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漸起波瀾
寬大的螺殼船刺穿雲朵，它在降落，收緊的觸鬚全部放鬆，動作輕盈地向下觸探，觸鬚本身的力量在堅硬的岩石中劃出溝壑，帶出碎石，柔軟的關節沒有將震感反饋到飛船里，螺殼船順暢地將慣性抵消，停在空中。
一陣像是猛獁發出的長嘯聲響起後，觸碰地面的根根觸鬚動作輕緩地向外彎曲，船體下降，迫降的氣壓吹起灰塵，水霧被擠到四周，露出一小塊濕潤的苔蘚地。螺殼船完成了降落，那些輔助用的細小觸鬚縮回自己的腔室，只留下收縮肌主門兩側的主觸手。
巨大的紫黑色觸手傾斜觸地，前端寬大的葉舌吸住地面，伴隨一陣震動，觸手上的顆粒吸盤噴吐出黑色粉塵似的魔素，降解到空氣里。觸手之間的空氣成為傳輸靈能的絕佳環境，一道能夠阻擋魔法流矢的安全通道從中形成。
猶如肌肉組織的艙門螺旋張開，扎坦諾斯·心隕用他那雙琥珀色的邪惡眼睛觀測著這片濃霧沒過膝蓋的土地，他口器邊的觸鬚微微張開，靈能托起扎坦諾斯修長的身體，進入通道落地。
扎坦諾斯依舊保持著離地半尺的高度，漂浮著，雙手置於胸前，虛托著一個黝黑的表面粗糙的橢球狀容器。
通道將其他奪心魔傳送到扎坦諾斯身後，還有幾隻食腦怪。食腦怪落地片刻就邁開自己的四足，跑進迷霧中偵查。
扎坦諾斯用靈能傳遞命令，一個奪心魔立即帶上來一個腦罐，打開下方閥門，將內部的黑色髓液淋在扎坦諾斯的手臂上。那些粘稠可怕的液體沒有因重力滴落，反而沿著扎坦諾斯布滿粘液的手臂向中心的黑鞘流動。
液體纏繞上奪心魔的手指，盡數湧入容器中。一陣咕嚕的氣泡聲響起，從黑鞘中釋放出一陣輕微的靈能波動，身後的奪心魔俯下腦袋，扎坦諾斯則對此相當滿意。
【我們，將成就一番偉業，唯有，我們。】
迷霧中傳來食腦怪的心靈波動，一個奪心魔即刻回應，在短暫交流之後，他的眼睛轉向扎坦諾斯。
【找到了，門。】
他們立刻開始行動，奪心魔的小隊將扎坦諾斯及他手中的東西保護在中間，沿著食腦怪的痕跡在迷霧中飄蕩，看不到的霧氣中不斷傳出異響，外圍成員立刻離隊，消失在霧中。
扎坦諾斯和餘下的幾個奪心魔，帶著黑鞘來到了他們的目的地，一塊漆黑的浮雕石板。
扎坦諾斯將黑鞘放置於石板中心處的凹槽中，並不吻合，但黑鞘帶著一種古怪的侵蝕力，從裡面滲出汁液，將凹槽全部填滿。古老的機關開始活動，夾著一聲忿怒的冷哼，石板破碎墜落，露出地下的空洞。
奪心魔看著腳下的黑暗，心靈網絡中傳遞出興奮的波動，扎坦諾斯與同族交換眼神，率先跳了下去。
……
「它們在下面！！！」船員的尖叫讓約翰難以集中注意力，暴風雨將甲板打濕，砸下來的水滴讓視野一片模糊。他幾近失明，那些不安驚恐的聒噪聲音讓邪術師恨不得將準備的法術丟在那些人身上。
經過阿靈頓的折磨調教，這些吃苦耐勞的奴工嗓音也大了不少。
他們遭遇了暴風雨，天災伴隨著人禍，一群海妖在巴恩斯等人維持風帆時乘火打劫。那些長滿魚鱗的怪物先是爬上了甲板，但在阿靈頓和雷文的猛攻下撤退，選擇了更具優勢的水下作戰。
它們已經鑿穿了一個艙室，巴恩斯帶著雷文正在做緊急搶修，但這堅持不了太久。
「阿靈頓！！」
「你別想讓我下水！」地獄守衛燃起怒焰，極端排斥進入水裡，阿靈頓抽出鞭子將幾個奴工丟進水裡，但很快他們就變成了一團血花。
「那你想上火嗎？」約翰引動深紅之力，雙目血紅地威脅道。
阿靈頓最終屈服於威脅，他全身爆發火焰，宛如一顆火流星砸進水裡。事實證明，煉獄生物（至少高級魔鬼）並不怕水，水裡陰影不斷朝著地獄守衛落水的地方湧起，它們縮成一團，翻滾的海面上不再鼓出氣泡。
地獄火焰在水下猛然爆發，布滿火焰的利爪將海妖的身體撕碎。阿靈頓的怒吼變成一連串鼓泡聲，他的攻擊只有第一次突然襲擊成功，在這之後，水下海妖靈敏的行動讓阿靈頓顯得像個笨重的船錨。
約翰·坎普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被血腥味吸引變得嗜血的海妖已經聚攏在阿靈頓身邊。
約翰閉上雙眼，感知在這一刻被法術擴大，隔絕那些活躍的心跳，將意識下降到海水裡。冰冷、深邃的感覺出現在腦海，藉助契約指引的方向，靈能觸鬚深入潮水下的朦朧心靈。
【我，看到你了。】
約翰立於船頭，高舉的雙手釋放出轟鳴的雷電，風暴也要在這咆哮中畏避，眾人眼中的黑暗天幕在一剎那被血紅的電光撕開。
【維爾蒂斯的暴戾閃電】
鎖定目標，龍形閃電射入潮水，強大的電流幾乎沒被海水損耗，閃電迅速洞穿那些陷入恐懼的海妖，在阿靈頓周圍連鎖跳躍。
地獄守衛立刻扇動蝙蝠翼從海水下竄出，海面不斷浮出海妖的屍體，阿靈頓靈敏的鼻子很快就聞到了它們身上的深紅腐臭。
「把屍體撿上來。」丟下一句話，約翰在船員畏懼的目光中返回船艙。
阿靈頓等著約翰消失在甲板上，這才大聲怒吼。
「你別想永遠控制我！！！」
說完，他抽出鞭子，將幾名奴隸趕下水。
「把屍體撿上來！快點！！！」
奴工們將魔鬼對約翰的忌憚看在眼裡，他們也害怕那些屍體上讓阿靈頓害怕的東西，但監工的危險更加迫切，於是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去靠近那些滑膩的醜陋怪物屍體，一起帶上船。
完成船艙搶修，拎著水桶來到甲板的巴恩斯恰好看見那些海妖的屍體，弄清楚過程後，他對著雷文提出自己甜美的猜想。
「約翰是個炸魚的天才，也許我們該讓他多出來活動一下，而不是縮在船艙里。」
雷文看了看那些被切割的海妖材料，以及那些明顯的傷口。
「看著不太有食慾，他的法術會污染食物。」
「你居然在認真考慮？」巴恩斯驚訝地看著雷文，以前看不出戰士的死板。
「是的，我認為需要考慮一下。在失去你以後，我們該如何在海上活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