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出海

  第118章 出海

  啟明星號在巴恩斯的號令下離開碼頭，駛向鉛灰色天空下的海洋中。潮水中的晃動隨著離岸增強，不過幾名冒險者倒沒有出現明顯的暈船現象。

  巴恩斯握著舵，跟著晃動的節奏哼著悠揚腔調的水手歌；薇薇安踩著繩結爬上主帆，在桅杆抓最高處抓著桅杆，傾斜身體，迎著海風大叫、歡呼；雷文強大的執行力已經征服了其他水手，他老實本分地完成甲板工作，在短時間裡從新手向著熟手前進，他並非無腦的執行者，用強壯的體格懾服船員的同時，也用謙卑稚嫩的態度和其他僱傭水手交談著。

  約翰留在自己的房間裡，獨自承受著施展奪心魔法術的代價。陰暗、混亂的思想一股腦地衝進他的大腦里，人心陰暗面匯集的寒流將邪術師的思維拖入無光的深水區。約翰扶著牆壁，心裡怒罵著那個嬉皮笑臉的巴恩斯，他可真是會選擇船員啊。

  那些膚色黝黑、身形怪異、裝束表情如出一轍的水手，都他媽有問題。

  船長巴恩斯避開了諾伯里恩商會做擔保的正式僱傭，而是在海港中自發挑選自己的船員。他挑選水手的標準十分古怪，相貌正直的不要，老海狗和年輕人不要，反而熱衷那些身材低矮佝僂，手臂粗壯眼神隱晦的傢伙。簡直就像是專門按照一定範圍的人群挑選部下，那些來路不明無法提供合法身份證明的傢伙在得到通知的時候甚至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看向巴恩斯的眼神都有點……不太禮貌。

  只有約翰明白巴恩斯的行為，這手法太過熟悉了，他在找祭品。巴恩斯對於自己吸引麻煩的體質心知肚明，他的命硬，不想坑害那些正直的人，所以下意識遠離那些值得結交的友人，與豺狗野狼為伍。而他選船員的標準，心地仁善的不要，能力不行的不要，身份不明的盜竊者、通緝犯，心腸歹毒的傢伙坑起來不心疼。

  至於包括約翰在內的冒險者，巴恩斯恐怕已經做好了和其他人交惡的準備。在與約翰結交的第一趟旅程，巴恩斯就給約翰挖了坑，結果這個體格瘦弱的小子比他還黑，七八個大漢被他的深紅法術瞬間斃命，抽光血液，連一向老道的巴恩斯都只能跪地磕頭，自認倒霉。只是當時的約翰有要事在身，沒有理會巴恩斯的問題，倒是後來聽說弗朗西斯已經懲罰過他了。這就是兩人孽緣的開始，巴恩斯的麻煩體質經常惹禍上身，而約翰發現在這個闖禍精周圍十分容易完成自己獵血的指標。

  他們很快關係複合，並在你情我願的前提下加強著合作。約翰理解巴恩斯的內在，他是一個孤獨的人，被命運挾持的受詛咒者，外表邋遢、行為浮誇並不能掩蓋他心底的那一絲堅持。

  巴恩斯是個爛人，但還沒有爛到骨子裡。

  等那些人一個個上船，約翰隱約感覺到了他們思想中陰暗的想法，就像飽滿的果實漏出的劇毒汁液。更加敏銳的心靈衝動刺激著約翰去釋放心靈感應，他感受到了自己腦海中躁動的觸鬚，約翰沒有拒絕。

  心靈的窗戶向邪術師的大腦敞開，他的思維觸鬚深入那些人的大腦里，靈能在空氣中一閃即逝，那些人眼中出現一道連自己都察覺不了的閃光，殊不知自己的意識中已經潛藏了一個窺探者。

  約翰·坎普開始讀心，這些陰暗齷齪的想法在那些惡劣水手的腦子裡毫無隱藏，約翰看破了他們的偽裝，得知了他們的真實身份。通緝犯、殺手、海盜、竊賊……每個人內心的惡行（無論是否被公開）都稱得上罪孽深重，而針對旁人的惡意，對這些暴徒而言，更像是一種本能。

  不少人對巴恩斯的輕蔑已經發酵成了惡毒的野心，他們隱藏了起來，在陽奉陰違的工作下暗中拉幫結派。他們暗搓搓地等待啟明星號入海，在捉摸不定的波濤上完成自己的陰謀。

  等待入夜，叛逆船員們似乎達成了共識。

  約翰眯起了眼睛，封閉了大腦活躍的思維，那些骯髒的上不了台面的思想讓邪術師直犯噁心，感嘆奪心魔的心靈感應真是一把雙刃劍。

  「做好準備的可不只有你們。」

  約翰沒有出去通知其他人的打算，雷文心思縝密，薇薇安那個瘋女人的劍技也夠那些人死上一回，而巴恩斯更不用擔心，他一直是最後那個活下來的。

  船長下達命令，船員滿懷熱情，其樂融融。桅杆上的女人展示她動人的聲線，就如塞壬一樣的歌喉吸引水手流連忘返，雷文和一些好事者占據角落。約翰把自己鎖在房間裡，沒有絲毫興致回到上面同他們一起表演甲板話劇。

  啟明星號經過一整天的航行已經徹底進入西海，在視野中沒有船舶、港灣也沒有島嶼，大海上只有翻滾的潮水，讓任何熱情被迅速沖刷乾淨的流水聲。天上密布濃雲，像是正在醞釀一場風暴，有心人默默向神明祈禱，祈求著海航順利的祝福。

  西下的殘陽染紅雲霞，投射在雲層上的大片熾紅這才提醒了水手們太陽依舊存在。

  巴恩斯拿出懷表，大大咧咧地觀察著時間，一個機靈的船員已經通過白天的阿諛奉承得到了尊貴的大副身份，巴恩斯隨即將船上的權威交給他，自己返回船長室內。薇薇安早就在幾位紳士的護送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美麗的女性在各個方面都存在著優勢。

  雷文縮在船艙里，和輪班的其他「好友」無聊地玩耍紙牌遊戲。他依舊帶著那把雙手劍，就斜靠在自己身後的箱子上，那把造型別致的武器已經吸引了許多關注，那些視線已經激發了雷文的戰鬥直覺。

  燈光照應著船員的側臉，隨著航船搖晃，光線也在他們的臉上游移，留下會動的像是活著的陰影。

  風向變了，所有人的內心產生了相同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