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墜入險境
周圍是一片黑暗，頭頂傳來碎石掉落的聲響，在疼痛中約翰支起胳膊，左臂里火燒似的脹痛給他帶來了不好的消息，他骨折了，錯位的骨刺已經扎破了皮肉。約翰咳嗽兩聲，抹掉嘴唇上的塵土，腦海中的痛楚猶如侵襲的潮水，他強迫自己遺忘這些不適，思考當下的處境。
約翰墜落了，突發狀況讓所有人措手不及。他記得自己在墜落中匆忙瞥到的東西，一頭纏繞著火與血的龍，死亡的危機感給受傷的術士蒙上一層陰霾，約翰清楚地意識到足以致死的恐怖降臨了。
瞳孔顏色染上深紅，約翰的法袍無風自動，協助他起身。在法術視野中約翰看清了周圍的黑暗，這是一片石筍林立的洞窟，斷折的石板抵住側壁，在他的頭上構建了一片安全的三角地帶。
除了手臂骨折，約翰暫時安全了。
約翰明白這一切只是暫時的，惡龍帶來的死亡威脅就手臂上的疼痛緊緊咬住了他，他需要立刻轉移，處理好傷勢還有做些準備。可不祥的預感十分強烈，悲觀的現實恐怕不會給他太多時間。
巨龍是具有智慧的魔法生物，這意味著它們具有計劃和目的性，龍的襲擊絕不是一場意外，這場戰鬥才剛剛開始。
暗紅色光亮點亮了遠處石洞，輕微的熱風颳起約翰的鬢髮，他聽到了震動，以及靠近的吼聲。
它靠過來了，沒有半點偏差，就好像有什麼道標在指引著這條危險的怪獸。
約翰內心一緊，自己的狀態絕不可能正面對敵。維爾蒂斯的罪惡縛鏈開始緊急處理傷口，左臂袖口絞緊，綁緊的纖維將骨頭固定在正確位置，止住了血。約翰咬緊牙關，身體受損的同時使用力量加重了對頭腦中的痛苦，接下來還得在龍爪下逃脫。情況糟糕到約翰想唾罵命運之神。
他的背後發出了動靜，一股拉力牽住長袍將他拽向牆壁。
約翰心念一動，蓄力的縛鏈已經在暗中準備好攻擊。他的身體向後傾倒，拉力來自身體後方，後腰部位。約翰飛快地思考，理解了力量的來源，止住了攻擊。他轉向拉力的方向，低下頭。
尤爾根葡萄大小的眼睛在黑暗中散發著深紫色光暈。
他單手將約翰攏到身後，讓他貼在牆壁上，自己則上前一步，看著遠處涌動的紅光。
「安靜……你受傷了！」矮人德魯伊察覺到了約翰無力垂落的左臂，解除法術後，鮮血已經將袖子完全浸透。尤爾根心急如焚，立即對約翰的斷臂進行治癒，目光時不時看向越來越強烈的火光。
「干它的提亞馬特！這大蜥蜴真會找方向。」
「這裡不宜久留，我們會來不及躲開……」
「已經來不及了。」尤爾根將清涼的自然之力全部灌入約翰的斷骨，他的聲音泰然自若，好像任何困難都無法擊潰他，「現在離開無疑會和它撞個正著。」
約翰的理智讓他不得不認同矮人的話。
「我們拼不過它，它的體型有二十尺，至少進入了青年期。」
「但我可以拖住它。」尤爾根平靜地說。
矮人的用詞引起了約翰的不安，「尤爾根，你不會是想……替卡爾擋刀還沒有讓你吸取教訓嗎？」約翰捏緊了拳頭，骨折的疼痛讓他的身體都在打顫。
尤爾根的腦袋始終盯著那團毀滅的火光，只給年輕的術士留下了一張背影。
「約翰，還記得你來地下城的目的嗎？你還沒有見到你的家人……我已經見到了，哪怕情況再糟糕，我見到了。下一次，該輪到你了。我會讓你看到的。」
約翰感到痛苦再一次爬上了神經，他努力思考更好的辦法，竭盡腦力有些語無倫次。
「也許有機會，只要方法得當，我們也並非不可抵抗一頭龍，只要準備好，人員就位……」
「卡爾可以。」尤爾根說的時候甚至帶著笑，「卡爾一定可以，那小子總能爆發出驚人的能量。但我不是卡爾，約翰。老夫阻擋不了一頭龍，但可以妨礙，直到卡爾到來，他一定可以保護好你，他發過誓。」
「你就那麼相信他嗎？明明這該是你們第一次接觸。」
「我和你有著相同的答案，我很確定。」
「……」
「無心插柳柳成蔭。我和他的交集雖然從這場冒險開始，我們接觸不多，只是從背後推了他一下，那份驚喜就和第一次聽到對賽曼的讚揚時一樣。他在我的眼皮底下肉眼可見的成長，我看著這個年輕人獨當一面，成為一名成熟的戰士。我感到驕傲，卡爾·戴米拉斯，他成為了我的驕傲，驕傲的夥伴。」
「……這種話，你不該對我說。」
尤爾根拍拍約翰的肩膀，笑而不語。
【賽曼，他是一個強化版的卡爾？】
【不，賽曼是弱化版的你。】
奔襲的紅龍發出吼叫，炙熱的吐息吞噬了周圍的一切。眨眼之間，土地就變成了熔爐，石筍化作熔融的液滴，空氣燥熱，黑暗中生出白晝。面前阻擋的岩壁耐不住高溫開始散落。
在這片末日中，尤爾根沖了出去。
「我是一個失職的父親，但我不會再失職一次！」
「來啊，小蜥蜴，來咬我啊！」
德魯伊成功激怒了阿扎梅斯，這頭紅龍即使瘋狂，刻在骨子裡的傲慢與邪惡也會本能地驅使它碾碎任何在面前跳腳的小蟲子。紅龍抬起前爪，帶著山崩之勢撲向矮人。
碎片橫飛，在龍爪之間，飛鷹旋身飛上，朝紅龍的眼睛啄去。
龍翼扇動，一場暴風將飛鷹逼退，就在尤爾根在狂亂旋風中努力保持平衡時，爆炸的龍息隨即而來，將渺小的飛鳥吞噬。
岩石燃起火海，紅龍哼了一聲，視野轉向另一側黑暗的角落，它感覺得到，吸引它的東西就在那裡。那種熟悉的感覺就和他夢中的感知一致，那股腐化的氣息，比硫磺更加刺鼻。張開尖牙，阿扎梅斯再次積蓄吐息。
「吼！」
皮毛燃燒的巨熊從火海中躍起，趁著紅龍深呼吸，跳上它的頭顱，鉤住鱗片，尤爾根舉起熊爪，狂怒地砸下。
「吼！」阿扎梅斯用力甩頭，可頭頂的大熊就像是黏在了他的頭骨上。紅龍嘗試幾次，也被激起了凶性，甩動腦袋撞擊岩壁，強忍疼痛和眩暈感。尤爾根的情況，比它更糟，可矮人始終沒有放鬆他的鉗制，即使口鼻出血，燒焦的毛髮翻卷出皮肉。
一陣鎧甲碰撞聲揭示了來者。
他來了，卡爾·戴米拉斯。
聖騎士灰頭土臉，鎧甲上蒙著厚重的塵土，他在墜落中沒有大礙，被紅龍的聲響吸引而來。此時已經利劍出鞘，卡爾抬著頭，看向紅龍頭頂的野獸，他認出了那是誰。
「老爺子！」
尤爾根一定聽到了。
破損的臉看向這一邊。
野獸鬆開了爪，跌入火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