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奴隸戰士
海狗酒館夜晚人滿為患，約翰和巴恩斯選擇了角落的位置。
「你發現了問題？結果我們就這樣什麼也不做？」邪術師對巴恩斯的漠不關心耿耿於懷，這事關試煉，在約翰眼中容不得半點閃失，結果巴恩斯卻更關心桌上那塊搭配蘋果酒的蜜餞餡餅。
「我們能做些什麼？」巴恩斯嗦著自己的指尖反問，「我們需要一艘船，讓諾伯里恩商會給我們換一艘更糟糕的？放輕鬆點，我們只負責把它開出去。之後的問題和隱患，會和啟明星一起沉進大海里。」
約翰對巴恩斯的回答依舊保留意見，但眼下自己也想不到更好的解決辦法，而且就像船長之前提過的，航海上的事，約翰完全沒能力替代他做決定。
兩人停止交談，在喧鬧的氛圍中稍顯寂靜。其他桌交流的雜音便開始流入耳朵里，約翰捂著額頭，眼睛中的紫紅色一閃而過。靈能波動將嘈雜聲隔離，但心靈感應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關鍵信息，約翰念頭一動，他的意識分離出一小部分，像是穿梭虛空中的管道，連續移動到信息源頭。
【你聽說了嗎……有人看到流星墜落到了大海里……】
【我聽說的是地震引起的……海底寶藏上浮……】
【在混亂海域外圍……似乎值得一探究竟……】
【你瘋了？那裡可是混亂海域……】
【只是外圍……粗略看一看……沒準咱們找到點金銀珠寶就發財了……】
【不，那裡沒有寶藏，只有騙局和浩劫。】
最後一個聲音中攜帶著強烈且堅定的警告，在心靈層面宛如一陣雄渾的吼聲，險些讓約翰的意識脫離。在現實中造成的動靜也不小，那聲音像一道震顫的悶雷，只見隔著兩張長桌另一邊站起一個鐵塔似的高大人物。黑色斗篷，背負長劍，臉龐稜角分明，袒露的右側臉頰上有一塊明顯的黑色烙印，這讓他陰沉的模樣更顯兇惡。
整個酒館似乎都因為他的舉動沉靜了一瞬，接著他環顧周圍，意識到自己造成的動靜，重新坐下，喧鬧才又一次開始。
約翰和巴恩斯已經湊到了一塊。
船長瞧著那人物剛才站起的位置，像是他的眼中還留著那人的殘影，「我想我們都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約翰和巴恩斯異口同聲地說：「他是個天生的前排護衛/帆纜水手。」
……
雷文咀嚼著口腔里的陌生味道，潮濕的熱風，忌憚的視線，因興奮而發出的混亂聲響還有醃在空氣里的汗臭味。這片土地給雷文留下的異常印象讓他更加深刻地理解了自己與利維浦的差異，這種不安讓雷文回想起了自己的童年，為了生存必須完成主人命令的艱難任務的急迫。
他粗糙的手指在右臉的傷口上划過，他們不認識阿德拉克的奴隸刻印，這種感受陌生又新奇，也許這就是自己所作所為想要的結果。雷文強迫自己無視內心壓抑的不快，接受這場漫長追逐里產生的種種思緒。
雷文討厭思考，那就像是一顆味道噁心卻又營養豐富的果子，他的身體已經習慣了做出對自己有利的選擇，所以自己只能回味口舌之間的苦澀。這名奴隸戰士麻木的一生中之產生過兩次激動的情緒，一次是背叛她，另一次則是現在，營救她。
雷文臉上的刻印時常在夜晚發燙，它在警示卑賤的奴隸，尊貴的女主人正處於危險之中。主僕之間的聯繫向雷文指引了方向，他隱約能感覺到那艘擄走她的螺殼船的大致方位，混亂海域。
刻印的刺激、內心的動盪被同桌冒險者的愚蠢言論激發，雷文將全部的衝動化作怒火，大聲叱喝他們貪婪的念頭。
他在重新坐下之後就感到懊悔不已，自己的目標很明顯是在海上，而剛才的行為極有可能已經得罪了一些潛在的海上同伴，本就糟糕的處境進一步雪上加霜。
