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騙術師
達莉亞將幾人安頓在一家名為冰鼠旅店的客房裡，她自己倒是在支付了住宿費用後匆匆離開，留下約翰、弗朗西斯和因盧西恩共處一室。
弗朗西斯依靠牆壁，因盧西恩坐在桌旁獨自玩著紙牌，約翰關上了房門，這裡的隔音很好，關上門後，三人之間安靜地能聽到呼吸聲。
約翰看了看一言不發的弗朗西斯。如果是瑪麗安娜，作為熟悉雙方的紐帶，瑪麗安娜一定會牢牢抓住話語主導權，把控氛圍。但弗朗西斯沒有，他的目光正停留在牆壁上的鹿骨裝飾，專注的視線像是能持續幾個小時。
約翰走到因盧西恩的桌對面，拉開椅子坐下。
邪術師的手指在桌面敲擊一下，打斷了紙牌連續跳動的聲響。
「不和你的合作夥伴分享一下嗎？斯諾家族委託的豐厚報酬。」約翰點出了因盧西恩和那位達莉亞·斯諾之間的委託關係，弗朗西斯和約翰並不清楚他們的委託內容。而剛才，顯然他們被因盧西恩利用，成為了那份委託內容的一部分。
幻術師臉上掛著笑容，將紙牌放下，攤開雙手。
「那是無償的，我偶爾會有大發善心的時候，尤其是對年輕人。」
「哦？那你是靠什麼生存的？神廟的接濟嗎？」
邪術師根本就不相信因盧西恩的鬼話，弗朗西斯曾經摸稜兩可的答覆讓約翰對他的身份有了一些猜測。故弄玄虛的幻術師，算是牧師，這些特點十分鮮明，正好觸及約翰的知識範疇。
「你是霧影女士萊拉的信徒，我了解你們這些騙子。玩弄幻術，擅長欺騙和混淆視聽的騙術師，任何虛偽的修飾詞放在你們身上都不為過。」
「萊拉的信徒會通過各種欺詐和愚弄的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你們最明顯的行事作風就是藏頭露尾，當神秘人……」
因盧西恩神情淡定，抬起手指微笑補充。
「還有愚弄自以為聰明的傢伙。」
約翰的臉立馬黑了下去，他清楚因盧西恩的話指的是誰。
「嘿！別緊張，我只是接著你的話題補充。」
因盧西恩抬起雙手，做出投降的手勢。幻術師的感知十分敏銳，他感應到了桌子底下蠢蠢欲動的東西。
「你叫約翰，對嗎？約翰，我完全同意伱有關霧影女士信徒的觀點。你猜的沒錯，這裡的確有一個幻影信徒，但不是我。」
「不是你，難道是我？」約翰壓根不相信他的鬼話。
因盧西恩將手肘放在桌上，虛假的笑容意有所指。
「除你我之外。」
約翰挑起眉毛，很快意識到了他提示的人是誰。弗朗西斯，他指的是弗朗西斯？！
約翰不假思索地否定了他的假設。
「弗朗西斯從不說謊。」
「是的，但不說謊不代表誠實。他說話也不多，不是嗎？」
因盧西恩五指壓在自己的胸口，頭頸抬起，驕傲地說：「像我這樣的宗教研究者，往往會了解得更透徹一點，我對霧影女士信徒的教義，研究地比較深刻，不浮於表面。謊言，並不是歪曲真相的唯一手段。萊拉的教義宣揚真相毫無意義，被欺騙和愚弄的過程才是他們親身經歷的。」
「生活不需要真相，虛假的快樂也是快樂。所以，幻象女神信徒的真正特點，並不是說謊，而是用各種手段幫助人們遠離真相。」
「弗朗西斯有一雙特別的眼睛，他比我們任何人都率先了解結尾，接近真相。他是個預言家，但是，他有將所有的結果都揭露出來嗎？沒有！他就像一個置身事外的無關人士。」
「是的，他不說謊。但他說出的真實內容比任何一個騙子都要少。」
「他是天生的幻影信徒，他隱瞞了許多答案。」
「你真的了解他嗎？他信仰哪位真神？至少肯定不是暗精靈的蜘蛛神後羅絲。」
因盧西恩的一句句話讓約翰頭腦發懵，他試圖從每一個單詞中找到一個邏輯不通的解釋，但約翰一無所獲。弗朗西斯的確所言甚少，弗朗西斯的確掌握許多答案。
也許，暗精靈真是一個萊拉信徒。
約翰心中剛產生這種想法，他立刻反應過來，自己又一次受到了因盧西恩的愚弄。
幻術師利用了暗精靈的神秘，用約翰不了解的未知撬動了他內心的信任。
「你耍我？！」
因盧西恩看到約翰的表情哈哈大笑。
「沒錯，而且我沒有說一個謊。仔細想想，你是如何發覺我的漏洞的，我猜那無關邏輯，是你自己無法接受弗朗西斯不值得信任這個觀念。你的盲目信任打敗了我講述的事實，你的自我欺騙戰勝了我的真話。」
得逞的因盧西恩立刻逃竄到弗朗西斯身邊。
暗精靈看著臉色漲紅的邪術師，這才開口說道。
「因盧西恩的確是霧影女士的信徒，他所說的有關我的觀念，是他的個人想法。與萊拉教義相近的解釋，就是我們成為朋友的原因。」
「他是一個幻術師，但並沒有用謊言傷害過誰。」
「預言家和騙子確實差別不大。」
「不要讓因盧西恩掌握你的語言節奏，約翰。你太自信你的說服技巧了，對付因盧西恩這樣的人，武力永遠比語言有效。」
弗朗西斯的回答讓約翰快速冷靜，他低下頭思考，因盧西恩的出現就像看到一隻在眼前亂飛的煩人蒼蠅，而這隻蒼蠅給自己上了一課。
別自做聰明，有人比你更聰明。
「我可以揍他嗎？」約翰表達了自己的願望。
「他精通幻象。」弗朗西斯說道。
因盧西恩勾住弗朗西斯的肩膀，拳頭敲打在暗精靈的手臂上。
「我和弗朗西斯可是很好的朋友。我一直覺得有一雙看穿真相的眼睛是一件值得同情的事情。提前知曉答案，生命也就失去了驚喜和新奇。總有一天，我會騙這個傢伙一次的。」
達莉亞·斯諾並沒有讓三人等待太久，在午餐結束後，貴族小姐敲響了房門。
還帶來了一件特別的東西。
那是一塊稜角不規則的紅色晶體，巴掌大小，半透明。
「這是我兄長失蹤後留在房間裡的東西。我們對它了解甚少，『紅冰』的名字，也是我隨意起的。」
達莉亞期待地看向因盧西恩，希望這位冒險家能提供更多信息。
「是的，紅冰，很貼切的名字。」說話的是弗朗西斯。
「它來自幽暗地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