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語柔怯怯地眨一下眼睛。
「二嫂……」
「悠悠?語柔?」邢政嶼和邢父同時過來,邢父看裴悠悠的神色略沉。
邢政嶼走過去,率先和邢語柔解釋:「語柔,剛剛你二嫂語氣重了,哥哥和你道歉,不過悠悠也不是故意,她指定是讓什麼事氣到才會這樣,你們不是好朋友嗎?好朋友之間說說鬧鬧也正常。」
裴悠悠接到老公的眼神,猛然回神。
她是裴家掌上明珠,邢語柔是邢家掌上明珠。
現在她身在邢家,不僅不能得罪邢語柔,還得拉攏。
她也不傻。
心領神會過去挽上邢語柔的手:「對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是邢彥詔真的太兇了,哪有那麼罵女生的,一點肚量都沒有。」
「你別生氣啦,過兩天我陪你去看心心念念的音樂劇,怎麼樣?」
邢語柔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也不怎麼記仇,只要好好和她道歉,她一般都是原諒的。
何況二嫂會陪她去看音樂劇!
「沒事啦。」
邢語柔一笑,事情自然揭過去。
邢政嶼和裴悠悠接著出門。
一出去,裴悠悠舊事重提。
「政嶼哥,我們真的不能搬出去自己住嗎?」她真是受夠早起的規定,要處處提防邢彥詔這個暴躁狂,還要顧著邢語柔這個千金小姐。
真是夠夠的。
她哪受過這個氣。
邢政嶼一閃而過的陰鷙,眨眼間又是溫柔的笑,「悠悠能告訴我剛剛發生什麼了嗎?」
「還不是駱槐和邢彥詔!駱槐故意跟我戴同款首飾,還叫邢彥詔侮辱我!說我嫉妒,因為你沒給我買。」
「政嶼哥,我之前看中一套,你買給我,不叫他們看扁!」裴悠悠挽上他的胳膊,腦袋親昵地蹭蹭,她在家裡就是這麼和爸媽哥哥撒嬌的。
一撒嬌,要什麼有什麼。
邢政嶼點頭:「當然,你要什麼我都給你買。」
裴悠悠踮腳親他一口。
政嶼哥果然跟爸媽哥哥一樣愛她!
邢政嶼當即打電話叫助理去買,刷他的卡。
他當初讓邢彥詔激了一把,說不再用父母給的卡,現在讓裴悠悠這麼一划拉,是小錢,倒也止不住小錢如流水。
以後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財心思哄人高興。
無底洞一個。
若是真的離開邢家,將會沒權勢沒地位,連使鬼推磨的金錢都會沒有。
林家?他不可能回去。
邢氏,勢在必得。
……
車上。
駱槐系好安全帶,側頭看向駕駛座的男人,「你剛剛不幫我也沒事的,不理會,一會兒就過去了。」
「那不行。」邢彥詔目視前方,導航最近的婚姻登記處,「我的字典里沒忍這個字,忍一分對方得寸進尺,忍兩分對方在你頭上拉屎。」
話糙理不糙。
駱槐沒說話。
車子緩緩駛去。
「忍,是從前,現在不用。」邢彥詔側頭看她一眼,「不是告訴過你別太乖,裴悠悠罵你,你只管罵回去,罵不動就讓開,我出面。」
其實他以前也不會罵人。
看老太太罵多自然就會。
尤其是曠野那混小子小時候是個讓人罵一天也憋不出半個屁的慫貨,他只好出面。
剛開始罵贏同齡的小孩,但罵不過街坊大媽。
他輸人也不輸陣勢。
一來二去就會了。
他學習成績不好,但在語言方面,還有點天賦。
「只是逞一時的口舌之快。」駱槐說,「反而浪費口水。」
「能讓對方也不舒服就不叫浪費,什麼逞一時嘴皮子,罵到對方痛處我就高興。」邢彥詔挑眉,「及時行樂。」
及時行樂?
駱槐還是頭一次聽到及時行樂還能這麼解釋,倏地輕笑一聲。
她哪怕笑,都是輕輕的,也會露出潔白的牙齒,卻一點不誇張。
陽光照在她的身上,笑容更加燦爛。
連頭髮絲都在發光。
邢彥詔餘光瞟見,稍有愣神,繼續凝神開車。
車子停在婚姻登記處門口,駱槐的手摸了摸挎包,手心微微出汗。
裡邊是她的戶口本。
雖然裴家收養,她一直是獨立戶口本。
說收養,不如說借住。
邢彥詔從外套口袋裡翻找,也掏出個戶口本。
玻璃門窗里,裴悠悠靠在邢政嶼身上,手裡捏著登記照,不知道說著什麼。
幾乎來登記的新人都相互依偎,要麼牽手說笑。
大概只有駱槐和邢彥詔瞧著不像一對,更不像已經辦酒的夫妻,兩人之間一直保持著半米距離,直直朝著登記處的大門走去,誰也沒看誰。
邢彥詔推開門,手機振動。
他讓駱槐先進去,自己接起電話。
「哥,老太太暈過去了,我正往醫院送,你快點!」
邢彥詔臉色一變,看向門裡駱槐削直的背影,走進去說:「我有急事,今天先不領了。」
他把車鑰匙放到駱槐手裡,轉身出門,打車就走。
駱槐怔怔站在原地。
大廳里所有人都邊她看過來。
有人嘀咕。
「男方逃了?」
「不領了?怎麼就把人丟在這裡?」
邢政嶼和裴悠悠聽到動靜轉頭,發現大家議論的人是駱槐,又不見邢彥詔。
裴悠悠笑了。
她走過去,勢必要扳回一局。
「邢彥詔呢?聽說跑了,就這麼不願和你領證啊?怎麼能這樣,酒席辦了,不是不領證就能不承認的。」
婚姻登記處當眾把人拋下,跟逃婚有什麼區別。
駱槐一個小姑娘,也是要臉的。
尤其是讓裴悠悠這麼一說,婚禮都辦了,領證卻逃,足以見對方的厭惡。
看駱槐的眼神有嘲諷,也有憐憫。
駱槐稍加鎮定,說:「他有急事。」
「什麼急事啊,把老婆丟下。」裴悠悠胡亂猜測,「外頭的女人出事了?」
駱槐想起昨晚邢彥詔所言,目光堅定:「不是。」
「這件事確實大哥做得不對。」邢政嶼過來安慰,「大嫂你也別放在心上,不如大嫂等我們領完證一塊回去?」
裴悠悠眼睛一亮:「是啊。」
她要讓駱槐好好看看她過得多好,讓駱槐跟在裴家一樣只能嫉妒紅眼。
駱槐微笑:「我先回去了。」
她還是學不會邢彥詔的「及時行樂」。
人一出門,裴悠悠笑得腰都彎了,「要是邢彥詔一直不願意領證才好呢,駱槐就是個沒人要的。」
邢政嶼莞爾:「是啊。」
不領證才好。
他們晚一天領證,邢彥詔就晚一天進邢氏,給他爭取時間。
一旁的裴悠悠拿出手機,喜不自勝念叨:「我要把這件事分享出去,叫大家都開心點。」
邢政嶼凝著裴悠悠的動作,緩緩勾唇,心生一計。
不出半個小時,邢家大少爺在婚姻登記處拋棄妻子而逃的消息被曝。
邢氏受輿論。
駱槐淪為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