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開碑手》
兄妹兩人在武館附近尋了一間客棧，是武館的產業，治安自不必說。
二人準備今天先在客棧對付一晚上，明天再去租房。
雖然陸遠一天一夜沒合眼，但是還不到休息的時候。
給陸靜留了一點錢之後，陸遠又換上了麻布短衫匆匆出了門。
此刻天色已經漸暗了，但是中城與外城那邊不同，各家各戶房間都照起了蠟燭，有的人家門口還會掛上燈籠。
陸遠行走在街道上，感受著截然不同的氛圍。
在路邊買了兩個燒餅，邊走邊吃。
吃完時，已經來到了胡萬山的店鋪門口。
一來是上一單還沒畫完，二來也是想來試探一下忠義堂收到自己給的情報後會有什麼動作。
陸遠抹乾淨嘴巴上燒餅的碎渣，大步走了進去。
「嗯？胡掌柜這是要出門？」
剛一進門，就看到胡萬山換了一身行頭，從掌柜打扮，換上了一身勁裝，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胡萬山看到陸遠來了，連忙站了起來。
「哎喲老弟，你可算來。」
他將陸遠透露的消息，上報給了幫里後，被記了功，長了不少臉。
再加上白日裡兩人一番拉扯之後，他多少也不敢再小覷對方，對陸遠客氣了不少。
「我有急事要出門，今日提前打烊，老弟你就在二樓，畫好後自行離開便是。」說著就要離開。
「誒等等，胡掌柜這是要去幫里？」陸遠連忙扯住他，單刀直入。
「哈哈，沒有沒有，今日家中有客人，早些回家接待。」胡萬山打了個哈哈，徑直出了門。
陸遠心裡有數了。
這奸商一反常態的客氣，看來他的猜測沒錯了，否則定然不會給自己好臉色看。
既然忠義堂坐實此事，作為外城數一數二的大幫，必不會眼睜睜看著猛虎幫坐大。
要麼偷偷援助漕幫，要麼關鍵時候出面，分食漕幫，占得大頭。
這胡萬山急著出門，八成是忠義堂站前動員分配任務，聽說他們幫派最愛開會。
看來，就在今夜了。
目送胡萬山出門，陸遠也只能等明日打聽打聽結果怎麼樣。
只希望猛虎幫不要坐大，否則，清算那狗入的王伢子就得多費些手腳了。
陸遠上了二樓，繼續完成昨晚上的畫作。
他得儘快畫完，明早還有武館的授課，如果休息不夠，多少有些妨礙。
幸虧他日常吐納運行《內景心意深揭》後，精神狀態一直比較飽滿，睡眠質量也很好。
否則，這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就受不了。
他連忙收攝心神，認真作起畫來。
注意力集中的時候，時間往往過得飛快。
當陸遠被遠方的一陣吵鬧聲吸引，抬頭看窗外時，已經是凌晨。
他走到窗邊。
只聽見遠處一陣喊殺聲，以及不少屋舍被點燃，映照在夜空的火光。
火光和喊殺聲大多集中在運河兩岸，漕幫的幾個堂口都是沿河而設的。
這是火併上了？
他心裡有些後怕，還好今天當機立斷，搬去了中城。
否則，外城今晚的動亂，說不定就要燒到自己身上。
果然還是得練武，否則這般動亂的世界，一個小風小浪，就掀翻了自己。
只有自身強大了，才能不懼這些危險。
想到這裡，陸遠關上窗戶，坐回桌案邊，繼續作畫。
剛過丑時，他才完成畫作。
直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這時候，精神已經非常疲憊了。
幸好時間不算太晚，現在回去，還能休息近兩個時辰。
黑山城只有內城是有宵禁的，那邊是城主府所在，四大家族也都在內城，治安極嚴。
而其餘兩個城區，幾個月下來都看不到一次衛兵巡邏。
陸遠順利回到客棧，躡手躡腳打開房門。
一進門就看到陸靜打地鋪睡在了地上。
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也不矯情，脫鞋躺上了床。
畢竟明日要練武，自己很需要好好休息一晚上。
胡思亂想著，沉沉睡了過去。
……
天快亮時，陸遠提前醒了過來。叫醒了陸靜，叮囑她不要回家後，就換上武館的練功服出了門。
正值夏天，天氣有些悶熱。
客棧離得近，不一會就到了武館。
前門通常不開，他循著昨天韓漁帶自己走的側門進去，到練樁的院子束手等待，
這時候學徒也漸漸匯集，在院內開始站樁對練，院內逐漸有了生氣。
還有兩人也跟自己一樣，沒有練武，站在一旁等待。
「大師兄！」
「劉師兄！」
「大師兄！」
這時候一名身材魁梧，相貌英氣的男子從院門口走了進來，龍行虎步，沉穩有度，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他點頭以作回應，徑直走到陸遠這邊來。
「你們三人便是這個旬月剛拜師的學徒？」
三人紛紛行禮，自報家門。
陸遠才知道除了自己外，還有兩人一併教學。
一人叫王鵬，濃眉大眼，直率大方。
