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真正的掃除
超凡者和普通人之間或許真的有一層壁障，但不得不說的是在厄里斯這個地方兩者的差距前所未有的小。
所以這裡的人都可以獲得一樣的待遇，也能夠拿得穩那份待遇。
「比如一個乾淨的環境……」
張星是這麼對圖奇說的，雖然鼠人並不是很理解。
但一點都不妨礙他把錢都掏出來，畢竟那些錢都是張星的，而他只是代為保管而已。
「我還是沒法理解為什麼要花錢請這些人來打掃他們住的地方，明明他們挺習慣的，而且也沒髒到哪裡去。」
這話讓張星上下打量了一下圖奇。
比起剛認識的時候，離開了連餿水都得珍惜的上船，鼠人至少捨得洗澡了……雖然是在所有人的期盼下，而不是主動想要乾淨一點。
但看得出來圖奇是真心認為自己還是挺乾淨，以及棚戶區不怎麼髒的——事實上整個棚戶區都是這個想法，不然他們也不可能在這裡住下去。
「所以說習慣有時候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尤其是你從未見過更好的……」張星想了想，覺得不該是這樣。
不說上城區了，好歹下城區和棚戶區嚴格來說都算得上是一個地方。
他去嫖……打探情報的時候，可沒踩過多少屎。
這就說明棚戶區的人只是自以為能夠適應，只要有人能逼他們一下，相信他們還是能做出不少進步和改動的。
前提是張星能替他們托底，讓棚戶區的人不要有後顧之憂。
「棚戶區的人只是沒得選而已。」張星終於想明白了，他就說這世上怎麼會有人喜歡這種環境，甚至沒有一點改進的打算。「我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香水是什麼來歷，但在我老家那地方這東西一開始的起源可不是什麼美好的故事。」
沒人會喜歡髒亂差，哪怕是棚戶區的人。
在這個地方，棚戶區和上城區其實也沒多大區別，除了居住環境和地點以外，大多數人面對另一個人手上的刀俎，都一定會死。
所以只要讓他們意識到自己能做到很多事，就像讓邦蒂他們曉得話事人的權力來自於想像一樣，那張星想做的事情就會少許多的波折。
「這就是讓他們打掃一下的用處，我猜棚戶區的人其實想打掃很久了，只是沒人願意也沒人能先動手。」
畢竟這種事情只有你一個人動，那就毫無意義。因為個人是改變不了環境的，只有合力才能讓一切隨著人的意志出現變化。
而人總是要吃飯的。
改變居住環境是一件好事，一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大好事——而令人可惜的是，這是改變之後才能獲得的評價。
至於過程，那可實打實的是一件令人難受的事情。
會很累的，也會很麻煩的，哪怕結果再美好。
尤其是對棚戶區的人來說，這件事的美好和惡劣基本上是等同的。
對於一群大多數都是一天沒活干就得餓一天的人來說，他們是真的沒有多少餘韻去深刻的做一些改變。
雖然讓自己舒服一點的事情憑他們也找不到多少，但總還是有的……比如都是出賣自己，棚戶區的力工出賣給那些需要力氣的船隻，而流鶯們則出賣給這些力工。
挺好的不是麼，大家都有不說多光明吧，但至少看得見的未來。
嗯，死在自己賣不出去活著沒東西可賣的時候，的確是個很清晰的未來。
比起存些積蓄來做一些看不見影子的事情，還是該花就花吧，指不定明天幹活的時候就累死了不是？
歸根結底還是沒有第一把火的緣故。
作為一群木柴，無論想讓他們燒出個什麼東西。做飯還是燒水啥的，總得先來幾個火星子才行。
這時候錢的用處就有體現了。
有這玩意兒，才能讓木柴不是只能作為棒槌，還能幹點別的事情。
