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偶遇
最後在陸遠的一再勸說下，好歹是爭取來一個家族客卿少俠的身份，算是勉強維持住了體面。
素千衣還給陸遠也起了個假名，叫袁路。
「首座，這假名起得也太隨意了吧？」陸遠直言不諱，可謂非常不滿意，「況且，這說法，您應該叫易千肅才對。」
玉真，甄玉。陸遠，袁路。
實在沒什麼技術含量。
素千衣眉眼帶笑:「這是十年前一個朋友那裡學來的。再者，你說的這個名字我當時用過了。」
「哪個朋友這麼不講究。」陸遠隨口吐槽。
素千衣笑意更盛:「有機會我替你轉達。」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一路下了蒼梧山。
要往黑山城而去，自然還是走水路方便。
近幾個月衡山郡少了郡守府的彈壓，山賊盜匪又是逐漸多了起來。
水路反而少些波折。
二人從蒼梧鎮出來，直奔最近的碼頭。
兩人手續齊全，順利地從碼頭上了樓船。
素千衣十年未曾下山，反而一臉好奇寶寶的樣子東張西望。
讓陸遠懷疑此女應下這事，是不是有順勢下山走動的意思。
正好樓船剛剛開動，陸遠隨著她在船上轉了一圈。
此時天色尚早。
陸遠站在甲板上看著水中粼粼微光，看著素千衣的背影逼音成線：「首座，屆時到了黑山城，如何行動有說法嗎？」
其實按他的意思，若是能直接將霸府那位玉章校事干倒，那就乾脆把人擄走，揚長而去便是。
鶴青雲再厲害也反應不過來不是，哪能知道誰做的。
奈何不是此事以他為主導，只能看看這位素宗師的打算了。
素千衣正拿了卷書在手中，走在前頭搖頭晃腦，像模像樣。
聞言轉過身來，直勾勾盯著陸遠：「叫什麼？」
陸遠一噎，無奈道：「甄兄。」
逼音成線又不怕旁人聽了去，他懷疑是不是此女就愛角色扮演這套。
素千衣將書卷合起，抬眼遠眺，神識傳音道：「以甄某現在的修為，你這幾位親友，只要不是在正好何天放眼前，我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將人帶走。」
陸遠將信將疑。
雖說他沒少見識此女的神出鬼沒，但他並未見過罡勁高手全力施為，也難以評估其能耐。
至於素千衣口中的何天放，便是霸府那位玉章校事，積年罡勁，實力不容小覷。
此外城中還有兩名抱丹常駐，明勁若干，算是在衡山郡開了個別府。
這都是他從八卦殿打聽來的消息，在衡山郡這片地頭，這點事還瞞不住純陽宮。
這個陣容相較於一年前已經抽掉了不少人走了。
若是王鵬再無音信，也不知朝廷是要將眾人牽連，還是輕輕放過。
這也是陸遠請素千衣出手的緣故。
他距離罡勁還有好長一段，難保不會出意外。
幸虧這位首座是個好說話的，只盼此行順利。
陸遠不知如何接話，只能客氣一句：「那就有勞首……甄兄了。」
素千衣拍了拍他肩膀：「說什麼有勞，好好干，我甄家不會虧待伱的。」
她眉目帶著笑，顯然已經入戲。
陸遠敷衍地點了點頭：「那可真是多謝甄兄了。」
兩人正在說話間，忽有一道甜甜膩膩的聲音插進二人之間。
「這位公子，長得好生面善，似乎在哪裡見過的。」
嗯？
陸遠眉毛一挑，這還是第一次被人搭訕，雖然土了些，但難得好眼光。
「姑娘說笑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轉過頭去，看到一名少女，十六七歲，齊劉海，大眼睛，身高中等，顯得有些乖巧可愛，此刻正目不轉睛盯著素千衣。
陸遠瞬間有些說不下去了。
連忙話鋒一轉:「姑娘家怎可如此輕浮！成何體統！」
那小姑娘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又沒與你說話。」
還向素千衣投去求助的眼神。
好茶啊！
素千衣伸出書卷撥開陸遠，溫潤如玉:「姑娘莫怪，我這客卿江湖中人，粗魯無狀。」
陸遠心中白了她一眼，你才粗魯無狀，算了，懶得跟她計較。
只見那姑娘湊近到素千衣近前，似乎覺得確實有些失禮。
從目不轉睛變成了偶爾偷瞄。
陸遠看著那小姑娘心中冷笑，哼，不知江湖險惡，屆時若知所謂公子是名女子，哭還來不及。
「方見公子面容熟悉，似乎曾經見過，這才上前搭話。」
那小姑娘眼睛一眨一眨，靈性十足。
