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分頭行事
既然涉及到五階之物,那方甚一旦到了杜勾陳手裡,必然會嚴加控制起來。
屆時陸遠想再插手,就不太可能了。
畢竟他這大雪山傳人的身份,只是扯的虎皮,做不得真。
但,他對方甚橫渡淵海的經歷志在必得,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默然片刻,陸遠才開口道:「杜監正,此事我大雪山上下早有決意。多說無益,咱們各憑本事便是。」
「此間事了,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辭。」
說罷,他轉身就要走。
事先陸遠也未曾料到方甚身上牽扯五階的至寶,以至於如今雙方都對其動了心思。
眼下既然談不攏,那也沒有多說的必要了。
至於所謂的各憑本事?
自然是篤信素千衣的遁速。
他在手上被提溜過兩回,能感受到,比起普通罡勁至少有數倍之快。
若是一路遁往徐郡,杜勾陳只怕拍馬難及。
屆時二人逮了方甚,平了魔窟,他恐怕還在半路上。
「等等。」杜勾陳突然叫住了陸遠。
陸遠頓住腳步。
緩緩回過頭,認真道:「怎麼,杜監正這是要與我為難?」
他身體蓄勢待發,暗中警惕。
又向素千衣那邊看了一眼。
距離太遠他也不能神識傳音,但素千衣神識能覆蓋到這邊,必然能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
一道清冷的聲音傳入腦海:「六成把握能殺。」
戰而勝之與擊殺完全不是一個難度。
尤其是到了這個境界,手段層出,一個疏忽就能讓人逃出升天。
否則以杜勾陳這般實力,也不會被陶定湯脫身而去了。
更何況這位地榜宗師,誰也不知道手上有什麼底牌。
陸遠心中嘆了口氣。
六成把握,有些低了,若是事敗,就要直面那位武王了,完全不值得賭。
杜勾陳壓根不知自己已經被擺到稱上稱量以了一番。
他慈眉善目地開口道:「袁少俠,我觀此事風險不小,不若咱們一道同行,也好互通有無。」
冠冕堂皇的表現之下,自然是欲將事情控制在自己手中,免得真出了意外,空手而歸。
畢竟陸遠對此事表現出來的了解,完全在自己之上,此時還信心滿滿,讓人不得不在意。
不過,既然要各憑本事,他自然就要從現在開始各憑本事!
他實力高強,豈能置之不用?
是故,此時他不惜以大欺小。
陸遠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接著突然笑了起來。
笑容帶著無奈,又有些輕蔑。
而後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杜勾陳見狀,眉頭一皺。
竟敢這般小覷他,真以為他這般身份地位,會不敢教訓這小輩!?
他正抬手。
突兀地,一股強勢的氣機猛然襲來。
「老頭,要點臉。」
聲音不男不女,直接在他腦海中突然響起。
氣機強橫非常,幾乎瞬間就將他壓制住。
杜勾陳陡然色變。
還有高手?
這水準,至少是地榜宗師!
是誰?
他四面環顧,卻一無所獲!
不由面色更加難看。
這意味著,暗中這人,實力遠在他之上,他竟然連尋蹤定位都做不到!
此人藏頭露尾,恐怕有所顧忌,但若是他真與之動手,恐怕,真有性命之危!
他死死盯著陸遠的背影,抬起的手,僵硬地懸在半空中。
過了好一會,他才面無表情地將其緩緩放下。
……
陸遠脫離杜勾陳的視線後,就加快了速度。
在山林之中數度縱躍,不多時,就到了黑風嶺外。
他停下腳步,四處環顧,卻並未見到素千衣。
「在找我?」
突然,一道身影出現在他身後。
陸遠連忙回頭。
見得是她,陸遠才出了口氣道:「方才我們的言語,你應該都聽到了吧?」
素千衣點了點頭:「聽到了,你是大雪山的奸細。」
說罷,自己沒忍住,噗呲一笑。
陸遠無語地瞪了她一眼,沒大沒小的。
隨後強行把話題拉回來:「黑山城的事回來再說吧,咱們現在需要搶在杜勾陳前面,逮住方甚……最好還有那個血魔道的魔子。」
此事只能依仗她的遁速了,否則等杜勾陳捷足先登,就麻煩了。
而若是陸遠搶先把人逮了,杜勾陳怕是真會去大雪山要人吧?
