈的戰吼,哪怕是損失大量戰友,馬人的士氣依然沒有動搖。
馬人首領法戈更是一手持彎刀,一手持人頭,以一種完全不要命的姿態衝殺。
「七神必將會保佑我們!戰友們,不要管斯塔蒂娜的隊伍,給我向著卡倫爾家族衝鋒!」
小格萊切爾身著重甲,衝鋒在一線之前,他全身已滿是死於手下之人的鮮血,但這個年輕人沒有絲毫的畏懼,依然在狂呼酣戰。
「小格萊切爾,別沖那麼前面,你這個狂熱的傻子!」
拜蘭趕緊拉住了侄子,這小子的瘋狂程度遠在他的預料之上,要是真讓他亂沖,指不定要出什麼事。
作為一個在戰場上打拼多年的老兵,拉住一個狂熱的小子還是不是問題的,只不過縱然被拉住,小格萊切爾還是掙扎著想要繼續往前面沖,拜蘭控住懷裡不斷掙扎的侄子,整個人都感覺麻了,再次為格萊切爾居然會有這樣的兒子而感到違和。
「這發展真有趣,那個花瓶居然會選在這個時候反抗,難道她看出來了我的計劃?若是如此,這女人不簡單啊。」
在高處觀戰的遠征軍中,胡戈評價道,他是沒想到能見到一場大戲,起義軍的覆滅是他的劇本所既定的,但這個發展屬實沒想到。
但轉念一想,他又覺得不太可能,那女人怎麼可能意識到他的計劃。
不過,對於斯塔蒂娜,胡戈產生了強烈的情緒,本來他看待這個女人就是一漂亮花瓶,但現在他改變了想法,能做到眼前這一幕,就說明這女人絕不是花瓶。
而且,更重要的是,斯塔蒂娜的行動與話語為他解決了一個難題,那就是他用不著去承擔襲擊友軍,背叛友軍的苦果,這場襲擊里最麻煩的因素聖女都背叛了那些奴隸主,接下來他只需要消滅奴隸主,一切就都順理成章。
若是斯塔蒂娜在面前的話,胡戈可能會控制不住的親吻她,這實在是給自己解決了大麻煩!
「胡戈大人,既然最麻煩的聖女現在都不是問題,那我們衝鋒吧,只需要一次衝鋒,奴隸主就得完蛋!」
胡戈身旁的吉利安發出了建議,蘭尼斯特眼中正燃燒著戰意,而他的兄弟提蓋特只是默默放下面甲。
「對啊,胡戈大人,我們馬上就可以贏得勝利!」又有人說道,這是銀斧葛蘭登,這個貴族的眼中燃燒著濃厚戰意,「我們可以像是當年勞勃陛下在盛夏廳那樣,贏得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
「嗯,現在也應該開始了,那個奴隸主的軍隊看起來後繼乏力,是終結這場混亂的時刻了。」
胡戈拔出劍,見此在場所有人都放下面甲,拔出武器,「按照原定布置來,不要互相衝突,我們要做到最大限度的殺傷。」
說完這句話,胡戈就一馬當先的沖了出去,因為腳下戰鬥而戰意正濃的眾人現在也躁動無比,立即跟上了胡戈。
「來了!終於來了!」
正指揮著自家士兵抵抗格萊切爾軍隊的沃里安看到遠征軍從山麓上就像是浪潮般湧來,沃里安一時幾乎要哭出來了,他沒想到自己看到這冒險者的軍隊時居然會那麼感動。
隨即,他繼續憤恨的在內心詛咒著斯塔蒂娜,這個逆女,不好好扮演她的角色,卻在這裡背叛了他們,看來她是真的想死了,此戰之後,他一定要找來十來個大漢輪姦這該死的女人。
但是,當沃里安正在不斷詛咒時,他猛然發現了不對勁,為什麼冒險者的軍隊正在向他衝來?
