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腥甜的夜
約翰·坎普從鋪蓋上驚醒，捂住額頭，腦子裡還殘留著撞擊的疼痛。他撐起上半身，在冰涼的夜晚大口呼吸，後背被冷汗打濕。黏著的感覺，胸口的疼痛，一切都比在那座圖書館裡更難受，也更真實。
那是一場夢，但夢中經歷的一切自己記憶猶新。
約翰抬起右手，眼睛打量著正在指縫中流動的細小血絲，隨著手掌的轉動，罪惡縛鏈改變著自己的位置。身體裡的疼痛感快速消退，肋骨斷折的部位正在癒合，體內出現雷電的悶響。
「謝謝你，梅林。」
約翰輕聲說了一句，從鋪蓋上起身。
他被放置在了營火旁邊，其他同伴的也都圍繞在火光附近。這裡是一個背風的山洞，不算深的洞穴一眼望得到頭。
約翰起身的動靜驚醒了離他最近的巴恩斯，船長睜開眼睛，在看到約翰後神色舒緩。巴恩斯揉搓眼睛，有氣無力地對他打招呼。
「感覺好點了嗎？約翰。」
「我已經完全好了。」
「完全？」
「完全。」
巴恩斯的視線在氣勢大變的邪術師身上掃視一遍，帶著笑容在毛毯里伸了個懶腰。露出袖口的手腕被冷風吹了一下，巴恩斯打了個哆嗦，又縮回毯子裡。
「真好啊，要是所有人都像你這樣睡一覺就能恢復完全就好了。」巴恩斯意有所指地感嘆道。
約翰看向其他人，雷文正背對兩人休息，阿靈頓躺在岩石上，薇薇安的鋪蓋是空的。
「輪到她守夜了。」
邪術師在四周觀察，並沒有看到女遊俠的身影。
巴恩斯抬手指向一個方向，「我看見她往那邊去了，也許是在散心。在穿越世界之後，薇薇安的變化很大，你應該去看看她。」
船長的催促讓邪術師皺起眉頭。
「我相信她能自己處理好問題。」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處理自己的問題，這正是冒險者需要同伴的原因。她需要你，就像你受傷的時候需要我們。」巴恩斯看著約翰，一字一句地慢慢說道。
邪術師感受到了船長的認真，無奈答應。
「好吧，我會的。」
「巴恩斯，你曾經的船員要是知道你如此關心一個同伴，他們一定會在地獄裡大吃一驚。」
巴恩斯閉上了雙眼，嘴唇微動。
「也許是因為我和渣滓組隊太久了，現在我有種不說內心就會後悔的感覺。」
約翰無法理解巴恩斯有些時候的心理，但這不影響他繼續行動。順著巴恩斯指出的方向，約翰離開休息的臨時營地，出去尋找薇薇安。
此時距離他們離開古堡的時間應該還沒有過去多久，月亮依舊在天空綻放她皎潔的光輝。這裡是那片樹林外的丘陵區域，有許多裸露在荒地上的岩石塊，月光照射下就像大地上的珍珠。
他在一塊突起的大石上找到了薇薇安。這塊高大的石塊上層光潔平整，遠比他們最初相遇的傾斜屋頂要上來的方便。薇薇安似乎很享受高處，此時她坐在岩石邊緣，背對約翰的方向，晚風吹動她的銀亮頭髮，偶爾閃爍的光澤就像裡面藏著星星。
約翰沒有隱藏自己的腳步聲，他相信薇薇安已經聽到了，即使她沒有任何反應。
熟悉的場地和時間一下子就將約翰的思緒拽到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不清楚自己是否是因為某種身體激素控制，還是別的原因。約翰下意識挺直身邊，就像一個等待檢閱的士兵。
「要跳一支舞嗎？」
「不。」她拒絕的聲音很輕，微弱到約翰幾乎聽不見。
邪術師停在原地，他盯著薇薇安的背影，注意到女遊俠的身體正在輕微發抖。
為什麼，因為溫度嗎？夜晚的氣候的確有些冰涼，約翰如今的體格感覺不到這些。他想起了曾經諾拉教導自己的關懷和體貼，又想到了瑪麗安娜教導自己的矜持和優雅。邪術師一時間有些躊躇。
「如果你需要任何幫助，我可以幫你。」
「幫·我？」薇薇安的聲音里像是按捺著怒火，重音幾乎是從女遊俠的喉嚨里擠出來，約翰注意到她身體的抖動幅度加大了。
約翰·坎普沒有遇到過女人在自己面前如此脆弱的模樣，無論是諾拉還是瑪麗安娜都會在他面前表現得強大而慷慨。至於其他人，約翰不在乎其他人。他很確定自己內心產生了一股衝動，那是自己所學習到的紳士禮節正壓迫他去同情關懷面前的女士。
「是的。」約翰朝她又邁出了一步。
「停下！」薇薇安吼道，她轉過頭，讓約翰看到了一個咬牙切齒的側臉，「我最後警告你一次，約翰·坎普。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滾開；而二，是繼續你的行動，讓我們之間的同伴關係徹底崩壞。相信我，這對你沒有好處！」
邪術師看著薇薇安鐵青的膚色，她的身體凍僵了，像是在經歷某種轉變。
「但是我繼續靠近，會對你有好處。」邪術師篤定地說。
約翰繼續前進，嘴裡隨意地提起巴恩斯。
「某個人說，如果我今晚不來找你，他就會後悔。」
「他說的沒錯。」
薇薇安·奧迪茲化作一道黑影朝約翰衝來，她爆發出從未展現過的極限速度，在瞬間衝到了約翰面前。她的髮絲在空中飛舞，血紅的眼睛裡充滿飢餓感，還有口中的尖牙。
巨大的力道將邪術師壓倒在地，下一個瞬間，他的脖子就被叮咬，刺疼過後是血液從身體中流失的冰冷感覺，還有致命的芳香隨著血腥味湧入鼻腔。薇薇安趴倒在約翰的身上，抓住他的雙手，貪婪地吮吸著。
生命的流逝伴隨著可怕的虛弱感，約翰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液進入了薇薇安的身體，給予了她新的活力和溫暖。
薇薇安·奧迪茲是一隻吸血鬼。
牙齒從自己的血管中離開，約翰感覺到舌頭舔舐皮膚的濕潤，還有一個吻。
薇薇安雙手貼上邪術師的胸膛，撐起身，撫摸他的臉，讓他看著自己。
頭頂的月光給她披上一層輕紗，她笑了起來，眼神中卻不見一絲歡喜，那是一個扭曲的笑容。
「你是該後悔，不過已經晚了。」
「現在，你要永遠和我在一起，血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