素千衣轉過身看向她：「這位姑娘或是認錯了，在下清河郡甄玉，還是初次離家遊學，此前也未曾來過寧州。」
她與陸遠說好，二人乃是清河郡甄氏出身，外出遊學，而陸遠則是他的客卿。
女扮男裝後，也與此前大不相同，也不虞被人認出。
「我也不是寧州人士。」那小姑娘臉蛋紅紅，「我隨阿翁來寧州訪親的，會不會是此前在別處見過？」
與陸遠想的不一樣，雖說有覺得素千衣姿容不凡的緣故，但也確實覺得有些面善，這才上前搭話。
說完她還指了指遠處，憑欄養神的一名老者：「那便是我阿翁。」
朝著那邊揮了揮手。
只見那老者粗以麻布，身形乾瘦。
似乎心中所感，轉過頭來頷首笑了笑。
素千衣與陸遠也抱拳回禮。
陸遠謹慎小心，不動聲色多看了老者兩眼。
這一看，就發現有些不對勁。
這小姑娘綢料衣飾一眼能看出出身富貴，這老者卻粗布麻衫。
這也就罷了，但這一身粗布麻衫在身上，舉手投足，卻有一種道不明的氣度。
他暗中提醒道：「我說甄兄，這兩人不太對勁，咱離遠點怎麼說。」
素千衣面上不露，私底下悄然傳音：「早發現了，她既然主動找上門，我才要看看什麼來路。」
行，發現了不跟自己說，暗中再給素千衣記上一筆。
正腹誹，又聽素千衣傳音道：「你來唱個白臉，詐一詐她身份。」
陸遠正要看她表演，結果任務又分到自己頭上了，撇了撇嘴。
最後還是無奈點了點頭。
素千衣高出半個頭，低著看向小姑娘：「姑娘定是認錯了，我自小便未曾離開過清河郡。」
小姑娘哦了一聲，也未放心上。
反而是興致勃勃地與素千衣繼續聊著：「甄公子，您這是往哪裡去？」
那小姑娘方才通了姓名叫做禾昭，她口中的阿翁則是她的外祖父。
素千衣面上溫潤，暗中一個勁催促陸遠：「禾昭姑娘，我二人正是要往黑山城而去。」
禾昭露出喜色：「真的嗎？我與阿翁也要去黑山城，既然如此，不如同行。」
素千衣正要開口。
陸遠終於找到機會入場，連忙拉了一把素千衣，假意小聲道：「甄兄，出門前老爺交代過我們，讓你不要跟不三不四的人交往過甚。」
他面色為難，表情惟妙惟肖。
雖是壓低了聲音，但正好能讓小姑娘聽到。
只見一瞬間，禾昭臉上就紅溫了，氣鼓鼓看著陸遠：「你說誰是不三不四的人！」
陸遠暗道一聲罪過，旋即挺直了腰板，斜睨道：「禾姑娘，背後議論是我不對，但袁某受人之託，正要防止有人藉機攀附我清河甄氏。」
他眉頭緊皺，一臉看不起外人的模樣，活脫脫一個反派嘍囉。
這是將前世龍王歸來里，反派的嘴臉學了個夠。
禾昭說話氣息都不穩了，顯然氣得不輕：「誰要攀附你什麼清河世家！我……你……氣死我了！」
簡直欺人太甚！
她是什麼身份，還需要攀附一個小小的清河世家？
奈何又被叮囑過不要輕易說出身份，此時被小人蹬鼻子上臉，已經快被氣死了！
恨不得立馬將身份暴出來，讓這小人納頭便拜！
素千衣適時出來勸解，輕飄飄與陸遠說了一句：「袁兄，我從不以家世交友，此話休要再提。」
轉而出聲安慰禾昭：「禾昭姑娘莫怪，我這同伴未讀過聖人經典，粗鄙不堪，我代他向你道歉。」
聽了這話，禾昭才好受一點。
惡狠狠瞪了陸遠一點，心中給他記了下來，之後有他好果子吃！
轉而看向溫潤如玉的甄公子，只覺得他在自己眼中的形象越發神俊。
不得不說，素千衣賣相極佳，兩句話就將禾昭哄好。
陸遠見她眼神都快拉絲了，恨不得現在就告訴她面前這位是女的！
他作出一副口服心不服的樣子，轉身就要離開，特意還咕噥了一句：「誰知道是個什麼鄉下破落戶，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女子多了去了。」
說罷，還用鄙夷的眼神看了禾昭一眼，強忍著不爽利轉身離開。
禾昭涉世未深，這一眼看過來，更讓她氣得不輕。
眼眶中已經淚花閃動，委屈極了。
她頭頂冒煙，含羞帶怒，指著陸遠：「狗眼看人低！給本姑娘記著你這話！別後悔！」
一邊說一邊還帶了些哭腔。
陸遠眼見火候差不多了，跟素千衣使了個眼色，轉身就跑。
只聽見素千衣還在那裡柔聲安慰：「禾昭姑娘莫惱，就算你出身卑微，甄某也不會半分輕視。」
陸遠差點一個趔趄。
暗暗撇嘴，這素首座切開的話，心肯定也是黑的。
看那小姑娘涉世未深的模樣，八成也不是沖他們來的，乾脆就留給素千衣自己去試探好了。
轉身便回了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