看著距離越來越近的卡倫爾軍隊,策馬奔馳的胡戈臉上露出了笑容,這些士兵以為他們是盟友,根本就沒有做出任何應敵反應,把後背就毫無防備的展現在自己面前。
不過,在卡倫爾部之前,還有一支屬於雙星城其他奴隸主的軍隊,這個奴隸主以為自己把部隊布置在後方一些,就可以避免許多傷亡,但是現在,遠征軍向著他奔來了。
蘭尼斯特的騎兵先粉碎了奴隸主的軍隊,獅子的騎兵輕鬆在奴隸主的隊伍裡面縱橫,這些步兵此前不是莊園的守衛就是鎮壓奴隸的管事,還有少部分獲得自由身份的前奴隸,以及收羅而來的傭兵,本來就沒有什麼戰意,面前騎兵的衝擊自然一觸即潰。
隨著蘭尼斯特驅散了前面廢物的奴隸主軍隊,卡倫爾家族的部隊也出現在了胡戈面前,卡倫爾家的軍隊是不同於剛剛面對的廢物,他們裝備齊整,訓練也顯然更加有素,是需要認真面對的。
胡戈一馬當先,殺入卡倫爾軍的陣營之中,他的戰馬撞翻了最前面那個猝不及防的士兵,接著無情踩踏了過去,然後胡戈不斷左右劈砍,讓刀劍落在膽怯後退的步兵身上,隨著他們的退卻,敵人陣線的缺口立即出現,大量的遠征軍騎兵隨之湧入。
這些卡倫爾士兵怎麼都沒有想到,被他們視為救星的遠征軍,卻無情的把匕首插在了他們背上。
卡倫爾步兵本就不能算是強健之輩,他們是一支合格的步兵,但也僅此而已,即便是精銳步兵正面應對重裝騎兵,也難以擋住,更別提他們,而且這些步兵還是後背接敵。
如同面對洪流的沙土一般,卡倫爾軍飛速的消融瓦解,有人想要逃出這個殺戮場,但最後還是被騎在戰馬上的騎士釘死在地上。
胡戈宛如無人之境的在卡倫爾軍中縱橫,而遠征軍的眾人更是如此,「七神萬歲」與「為了七神」,以及各種各樣的族語與城市的名字此起彼伏。
遠征軍內不少人都狂熱了起來,這樣肆無忌憚縱橫在敵人的陣列中,點燃了許多人的情緒,狂呼酣戰之人隨處可見。
胡戈看到博尼佛,那個掌握著遠征軍公共基金的男人率領他的百人聖戰團沖在很前面,他連續奪下了敵人三面軍旗,卡倫爾士兵在他的面前四散而逃。
有一位安達爾武士對他發出了挑戰,但轉眼就被博尼佛挑於馬下,博尼佛使用騎槍的技藝簡直是爐火純青,就沒有幾個人能在他的面前走上一遭。
胡戈見此也不甘示弱,作為神眷者,作為遠征軍的核心,他怎麼能有弱於部下的表現,這樣的思想驅使著胡戈沖向距離最近的持旗者,把那杆軍旗給奪了下來。
遠征軍在山麓之上看了很久的戲,他們養精蓄銳了很久,戰鬥力就在卡倫爾士兵身上毫無保留的爆發了出來。
而在騎兵們之後,大量的遠征軍步兵也隨之跟上,他們就像是蝗蟲一般,淹沒被騎兵衝擊之後一片狼藉的大地。
不過比起騎士們的精銳,大部分遠征軍步兵就像是乞丐,裝備大多不全,還有人拿著門板做成的盾牌,畢竟這裡面過半的,都是由壯丁組織而來的步兵。
而在登上戰場之後,這些壯丁步兵里立即就有人在戰場上開始掠屍,不過很快就在軍官與教士的呼喊之下,繼續跟上大部隊。
唯一看著像樣的,只有領主的家兵與蟹爪半島的蠻子,前者還算是職業士兵,後者則在蟹爪半島無窮無盡的衝突中,學會了戰場上什麼更重要。
若是平時,大批步兵們這樣肯定是要命的,不過眼下是一場順風仗,步兵只需要跟在騎兵的後面,與騎兵一同把敵人趕著跑就行。
隨著遠征軍勢如破竹的前進,很快,沃里安·卡倫爾那張不甘的老臉出現在了胡戈面前。
胡戈可以看到,那張臉上又不甘,有痛苦,有不服,而最後,那傢伙臉上產生了決意,他把匕首放在脖子上,不過就在他打算刺下去時,胡戈把手裡的劍丟了過去,打飛了匕首,順便割傷了這傢伙,讓他狼狽的坐在地上。