巧的是張星現在不缺錢，而厄里斯也不會少了能用錢買到的東西……這可太合適了，比起讓那些錢票作為白鴿這類人的寶藏，就這麼便宜了那些發票的商賈，或者藏在某個地方等著下一個名義上的主人找到並繼續埋藏。
還是拿出來，起到點真正的錢應該有的作用比較好。
「不用來花的錢，那叫什麼錢呢？」
雖然圖奇還是不怎麼明白，但一點不重要。反正他的錢已經掏了出來，並且在派克的幫助下將幾乎整個棚戶區都發動了起來。
不得不說，作為地頭蛇這倆人的確很有水平。張星只是提出了一個想法，這兩人哪怕不明白也能切實的做到。
比如這聽上去就像是笑話一樣的，僱傭棚戶區的人別去干外面的活兒，而是把這個鬼地方打掃一下。
至少讓地上的屎給人騰點地方出來。
這他媽有什麼可乾的，也想不出能有啥好處來。
那就是要挖寶藏，你也得悄悄咪咪的，往深了挖才是。
哪兒有這麼大張旗鼓的把人都喊上，還乾的是這種一看就怪的不行，還沒啥好處的事情？
就算是上城區的大人物們要招待什麼客人，需要一個乾淨又清爽的環境，讓客人別因為見了什麼不乾淨的地方覺得礙眼，那也用不著這麼麻煩呀。
大不了不走這棚戶區就是，反正就算真有什麼事情，也輪不到棚戶區這地方粘上好處。
也不可能是那些老爺良心發現，想給這裡的苦哈哈做點兒事。
當然這倒不是說上城區沒有好人或者沒有良心——只是他們應該單純的不曉得下城區里還有這麼個地方。
對遠離污穢的人來說，他們只需要知道有一個地方不是很乾淨，以及會做很多事就行了。他們不需要清楚究竟有多麼不乾淨，以及幹活的人也是有區別的。
有些活兒需要出賣尊嚴，有些活兒需要出賣生命，還有些活兒需要出賣……不重要，反正都是用錢買的。
明碼標價童叟無欺，這是上城區從建立以來一直遵守的鐵則。也是分開兩個……不對，應該是三個地方的壁障。
什麼都能買到，可是會讓人什麼都能出賣的。
而上城區的不需要出賣，下城區的可以遲一點出賣，這到頭來那就只能是棚戶區的倒霉了。
這就是為什麼會說棚戶區的人善於出賣了——因為他們只能出賣，也只有出賣。
生存在這裡的人需要出賣很多東西，除此之外什麼多餘的事情都做不了。
也沒人在乎他們能不能做到別的事情，比如這裡面會有誰在別的某些事情上更有天賦也說不定。
就像布瑞克一樣，在他真正發狂的那一天以前，都沒人在乎這麼一個牛頭人除了搬東西以外還能做些什麼。
大家都只會說……哦，你可真不像是個棚戶區的。
但既然已經是棚戶區的人了，那就做點棚戶區人該做的事情吧。
至於棚戶區的人究竟該是個什麼樣的，又或者這個地方到底是個啥說法……其實也沒什麼人說得清，當然也可能是不需要說得清楚。
反正髒亂差，或者是個爛地方應該就足夠形容了。畢竟這種地方無論怎麼看，都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那就只需要知道這幾個詞就夠了，也用不著多想些什麼。
看布瑞克就知道了——明明在他發狂之後，無論是他還是別的什麼人都深切的意識到了他可以做很多事情，最後還不是只能把自己給賣了。
於是一點兒都不稀奇的，一開始那些被圖奇與派克找上的棚戶區人是真的不相信，會有人願意花錢幹這種沒啥好處也沒啥意義的事情。
你說這不失心瘋麼？
但要不怎麼說圖奇與他的助手派克有本事呢，也不知道這天造地設的一對兒組合究竟幹了個啥，反正他倆最終還是讓所有人都相信了他們，並且真的幹了起來。
你說張星做這些事的意義不就又體現出來了麼？
圖奇和派克是個什麼人，一個是窩在下水道里的鼠人，一個是算不上東西的棚戶區惡人。結果現在正經做事也能幹得挺好的，甚至還能給人一些預料不到的驚喜。
