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掣看著慕澄,他時不時淺笑,時不時皺眉,顯然也被慕澄講的故事吸引了。
他注意到慕澄講得口渴,他起身從背包里拿出一瓶橘子罐頭打開放在慕澄手邊,她甜笑著喝了口酸甜生津的罐頭汁水,別說還挺美滋滋。
而剛才講狐狸精的那個女人也消停了,坐在那聽得起勁兒。
白琳見慕澄不但沒被一眾乘客挖苦,嫌棄,她還出盡了風頭,氣得牙根直癢,可她也只能佯裝入神的聽慕澄那「鬼扯」的故事。
講到凡人素素跳下誅仙台時,慕澄又打了個哈欠。
她拍了拍扒了一大堆瓜子皮的手,墩了一下罐頭瓶,「咣當」一聲,聽入神的人們嚇得一個激靈。
慕澄聲音甜美地說,「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大家都散了吧,該睡覺了!」
顧昀掣一怔,他笑出了聲。
他看著明明困得不行的慕澄學著廣播裡評書的結束語,活脫脫像那天尊女扮男裝的小狐狸徒弟,古靈精怪得很。
眾人意猶未盡。
可列車員也說了過一會兒就要熄燈了。
顧昀掣起身,抬眸間就見6車廂盯著慕澄看的男人竟然也過來聽慕澄講故事了。
男人眼鏡後的一雙眼睛帶著輕輕淺淺的笑意。
慕澄也看到了男人。
一個新晉忠實的聽眾而已!
她挑了挑眉,嘴角嵌笑,算是打了個招呼。
顧昀掣見此,眉宇微皺。
他看嚮慕澄,語氣嚴肅又帶著些許命令,「你洗漱一下就睡吧,明天下午就到家了。」
慕澄聽到顧昀掣冷冰冰的聲音,覺得他真是陰晴不定的。
他好一會兒,壞一會兒,這會兒又像吃了槍藥一樣。
她起身去了前頭的洗漱間,「好話不會好說嗎?我又不是你帶的兵,凶什麼?」
路過顧昀掣的時候,慕澄沒好氣地懟顧昀掣,她還故意撞了他胳膊一下,可這一下子撞得慕澄骨頭疼。
顧昀掣常年訓練,他一身硬邦邦的肌肉。
她是見過顧昀掣脊背的肌肉線條的,結實飽滿,可想而知她這一撞就像小雞蛋碰上了大石頭,她被碰得殼歲蛋疼。
慕澄根本就沒站穩,顧昀掣見她要摔倒,他眼疾手快地扶她。
慕澄直覺自己腰間被一隻滾燙的大手攬住,那手掌的溫度很高,像一塊烙鐵一般,燙得她皮肉發熱,她登時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她抬眸看向顧昀掣的眼睛,他也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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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一絲絲曖昧的情愫在兩人呼吸間纏繞,她耳邊似乎沒了喧囂的聲音,安靜的只能聽到她自己的心跳聲。
顧昀掣慌忙收回眼光,扶正慕澄。
「車子搖晃,你走路小心點。」
慕澄臉頰微微泛紅,她轉身就走,「我知道了。」
目睹了這一切的白琳緊緊地攥著衣角,她嗓子像是蒙上了一塊破布,堵得她心肝脾胃腎哪哪都難受。
她還沒跟顧昀掣牽過手,而慕澄竟然跟顧昀掣抱到一起了!
白琳咬著嘴唇,她臉色愈發的清白。
顧昀掣看了眼遲遲沒回自己臥鋪的那個男人,他叮囑白琳,「白琳,她暈車,你陪她一起去,晚上你倆相互照應點,我也會過來查看你們的。」
兩個姑娘都是頭一次出遠門,他多看顧她們是應該的。
白琳笑得勉強,「嗯,我這就過去。」
那男人勾了下唇角,轉身往回走。
顧昀掣跟了上去,「同志,一起過去吧,我跟我妹妹換鋪了。」
妹妹?
男人頓住腳步等顧昀掣。
顧昀掣眼底閃過一絲陰鷙。
果然,這個男人在打慕澄的主意,知道他與慕澄是「兄妹」關係,他就忙跌的停下腳步,想跟他這個「大舅哥」套近乎。
而慕澄又是個想改變自身命運的人,他也怕慕澄跟這男人有接觸,她被這男人給騙了。
沒到首都,沒把慕澄和白琳帶回顧家,他就不能掉以輕心。
男人笑著開口,他伸出手,「這位同志,你貴姓?」
顧昀掣回神,他伸手握住男人的手,「我叫顧昀掣,你呢?」
男人自我介紹道,「我叫秦宴,來省城出差的。」
出差返程!
難道這秦宴也是首都人?
顧昀掣勾了勾菲薄的嘴唇,與秦宴一道回了六號車廂。
另一邊,正在洗臉的慕澄聽到白琳輕柔的聲音傳了過來。
「慕澄妹妹,你喜歡昀掣哥嗎?」
白琳這話問得突然。
慕澄愣了片刻,她捋了一把臉上的水,「你說什麼?」
白琳在慕澄審視的眼光下慌了神兒,她剛才太生氣了,怎麼能把這話問出口呢?
果不其然。
慕澄拿出手絹擦了擦臉。
她清了清嗓子,「白琳姐姐,我下個月才十八,你問我這個問題不覺得有點過分嗎?」
慕澄心中嗤笑,她臉上無辜,嘴上卻得理不饒人。
「你喜歡顧大哥?你才來問我?那顧家阿姨知道你對她兒子是這個心思嗎?」
慕澄垂下眼眸,掰著手指頭說其中利害。
「白琳姐,你跟我一樣是要將戶口落在顧家的。你這個時候說你喜歡顧大哥,那豈不是要讓大院裡的鄰居嘲笑顧家是在給自己養兒媳婦?這救濟烈士遺孤的性質就變了,顧家是會被戳脊梁骨的。」
她眼睜睜看著白琳臉色一寸一寸地白了下來,像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白琳過來抓慕澄的手,慕澄躲開。
慕澄佯裝十分生氣地往回走,她臨走又諷刺白琳。
「你喜歡顧大哥就喜歡,你別拉上我,我可不想被你連累。」
白琳委屈得想哭,她忙跟上去。
「慕澄妹妹,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千萬別把今天咱倆說的話告訴顧伯母和顧伯伯。我求你了!」
慕澄心頭嗤笑。
當初慕貴英與顧昀掣結婚後,白琳就是拿這套說辭在顧父顧母面前如此解讀慕貴英的,鄰居也對她和顧家指指點點。
可惜,白琳和顧昀掣一點實質進展都沒有。不然,她也要把這套說辭在顧父顧母面前好好說道說道。
慕澄點點頭,她沒搭理白琳就回去了。
睡白琳上鋪的女人掀開被子躺下了,她腦中卻在捉摸慕澄講的故事。
她起身問慕澄,「哎,那小同志,素素跳了誅仙台,她是不是就死了?」
慕澄白了搬弄是非諷刺她的女人一眼,「不告訴你,睡覺!」
女人氣得大出氣,哼哼著蓋被子睡覺了。
白琳見慕澄躺下後,她才躺下。
她腦中卻一遍一遍浮現顧昀掣剛才抱慕澄時的眼神,那個眼神溫柔又直白,是熾熱的。
想到這,她握緊了被單。
六號車廂內,顧昀掣洗漱後躺在下午慕澄睡的床鋪上。
他鼻腔里卷進了屬於慕澄的馨香,是淡淡的茉莉頭油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