卡倫爾家族的忠誠親衛哪怕是在這樣糟糕的環境下,都勇敢迎上了胡戈的隊伍,只不過隨著胡戈刀劍揮舞,都倒在了胡戈劍下,至於其他人,他們的陣線被遠征軍一衝就散。
一個人在下定決心迎接死亡反而倖存了下來,這時他的恐懼會立即爆發,沃里安就是這樣的情況,奴隸主現在內心只有恐懼,對差那麼一點就會死去的恐懼。
「投降,我投降。」看著一邊的匕首,喪失勇氣的沃里安連忙衝來的胡戈跪下。
「把他綁起來。」胡戈只是吩咐道,「我們繼續前進,不要讓奴隸主的軍隊有任何組織起來的可能,繼續前進!」
「是!」無數個戰意濃厚的嗓子向胡戈回應道,他們都知道殺戮時間才剛剛開始呢。
卡倫爾家族的部隊就這樣四分五裂,沃里安為了潘托斯的計劃搭上了一切,而現在,他們家族安身立命的根本,就這樣潰散。
而卡倫爾家族的潰散也代表著奴隸主們的潰散,戰鬥已經進入了尾聲,七神的忠實信徒們獲得了勝利。
大戰之後的戰場,永遠都少不了在屍堆活躍的掠屍者,發掘一切可用的物品,以及在屍體裡面跳來跳去的烏鴉,吞食掉一顆顆眼珠,正如那句老話,大戰之後,人類收集鋼鐵,烏鴉銜食眼珠。
「格萊切爾,來,讓父親好好看看你。」在戰場上,格萊切爾終於見到了與他同名的兒子,在看到兒子的那一刻,格萊切爾幾乎要流下眼淚。
「父親,是我,很高興您投身正確的事業,我還聽說您還要通過七項懺悔來為自己的罪行贖罪,這實在是太棒了。」
小格萊切爾也非常高興,不過高興的方面與他的父親不同,他更高興格萊切爾終於走上了正確的道路,與那該死的奴隸制終於決裂。
小格萊切爾的話讓拜蘭一陣汗顏,這小子說啥呢,不過格萊切爾一點都不在乎,在兒子面前,他沒有絲毫的陰鬱,看起來就是一個經歷苦難終於見到兒子的父親。
格萊切爾對兒子從來都是很寬容的,他長期忙於生意上的事情,因此忽略了對兒子的教育,以至於他變成了一個虔信七神的狂熱者,還對奴隸制有著強烈的厭惡,但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放縱著兒子,小格萊切爾想要走上信仰之路,那就走吧,他還是有能力讓兒子盡情去做想做的事情。
只不過,小格萊切爾看不到父親的苦心,以前他總是指責父親的捕奴行為,還與格萊切爾鬧過矛盾。
不過,好在隨著他長大,接觸到一些事情之後,也沒有那麼激進,但是他的初心從未發生改變,依然對奴隸制深惡痛絕,依然看不慣父親的一切,甚至不願意繼承父親的事業。
因此,在格萊切爾送信來表示他要站在遠征軍那邊,還要廢除奴隸制,並且用七項懺悔來悔過自己的罪行之後,小格萊切爾是非常高興的,高興到了極點。
對於兒子的話語,格萊切爾只是笑笑,「好了,快去處理戰後的事情吧,我曾經教育過你,哪怕是獲得了勝利,也不能太過放鬆。」
「當然,我明白的。」小格萊切爾說道,接著馬上跑了過去,這裡只剩下了格萊切爾與拜蘭。
「我們這次,可是站在幾乎所有自由貿易城邦的對立面,格萊切爾,你確定這次選對了?上次你信誓旦旦我們要走上正確的道路時,潘托斯的老爺們可是直接背叛了我們。」
與小格萊切爾那種全然的喜悅不同,拜蘭的話語裡滿是擔憂,格萊切爾上次的慘痛經歷還歷歷在目,這次找了的新主子到底能給他們帶來什麼樣的未來呢。
「拜蘭,這次的經歷,讓我明白了一件事。」
格萊切爾沒有立即回答拜蘭,而是提起了看似與交流之事毫無關係的話題。
「什麼?」拜蘭自然滿是不解,突然提到這幹嘛?