張星的運氣好歸好，但連他隨便抽的兩張卡都能有這番表現，那不就更說明棚戶區有足夠的潛力可以挖麼。
這裡的人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而不是在不斷的出賣中作為拖累下一批人的污泥。
毀掉棚戶區對張星來說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但想要讓棚戶區消失，終究還是需要這些證明的反饋來激勵張星，並為更多的人證明才行。
哪怕是一個有著超凡者的世界，一個人能做的事情終究也還是太少了。
至少在改變人心這件事上，你得讓足夠多的人加入進來才行。
所以當圖奇和派克做好了他們能做到的一切之後，張星也不吝於給予足夠的支持——比如加更多的錢。
反正硬要說的話，這錢在他這人那的確是和大風颳來的沒多少區別。
而白鴿畢竟是個體面人，還是個剛接了大單的，那落在張星手上的那些積蓄可不是一般的經花。
尤其可能是因為哪怕不斷出賣自己，想活著也必須壓榨自己，棚戶區的人還特別好養活。所以至少幹完初步的事情之前，張星不需要考慮省錢這種事情。
大不了再讓大風颳幾次就好了。
於是除了實打實撒下去的錢以外，張星連工具都不需要那些幹活的人準備，甚至還允許他們把東西帶走自己用。
雖然得是幹完活兒之後才能帶走，以及只會在登記的時候發一次工具，想要干更多的就得自己準備了。
但至少每次的報酬都是現結，並且乾的越多還給的越多，實打實的不剋扣。
他媽的這種好事兒啥時候能輪到棚戶區的這些苦哈哈了？
別說白嫖工具了，媽的以往幹活不僅連繩子都得自備，干多了沒啥獎勵不說，那干少了狗吊的還得扣錢。
這還算好的，運氣差點兒遇到不相熟的監工不僅是要被喝罵侮辱，看你幹得懈怠還得給你來上幾下。
狗日的就這條件了，幹活兒的機會還得靠搶，靠弟兄們拿命跟其他棚戶區的苦哈哈爭奪。
不僅要去討好腳行的那些人，還得把報酬分上一份給那些不幹活的——不然人家憑啥把機會給你，還不得是你懂事？
懂事的人會很難過，但不懂事的就乾脆別過了。
這和往日差球不多干一樣的活兒，還越賣力拿的越多。拿監督也是不對你動手，只是告訴你哪兒還有沒幹完的，提醒你還能再裝幾斤糞去算業績。連事情……或者說糞也多到不用搶，只要有手就能幹。
甚至除了掃大糞，還有不少能做的清潔。雖然以棚戶區的情況來看，應該還有段時間才能到處理糞以外的事情。
總之這幾天的經歷，可都是這些活在棚戶區的人只有在做夢的時候，才敢想的好事兒。
多好的事兒啊！
竟然真的能拿全自己幹活前說好的一切，沒有一點剋扣，甚至還會多發一些幹得好的獎勵。
為此利普那群見過張星的人，已經開始在一切都沒有徹底收拾乾淨的時候，痛毆那些還在繼續隨處大小便的人了。
雖然和張星預想的有些不一樣，但這個行為已經說明了棚戶區的確願意維護開始變好的環境。
至少有了一個指望，真的會讓人有巨大的改變。
哪怕在現在的利普心中，他只是很樸素的想要滿足那位給了他尊重，又給了他這份優渥工作的先生，關於乾淨的想法。
但張星依舊願意回報更好的東西。
因為他也清楚，更確定自己在這裡所做的一切，都會換個方式回饋到他。
就像現在的利普一樣。
於是在足夠多的金錢揮灑下，張星給了這些幹活的人，連做夢都不敢做得這麼好的一個待遇——幹這麼點兒活居然還管飯！
「當然得管飯了，他們是在為我工作不是麼？」
雖然幹得是一些讓人看不明白的活兒，但一點不影響張星這麼告訴手上的其他人。
畢竟需要兜底的可不止有這些力工，需要一份工作的也不止有這些出賣勞力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