雷文緊閉雙眼，將餐盤中的食物囫圇吞下，報復性地任由不喜歡的味道毆打自己的腸胃。
儘管狀態不佳，雷文依舊察覺到了出現在自己對桌的兩名陌生男人，帶三角帽的男人朝自己微笑，露出沾著食物殘渣的暗黃牙齒。至於另一個，身披長袍的陰影男雙眼中展現出一股和他瘦小身體截然相反的壓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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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文冷冷盯著他們，面無表情地繼續對付那些食物。
巴恩斯沒有讓他等太久。
「我們恰好聽到了你對混亂海域的無聊結論，有趣的地方是，我們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巴恩斯想要從那雙黑色眼睛裡找到一丁點感興趣的反饋，結果一無所獲。他心裡暗罵一聲，自己接著說：「你知道嗎？所謂命運，它不可捉摸，但有時候會把一些看上去不合適的東西組合在一起，結果就能爆發出驚人的味道。就像是海魚土豆餡餅……」
「什麼？」雷文盯著巴恩斯，他理所當然的表情就好像篤定自己能明白他的意思，但顯然並沒有。
「你嘴裡吃的東西，」約翰在一旁提示，「那東西叫海魚土豆餡餅，是這裡的特色菜。」
「哦。」雷文將那團自己分辨不出形狀的剩餐放下。「你說得對，它驚人的難吃。」
巴恩斯的眉毛開始抽搐，他意識到自己又碰到了一個麻煩人物，繼續用自己的話術和這個摸不著頭腦的男人溝通完全是自討沒趣，還好自己不是一個人。
「你觀察了那些水手很久，你的服裝很別致，很厚重也很繁瑣，不適合下水。而你在這場談天說地的吹牛派對上所說的唯一一句話，卻和混亂海域有關。」約翰完全不理睬雷文的臉色繼續分析，「利維浦本地人對那地方的態度不算談之色變、避之不及，但也好不到哪裡去，你個外鄉人又是如何得知那裡的消息的。很顯然，你有目的地搜尋過情報。」
「巴恩斯有一點沒有說錯，儘管海域土豆餡餅的組合口感糟糕，但發明它的廚子一定在這些食材里看到了相輔相成的可能性。現在來看看我們是否存在共同點。」
「明知道混亂海域的兇險，而且非去不可。」
雷文看著面色沉穩的年輕人，他身上有股位高權重頤指氣使的氣場，一種雷文熟悉又厭惡的氣質。戰士心中的憤怒被挑起，雷文豎起眉毛，以最兇惡猙獰的表情瞪視約翰。
約翰沒有退避，戰士身上洶湧澎湃的殺意對他宛如一縷清風。邪術師的反應得到了戰士認可，雷文心中對約翰所描繪可能性的偏向有所提升。
「我需要能力嫻熟的海員，足以匹配我戰鬥技巧的能力嫻熟。」
約翰點頭，介紹身邊的巴恩斯。
「他叫巴恩斯，是最出色的船長，之一。」
「那你呢？」雷文對巴恩斯的信任值不高，畢竟巴恩斯的儀態表現和雷文的預想相差甚遠。
「我是個法師。」約翰避重就輕，但雷文敏銳的直覺沒有放過他。
「你也是個旱鴨子？」
「我……」雷文的視線鎖定約翰的雙眼，即使最平緩的變化也會在戰士的視線中顯現。「我有能力彌補我的缺陷。」
我也是，雷文心想。但同理心並不是說動自己的理由。
「抱歉，但出海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必須做好萬全準備。」
雷文離開座位，朝著酒館外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