「我不是有勇氣與能力帶領眾人前進的人,所以我必須依附他人,走在他人劃定出的道路上,曾經我給自己設定的目標是成為潘托斯的一員,但是他們不要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走這條路就是,而這條路既然對我關閉,我也只能選擇與其相反的那條路。」
拜蘭一言不發,他聽懂了格萊切爾話語裡的潛台詞:他們只有這條路可走,僅此而已。
「所以,拜蘭,我想你也沒有疑問,等會兒就趕快回去把莊園裡面的債務都給我燒掉,然後與他們簽訂更加合理的契約,不就是多讓一些利罷了。」
「讓一些利……你說得可真輕巧,對我們家族來說,這不是一些利那麼簡單。」這段時間的掌權讓拜蘭看到了很多東西,也讓他明白若是那些債務都給燒了的話,會帶來多大影響。
「我們終究可以走出來,現在付出的與未來可以獲的,不過是九牛一毛。」格萊切爾篤定的說。
「行,我馬上就去做。話說,你要經歷那個七項懺悔,你確定可以扛下來嗎?哦,還有,徹迪克那傢伙死了,似乎是死在亂軍中活生生被人踩死了。」
「便宜他了,不然我會讓他明白我是怎麼對付叛徒的。至於懺悔,更艱難的事情都扛過來了,區區七項懺悔算什麼。」格萊切爾滿臉的不在乎,但是他額頭上滲出的汗珠,說明他並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淡定,「我可以扛過來的,我可以保證,這絕對不會有問題。」
拜蘭見大舅子如此,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在了一邊,只留下格萊切爾一個人看著眼前的戰場。
而格萊切爾看著一面插在地上的殘破王冠旗幟,往上面踢了一腳,在把那面旗幟徹底踩在腳下,然後他笑了笑,才離開了這裡。
。
說實話,這一戰對許多士兵來說都是非常莫名其妙的,原本要援助的起義軍變成了需要打擊的敵人,原本要打擊的奴隸主又變成了盟友。
不過,當遠征軍的神眷者與起義軍的聖女一同給解釋了這場混亂的戰鬥之後,大家也紛紛理解,沒人懷疑這兩位的話語,他們可是七神眷顧之人。
勝利之後,兩支軍隊自然就合兵一處,舉行盛大的宴會,這些昨天還互相懷疑之人,現在卻在毫無間隙的互相宴飲玩樂,不得不說宴會與娛樂真不愧是化解人類仇恨與不滿最有效的渠道。
無論是安樂地的奴隸主、維斯特洛的遠征軍,河谷的安達爾人,當酒杯都被舉起之時,那些仇恨都暫時被遺忘。
不過,兩支軍隊的首腦們就沒有下面那麼輕鬆悠閒,在宴會上露面之後,他們就不約而同的躲在了幕後,還有很多東西需要討論。
「格萊切爾,你確定要那麼快嗎?我的確明天就可以給你安排,但你確定你撐得住?」
看著格萊切爾與他的兒子,胡戈再次詢問道,格萊切爾這傢伙的氣質,沒有此前那麼陰鬱。
至於小格萊切爾,他看著胡戈的眼神里充滿了崇拜,這種狂熱的眼神胡戈在虔誠的信徒那裡看到過,他沒想到格萊切爾居然有這樣的一個兒子。
「胡戈大人,蒂特家族想要真正成為遠征軍的一員,就必須如此,我已經下令解放奴隸,現在我必須經歷七項懺悔,蒂特家族的罪過才能被真正洗去。」
看著面前這對父子,胡戈連連暗自咋舌,格萊切爾這人對待自己真是狠,胡戈本來以為他會逐漸淡化掉七項懺悔那事,畢竟以格萊切爾帶來的種種資源,足以讓他獲得一些特權,但是他依然堅定如此。
而格萊切爾的話還沒有完,「胡戈大人,我還是一個建議,我的兒子小格萊切爾崇拜您已經很久了,因此,我在這裡請求您讓我兒成為您的侍從。」
連質子都那麼主動的提出,胡戈繼續在內心感嘆,格萊切爾為了上他的船,還真是下血本,不過也好,他正需要這樣的地頭蛇,若是只能用丘陵大領主,未來他如何制衡安達斯的各方。
「我答應了。」
別人都如此主動,那胡戈又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呢?