另一人叫馬三寶，牙齒缺了半顆，有些畏畏縮縮。
兩人看起來都不大，約摸十五六歲。
「我叫劉峰，是伱們的大師兄，也可以叫我劉師兄。」
「今天開始，我代師父教授你們武學！」
劉峰目光掃過三人，語氣嚴厲。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尤其是練武！」
三人齊齊點頭應是。
看三人態度端正，劉峰語氣也緩和了不少，開始提綱挈領地講訴武道。
「武道修煉，以氣血入門，各家流派或許招式練法不同，但都講究一個壯大氣血。」
「氣血壯大，以樁法打磨，以招式凝練，才能拿捏住自身氣血，到此，就算是武道入門。」
「拿捏氣血感知後，操控自如，運轉由心，便是氣血一變，能打出百斤之力。」
「之後便是氣血二變，氣血三變，一變一重天，是蟲豸脫變為蛟龍的過程！身體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氣血三變，可以打出千斤巨力！」
陸遠若有所思，按照他前世看小說的理解就是，氣血上的變化就有四個境界。
拿捏氣血，氣血一變，二變與三變。
姑且稱為氣血境，他心裡記了一筆，又聽劉峰繼續講解。
「到了這一步，就可以嘗試煉化氣血為勁力，稱為明勁！明勁武者，在整個黑山城，都能橫著走！」
說到這裡，劉峰毫無徵兆一掌打出。
只聽得空氣中一聲炸響！
陸遠就在身側，只覺得渾身汗毛豎立！
咔嚓。
不遠處的練功石鎖，竟然被憑空貫穿！
留下一道驚人的掌形空洞！
三人目瞪口呆看著劉峰。
只見他已經風輕雲淡收掌，雙掌銀色漸漸褪去化為肉色，背在身後繼續講授：「這便是勁力，穿金裂石，不在話下。」
「後續的暗勁，丹勁，罡勁就不多說了，你們應該是一輩子都達不到這個境界了，多說無益，只會好高騖遠。」
陸遠心中無語，分明是這師兄自己卡在明勁，後續的不了解。
所以，聽這名字，武道第二個大境界，是勁力？明暗丹罡？
身側的王鵬一臉興奮地看著石鎖上的掌印：「大師兄好生厲害！那得練多久才能修出勁力！？」
「快則一年，慢則數十年，甚至有人一輩子都摸不到這個門檻。至於你們嘛……」
劉峰淡笑了一聲，走到王鵬面前，伸手搭在王鵬肩背、四肢，隨後搖了搖頭。
「勤加練習，輔以大藥，氣血衰敗之前，或許能摸到這個門檻。」
他隨後又走到陸遠和馬三寶面前，同樣一陣摸索。
同樣對陸遠興致缺缺，到了馬三寶，反而露出一絲異色。
陸遠敏銳看出劉峰的表情變化，只怕是馬三寶根骨不錯，而他們二人天賦一般。
「大藥？」陸遠好奇問道。
「氣血五分練，三分吃，兩分藥。有大藥輔助修煉，自然事半功倍。武館有經營，你們自會知道。」劉峰沒有多說。
「接下來我傳授你們武館的武學。」
來了！陸遠精神一震！
「我長風武館專精一門《開碑手》，乃是能修煉到明勁大成的武學。」
「當年師父靠著一雙金掌，打遍衡山郡高手！」
「這門《開碑手》分為掌法，樁法，練法，分別對應招式，凝練氣血，以及鍛鍊雙掌皮骨之法。」
「掌法，乃對敵之術，否則空有一身氣血，也是肉豬！這一招一式，只能靠你們勤加練習！」
「練法，則需要按照法門運轉氣血，鍛鍊雙掌皮骨。入門雙掌泛銅色，稱銅掌，小成為鐵掌，大成為銀掌，圓滿時化為金掌，哪怕只靠肉身之力，都能無堅不摧！」
「至於樁法，每天早課，就在這個院子裡站樁，一直站到拿捏氣血，才算武道入門，能夠進入內院修行。」
陸遠仔細聽著。
怪不得他之前取巧，找的各種散打，技擊之術都不被認可為武學。
真正傳承的武學，包羅這般多的內容，果然天壤之別。
這時，劉峰已經開始講授口訣和要點。
三人凝神聽著他說的每一句話，生怕錯過一句。
等到劉峰演示完一套之後，太陽已經開始毒辣了起來。
劉峰最後總結道：「你們雖然稱我一聲大師兄，但是不算真正拜入我們長風武館門下，我只傳你們部分，等你們拿捏了氣血，入了內院，再授你們後續。若是進境極快，甚至有望被師父他老人家收為真傳！」
陸遠知道，這是武館授徒的常態，對方說得敞亮，自然沒意見，三人齊齊點頭稱是。
隨後劉峰就停止了演示，負手而立，叫三人自行練習。
三人有些生疏地開始練招。
畢竟是貧民，年紀也不大，學習能力也不指望多強。
他間或出手，糾正動作。
尤其是王鵬，有些毛毛躁躁，動作很不標準，東倒西歪。
倒是剛剛摸骨後感覺天賦不錯的馬三寶，有幾分靈氣，招式打得不算差。
看到陸遠，他眼眸一動。
這小子一板一眼練招，雖然緩慢，但動作標準，悟性確實不錯。
到了站樁的時候他更是驚訝，這名叫陸遠的小子，雖然面黃肌瘦，但勝在氣息悠長，站樁的時間竟然比另外兩人更長。
看到這裡他忍不住點了點頭。
這一批學徒，素質還可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