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摘星樓
陸遠出了碼頭,轉道街上,才更覺繁華鼎盛。
一身勁裝的江湖客,錦衣玉袍的公子哥,短打草鞋的農家人,偶爾能見到青春少女拋頭露面。
沿街的小吃更是數不勝數。
湖魚沸煮的清香,掛烤燒雞的腥香,某種豆腐的臭香,胡亂地一股腦全部鑽進他的鼻腔,勾得腹中饞蟲蠕動。
「店家,來份臭豆腐,多掛汁兒,放芫荽。」
陸遠在船上吃得寡淡,正好吃點口味足的解解饞。
陸遠接過後就忙不迭吃起來。
邊走邊吃不太雅觀,但沿途也並不少見。
他今日作青衫江湖客打扮,踩著寬敞的石板路,一路打聽城中售賣丹藥的地方。
一副大搖大擺的樣子,還真沒不長眼的下九流找茬,乃至被問路的行人都客客氣氣。
陸遠大快朵頤,吃罷小食。
轉進了一條人流相對稀少的道路,兩側都是高閣小樓。
瞬峰鏢局,神兵閣,風行車行,陸遠一家家鋪子走過,才終於看到自己要找的地方。
靈丹閣。
不時有江湖客在其中進進出出。
門外兩側還豎著牌子,一側寫到新到血牙靈米,增長氣血,另一側是活血丹唯一售賣,欲購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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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遠很自然地推門而入。
閣樓中人還不少,一時還沒人搭理他。
陸遠見狀,敲了敲櫃檯。
「誒,來了來了!客人有什麼需要?咱們店裡從療傷化毒到日常修練,什麼金瘡藥、活血丹、清毒……」
「停停停!」
陸遠打斷了他的吟唱。
打量了一下這家店,上面牌子上掛著各式丹藥的種類。
他指了指鍛骨丹,開口道:「買鍛骨丹。」
那管事立馬笑逐顏開,朝裡面喊道:「尊客一位!騰一間出來!」
而後將陸遠引到了一處包房中。
「客人您可來對地方了,別說鎮淵郡,就是整個寧州!賣鍛骨丹的也沒多少!咱家店背靠郡望單氏,實力信譽都有一等一!」
陸遠哪知道什麼郡望單氏,壓根沒學到那兒去,臉色一黑:「少廢話,多少一顆。」
那管事掏出一個算盤,眼睛精明:「那得看您要多少。」
陸遠沉吟了片刻。
如今他玉骨練成二十五塊,還剩一百八十餘。
算上日常苦修,至少也得三百顆,才能支撐他修煉到大成。
他緩緩開口:「三百顆作價幾何。」
管事眼睛都快眯起來了:「三百顆,咱們作價十一兩一顆,三千三百兩!給您打個折,三千二百兩,您看可以?」
陸遠一言不發,轉身就要走。
開玩笑,當初他在散人那兒買的,也才十二兩一顆。
韓祝可是說過,普遍八九兩一顆,這是拿他當豬宰!
他本來只剩七百多兩黃金了。
好在宮長青三人又給他接濟了一些銀票。
但,加起來一共也就兩千四百多兩。
本想著量大打折估摸著能夠,結果想宰他,自然要來一手掉頭離開氏砍價。
果然。
「誒誒誒,客官等等!這鎮淵府真沒幾家能跟咱比的,各管您這樣,咱要是誠心,您開個價!」
陸遠頓步,一番拉扯下來,最終用一千九百兩買了一百八十顆。
其中還贈送了一些金瘡藥,清毒丹,迷魂香,焚欲散之類江湖行走必備的丹藥。
趁著管事吩咐人去取貨的空檔,陸遠又想起一事。
「你們家可有丹藥圖鑑之類的物事,屆時某家殺人越貨後,也好分辨一二,來此銷貨。」
他從宮長青那兒繳獲了一堆瓶瓶罐罐都還未做分辨呢。
那管事眼皮一抖。
好個無法無天的匪類。
「有,有,客官您稍待。」
……
陸遠一臉肉痛地走出了靈丹閣。
一趟進門,就花了他一千多兩,也難怪黑山城那種小地方出不了暗勁了,這能修得起才怪了。
也就他頗有身家才能這樣嗑藥了,別人只能水磨工夫三五年才能成就暗勁。
好在這一百多顆鍛骨丹,夠他修煉好一陣了。
缺錢倒是還好,大不了等用得差不多了,找機會行俠仗義一番。
前世看那些劇里的大俠,沒個正經工作,不知道是不是也像他這樣靠匪類接濟。
如今身上還剩五百兩。
他特意留了部分,乃是要去摘星樓給方甚找麻煩的。
暗勁的話,差不多就這個價格。
方才跟管事打聽好了地方。
陸遠此時出了丹靈閣,也不耽擱,直奔摘星樓而去。
說來令他驚訝的是,這摘星樓竟然在一間不起眼的小巷子裡,穿過一家麵館,直往裡走就是。
摘星閣畢竟先天勢力,好像也沒必要掩人耳目吧。
陸院問出這個問題時,那管事悄悄告訴他,乃是那位摘星樓主命令下來的,言稱殺手組織就要這樣藏頭露尾才符合氣質。
讓人無言以對。
他一路走到小巷最裡面,穿過那家麵館,站在一處木門前。
篤
篤篤
陸遠敲響了大門:「有人麼?」
「暗號。」
陸遠哪知道什麼暗號。
「來下單的,第一次來!」
聽到他這話,木門不情不願地打開了。
妄殺生一臉不耐煩地拉開木門,看著來人。
見來人的樣子更是不悅:「怎麼面具都不戴,這樣不專業怎麼做你生意?」
陸遠一怔,摘星樓這破規矩還挺多。
雖然沒戴面具,但他都改頭換面了,不是更徹底?