小格萊切爾一開始的表情是意外,父親沒有與他提起過這檔子事,接著是忐忑不安,他希望成為神眷者的侍從,但也害怕神眷者看不上自己,最後,就是根本藏不住的興奮與喜悅。
「下去吧,格萊切爾,好好安撫安撫你兒子的情緒,我可不需要一個不夠理智的侍從。」看著小格萊切爾那幾乎要跳起來的姿態,胡戈連忙說道,讓這年輕人可以出去好好嗨嗨。
兩個格萊切爾聽令退去,胡戈揉了揉太陽穴,接著拿出極為認真的神情,因為他接下來要見的這個人,是非常重要的,他必須打起精神來迎接。
她就是河谷的聖女,斯塔蒂娜·瓦利。
當河谷的聖女走進來時,胡戈得以真正認真看看這位在安達斯攪動風雲之人。
首先,胡戈得承認,聖女很漂亮,容易讓人們想到《七星聖經》里對「少女」的描寫,她的身上散發著一股強烈的自信氣質,當胡戈的雙眼對上那蔚藍的眼眸時,他在裡面沒有看到任何的膽怯。
胡戈不管小瞧眼前之人,這可是一個縱然被嚴格監管,也能找到機會拉上外面勢力的女人,並且這個女人還通過蛛絲馬跡作出了豪賭,若只是把她當做花瓶的話,那肯定要付出代價。
「斯塔蒂娜女士,我想,這是我們第一次談話。」胡戈看著她的雙眼,「您可以告訴我,您為何要在戰場上那樣做嗎?」
胡戈沒有猶豫,他說話很直接,而斯塔蒂娜嫣然一笑,那笑容讓胡戈下意識感到了一股窒息感——但也只有一瞬間。
「您好,胡戈大人,您真是不夠紳士的,太直接了,什麼能那麼直接詢問一位女士呢?」
斯塔蒂娜面對胡戈沒有任何緊張之感,反而還表現得非常隨意,與上次會面時那種花瓶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不過,您既然如此直接,那我也直接一些,我不願意當父親的傀儡,從來都不想當這個聖女,都是他們強迫我做得,我最初只想要在安達斯當一個普通的平信徒,但是他們不給我機會。為此我準備了很久,然後,我認為這一仗是個機會,所以我就行動了,結果證明,我的決策是正確的。」
在斯塔蒂娜的坦誠之下,胡戈反而變成了猝不及防的那個,她看起來很坦誠,顯然是有著倚仗,而轉眼胡戈也想到了她的倚仗是什麼:在安達爾人那裡,她依然是河谷的聖女,這代表著她的資本,她的力量,這是她毫不畏懼坐在這裡的重要原因。
看著斯塔蒂娜認真的看著自己,又遇到個聰明人,胡戈在內心想著,但也很好,節省了很多溝通時間,接下來直接談條件就行。
「那麼,斯塔蒂娜女士,我坦誠一些,我依然需要您的幫助,我需要您的聲望,需要您影響之下的安達爾戰士,作為回報,您依然是河谷的聖女,在這場戰爭結束後,您也會獲得與身份匹配的土地。」
若不是敵人,胡戈不介意把七神眷顧的榮耀分出去一些,不過,他願意分出去一些的前提是對面是個女人,若是一個男人,那胡戈肯定要顧忌很多。
而且,斯塔蒂娜這種情況,對他來說簡直是聯姻的最佳選擇,若是可以與她聯姻,那麼自己外來者身份而帶來的種種問題,肯定會化解很多。
不過,現在還不方便直接提及聯姻之事,那太唐突了,有的事情就算是那麼赤裸裸,也得顧及體面。
「那樣可真是太好了,胡戈大人。」斯塔蒂娜露出迷人的笑容,「那我也獻給您一件禮物,您知道潘托斯人正準備了一支軍隊吧,但是您不知道,這支軍隊會被派往哪兒,而我可以為您解決這個問題。」
「哦?」
「我的父親知道維勒里昂的計劃,只需要您與我配合一二,一個小小的騙局,我就可以從父親那裡知道潘托斯軍隊會被派往何方。」
胡戈對斯塔蒂娜的話很是不在意,「這哪兒用得著女士您,在我的拷問官手中,他很快就會把東西吐出來的。」
「我的父親不是會屈服在拷問下的人,胡戈大人。」斯塔蒂娜說道,接著她站起身,「不過,既然您如此篤定,那就在您試過之後再說吧。」
說完,河谷的聖女對他行禮,接著離開了他的帳篷,胡戈思索了一會兒,把這事給拋在腦後,接下來他還有要見的人,這個晚上他的事情還不少,斯塔蒂娜所說的,等真的發生了再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