那就好玩了。
反正陸遠在心中已經記了這杜勾陳一筆,少說以後有機會也得好好教訓此人一番,好讓他知道倚老賣老的下場。
至於去黑山城擄人,此前一年都過去了,也不差這一兩日功夫。
既然把素千衣誆下山,自然要好好壓榨一番。
陸遠話說完,素千衣搖了搖頭:「去,但不是咱們,是我。」
兩人邊說邊往官道走回去。
嗯?
聽到這話,陸遠一怔,疑惑道:「什麼意思?」
素千衣伸出一隻手指,解釋道:「其一,不帶你,我遁速能再快三分,況且,以我的修為,自己就能辦妥,根本不需伱前往。」
她又伸出一根手指:「其二,既然你動念要去搭救你的老師、小妹,就別往後拖。」
陸遠皺了皺眉頭,前者他自然是聽得懂,但這後者是什麼意思?
他開口問道:「只是耽擱幾日,又無什麼危機,有何妨礙?」
陸遠說罷,素千衣的神情就突然有些追憶,臉色中也帶了些許惘然。
她輕聲開口道:「求道之人,但凡動念了,你就說不清是深思熟慮,還是靈光預兆所驅使。常有人經歷過些微耽擱,便是追悔莫及之事。」
「這在練氣一道中,稱之為,心血來潮,不可不重視。」
陸遠見她的神色,一時被其情緒所感染。
這說法,他前世也沒少聽說,只是沒想到這般具現。
他遲疑片刻道:「所以,首座的意思是……?」
若是先去搭救小妹,怕是時間來不及吧。
素千衣側臉看向他:「我自去血魔道傳承之地,你去搭救你的小妹與老師就好。」
陸遠聽她這般言語,當即苦笑一聲。
雙手一攤:「黑山城中有霸府玉章校事鎮守,我可沒有首座這般本事,能從他眼皮子底下擄人。」
玉章校事何天放,自然是罡勁修為。
他若是有這能耐,早就把人救出來了,還需要叫救兵下山?
素千衣看他這幅無奈的模樣,突然狡黠一笑:「說不定你就有呢?」
見陸遠懶得理她。
她這才正色道:「我也非是玩笑之語,此去黑山城,你獨自一人便可。」
陸遠見她不似開玩笑,疑惑道:「此話何解?」
莫不是看他翻掌為雲,這般高估他?
素千衣道:「你未想過,整個寧州都在清剿血魔道,其為何敢在此處攪風攪雨?」
不待陸遠回答,她又道:「霸府玉章校事,就坐鎮在黑山城中,你道這血魔道為何敢酣睡在臥榻之側?」
「你說,血魔道在黑風嶺盤踞日久,客棧小二都知道其上有盜匪,為何黑山城無動於衷?」
陸遠神色一凝,瞬間反應過來素千衣所指為何。
他沉聲道:「你是說,那位玉章校事,也與此事有勾結!?」
似乎,真有這種可能。
州內緝捕血魔道時日不短了,各處有蹤跡的地方都被掃得一乾二淨。
除了傳承之地這種隱秘所在,外間按理早就絕跡了才對。
但,雖說是合力清繳,但各個勢力之間也有範圍。
類似於這位玉章校事所在的地界,無論是朝廷,還是三大派,都不會輕易大張旗鼓地踏入。
所謂燈下黑便是如此。
不過……不至於吧,霸府校事身份可謂顯赫,有必要跟魔崽子混在一起?
素千衣見他冥思,也不在繼續賣關子。
她輕笑一聲,開口道:「那位玉章校事何天放,就是陶定湯!」
嗯?
什麼意思?