他見這人不打算放他進去,乾脆撕了一塊衣角,遮在面上:「這樣可行?」
妄殺生勉強點了點頭。
「進來吧。」
陸遠進到裡面時才發現別有洞天。
竟是一間地下密室,占地甚至還挺大。
妄殺生在前頭引著,帶到一個房間,施施然坐了下來,隨意非常:「殺誰啊。」
陸遠見他這幅模樣,也不知是不是摘星樓的工作模式都這樣。
跟著坐下,沉吟片刻,才道:「人榜高手作價幾何?」
妄殺生笑了一聲:「那差別就大了,人榜第一的謝聽濤,萬兩都打不住。當然,也不接。」
說罷,還露出一口白牙。
陸遠一噎,他當然知道,謝聽濤乃是聽海閣這一代的嫡傳,失心瘋了才會來找摘星樓買兇殺他。
「人榜一百二十八,方甚。」他直接報出了姓名。
誰知,他此話一出,妄殺生立馬坐直了身體,表情有些嚴肅。
他直勾勾盯著陸遠:「此人與你何仇。」
妄殺生此番作態,倒不是與方甚有舊。
而是,他這一個月來,就在這鎮淵府呆著,明里去過一次淵藪道,暗中也在觀察。
雖然淵藪道沒什麼異動,只是老老實實鎮壓淵藪。
他至今也未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但,有一個名字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
方甚。
此人與淵藪道的宋邢書交往甚密,頻繁往來鎮淵府。
當然,這都不可疑,也不重要。
重要且可疑的是,此人一年前來過鎮淵府,回去後便突然開竅。
而後明勁、暗勁、人榜幾乎水到渠成。
很難不讓他聯想,是不是從淵藪中跑出來什麼髒東西。
此時驟然聽到面前之人要摘星閣出手殺方甚,直覺告訴他,其中內情有得挖。
而陸遠也敏銳察覺面前之人態度陡然轉變。
他心念百轉。
面上卻不動聲色,開口道:「摘星樓殺人還問緣由?」
妄殺生一言不發,直直看著他。
突然轉而笑道:「非也,只是此人乃是朝廷大員之婿,又入了霸府,摘星樓與武王有過約定,不接朝廷的單。」
陸遠沒說什麼,起身就要走。
「等等。」妄殺生突然叫住了他。
陸遠緩緩回過頭,神色戒備。
妄殺生擺了擺手,示意他放鬆。
「雖然樓里礙於規矩,不能掛榜懸殺。不過嘛……私人出手倒也不拘。」
「這樣,就不掛榜了,您開個價,稍後給您找個高手,就算是伱們私下有約,如何?」
妄殺生是不想無緣殺了霸府的人,他要是個江湖散人的話,殺就殺了。
奈何先天勢力之間,平衡微妙,牽一髮而動全身,不好擅動。
如今正好來個理由,有人去試探一番,還不沾因果,簡直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若是殺錯了,與他無關,若真是與淵藪有關……
陸遠不明緣由,忍不住試探道:「在下一時沒想好,不如再想想?」
「誒,想什麼,絕對找個高手,萬無一失,摘星樓這次不抽水了,價格從優。」妄殺生二話不說就帶著他去找所謂的高手。
陸遠是品出味。
這摘星樓,似乎也盯上這方甚了?
好好好。
果然是恐怖如斯,全世界都針對他,有那種感覺了。
在摘星樓的見證下,一位高手接下了陸遠這單,將陸遠的積蓄消耗一空。
這位高手聽起來應當是中年,內練武學一般,只能孕育三枚真種,無法向上一步。
但外練境界還不錯,暗勁巔峰,修出化勁,只差練出勢,就能抱丹了。
算是一流高手了。
這位聽得方甚只是暗勁,信心十足接下了這一單。
陸遠雖然不太放心,但摘星樓表示,這是這個價位最厲害的一批人了。
想了想反正也是試探,若是這位拿不下,說明方甚至少有丹勁底牌。
妄殺生滿意地收下雙方簽的契書:「契書副本你們就不要留了,先說好,這事跟摘星樓沒關係。」
「若是失敗,你自來摘星樓收回押金就是,這是信物。」
說著遞給陸遠一枚令牌。
陸遠點了點頭,順手接過。
而後起身道別,徑直離開了摘星樓。
等到走到街上之後,才拿出這門令牌。
翻看了一下,確認只是普通木質令牌。
但,還是隨手扔到了下水溝中,悠然離去。
直到過了好一會。
妄殺生緩緩出現在陸遠方才站立的地方。
看著被丟棄的令牌,笑了笑:「嘖,夠警惕。」
繼而消失不見。
陸遠此時正換了一副面容,坐在對面的攤鋪上吃著豆花。
看著妄殺生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