這個回答完全出乎陸遠的意料之外。
他求證道:「意思是,淘定湯與何天放本是一人!?」
素千衣搖了搖頭。
「不,何天放是淘定湯,淘定湯卻不是何天放。」
「方才我綴在身後時,遠遠出手,本想擒下他,卻被他使手段跑了。」
「但倉皇之中我打落了他的面具,其人面目分明與何天放一模一樣!」
「彼時我還納悶,直到方才,你提及那門血海魔種的魔功,我才恍然大悟。」
陸遠順著她的思路想下去。
突然,他恍惚明白了什麼,脫口而出道:「那門功法?你是說,這門功法中,將精神意志煉入氣血的法門……」
素千衣點了點頭:「到了這一步!肉身不過是容器而已!他的本我,反而是那一身的氣血!」
陸遠悚然一驚!
細細想來,似乎真是如此!
好生邪門!
先前他還覺得這不是一門魔功!
現在驟然被點醒,才驚覺其中恐怖!
陸遠抬頭看了一眼素千衣。
這位首座,當真天資縱橫,僅僅聽他口述一番功法的功夫,就推演到了這一步。
當真不凡。
不過,陸遠又想到一點。
他皺眉道:「可是,他滋生氣血,也需要肉身化生吧,否則豈不是越用越少?」
素千衣一臉孺子可教的表情:「這是自然,所以這一步仍然需要肉身容器,除非能將魔種化入氣血,以血生血!到了這一步……」
「道成先天!」陸遠搶先答到。
是了,這門功法中所謂合練的路子,竟然是這個意思!
到了這一步,可不就是精神、氣血合二為一?
好個血海魔種!
當真詭異非常。
「所以,這淘定湯是將這位玉章校事擊殺,氣血寄居其身,偷梁換柱!?」陸遠這才知道素千衣的意思。
好手段,也難怪這些魔道之人這麼難以剿滅,手段當真是滅絕人倫,防不勝防。
素千衣點了點頭:「當是如此,竟然在各大勢力眼皮底下做了這麼多事,也不知是何時的事。」
她正感慨。
卻聽到陸遠突然沉聲開口:「此人來黑山城的時候,恐怕就遭了毒手!」
他突然想起一事。
彼時他暗中檢舉揭發了方甚對霸府校事下毒手之事,卻莫名石沉大海。
隨後方甚甚至加入了霸府之中。
他一直以為是方甚有什麼手段。
如今看來,恐怕就是這淘定湯從中作梗!
見素千衣疑惑的眼神,當即將此事說與了素千衣。
她聽得陸遠匿名舉報時,頻頻看向他,眼神古怪。
陸遠卻沒管她,只是思索。
若是此人應當還未完全將精神意志煉入氣血才對,否則按照這門功法所記載,這一步應該就已經遠超罡勁,只比先天弱一線了。
但他的實力表現,卻只有普通罡勁水準。
似乎與描述中不太一樣。
陸遠有些想不通,看了素千衣一眼,將這一點說與了她聽。
素千衣沉吟片刻,才道:「此人功行還未完善,恐怕是強行為之。」
強行為之?
豈不是自損功行?
那顯然是臨時起意,而非早有謀劃。
所以,是一年前倉促為之?
陸遠若有所思:「為了血魔道的謀劃嗎?」
若說是因為忠誠血魔道而做出的犧牲,他自然是不信的。
這樣看來,只怕那位魔子,比想像中還有手腕。
這位,怕才是血魔道真正的話事人吧。
素千衣抬頭看了看天色,回頭道:「好了,時間緊迫。話說道這裡,想必你也明白了。」
「此人被我揭破身份後,定然不敢留在城中,所以此行,你自去便可。」
陸遠自然領會她的意思。
若真是如此,這是難得的真空期,剩餘的幾個丹勁暗勁,他還真不放心上。
他看向素千衣:「那便如此吧,我與首座分頭行動便是。」
素千衣擺了擺手,化作一道遁光,徑直消失不見。
陸遠也轉身向黑山城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