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似是回應，似是告別
唐文展看著葉亭序身份資料的內容，略微有些出神。
秦堯這個名字的出現，在他的眼底掀開一絲漣漪，一時間腦海中浮現出諸多畫面。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唐校長？」副市長聶龍看向走神的唐文展，又開口叫了一聲。
唐文展這才回過神來。
他深深看了一眼光腦屏幕中的葉亭序，道：「如今人類的形勢相比數十年前，雖是有所好轉，但依舊不容樂觀。」
「身為鈞天大學的校長，我自然希望這些天才學生能夠留在鈞天基地市，為家鄉的發展做出卓越的貢獻，可是以大局為重，教育部的安排自有他們的道理。」
「我們只能尊重考生自己的想法。」
「唐校長這番話說的深刻。」聶龍不由鼓掌讚嘆，「教育，乃國之大計！」
「當年鈞天基地市還沒有建立之前，國家就投入大量人力物力，重建起戰爭大學，為軍方培養輸送人才。」
「到了基地市時代，唐矩大宗師又建立起鈞天大學，為更多優秀有才能的學生，提供好的成長環境，這才有了今天鈞天基地市的發展面貌。」
「這些學生，是人類未來生存乃至崛起的希望，越是天才，越是值得驚喜慶賀……就如這葉亭序，天賦悟性都很強，實戰經驗優秀，潛力就非常大。」
「我看他的個人履歷里，家境比較困難，就曾得到兩筆學校及教育部門審批的獎學金，還擊殺武者逃犯獲得一星公民功勳。」
「這樣的人在高考中脫穎而出，我是很高興的。」
「這正說明了我們的工作對社會體現了價值，國家建立起如此龐大的教育體系，將這樣的使命交給我們，在座諸位身上的擔子很重啊。」
周圍其他人都是點頭。
而在光腦屏幕中，葉亭序闖第五關的結果也已經出來。
第五關守關者【殺生斧】已經是Lv16，而且對於剛柔也有了初步的掌握，正面對抗中葉亭序無法再占據優勢。
反倒是在【殺生斧】兩柄血斧的壓迫下，葉亭序的身法都受到影響，沒堅持多久，就敗下陣來。
這樣的結果，很正常。
就算是基因武者，在突破中級武者前，想要闖過【武道天梯】第五關，也是不現實的。
「他的個人資料里，選擇的鍛體術是《青蛟霸體訣》，不過看他的戰鬥視頻……倒是和四聖教玄武統兵一脈的《龜蛇鍛體術》頗為相似。」戰爭大學副校長馮時青略微沉吟。
「確實是龜蛇鍛體術。」唐文展點了點頭，「雖然從視頻中看不分明，但是從他的武學中，應當在靈龜真氣和天蛇真氣上都有不小成就。」
「《龜蛇鍛體術》是出了名的難修煉，不過他這《龜蛇鍛體術》從何而來？」
他有些困惑。
「絳川市第六高中今年很幸運。」教育廳廳長白遠星解釋道，「他們今年的摘星班導師，是來自終末兵團的一位上校軍官。」
「《龜蛇鍛體術》除了四聖教外，在鎮北兵團也有著特殊地位。」
「終末兵團是由宋今朝元帥所創立，最早就是脫胎於鎮北兵團，彼此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葉亭序能夠學會，應當是和她有關。」
唐文展微微一怔。
馮時青也感到錯愕：「終末兵團的上校軍銜……那最起碼也得是高等武將極限吧。」
「軍方怎麼會派這等人物擔任摘星班導師？」
四大鎮國兵團里，上校軍官，通常普通武將建立相應功勳即可晉升，而高等武將極限，足以擔任將軍，坐鎮一方！
可是終末兵團不同。
終末兵團，凌駕於四大鎮國兵團之上，並從四大鎮國兵團選拔人才，不設立將軍軍銜，取而代之的乃是「神將」！
每位神將，都是大夏軍方叱吒風雲的人物，在大夏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麾下連武道宗師，都不在少數。
「具體緣由我也不清楚。」白遠星搖了搖頭，「終末兵團，乃神州重器，我等沒有資格過問。」
「不過根據我的了解，絳川市第六高中那位叫蘇紈的天才，今年很有可能打破鈞天基地市的高考記錄。」
「鈞天基地市的歷史上，確實還沒有出現過高考前氣血值超過16的先例。」覃曉陽唏噓感嘆，然後看向馮時青，「馮校長，貴校的施校長今日怎麼沒有出席？」
「這件事我倒是知道。」
聶龍笑了笑：「施校長是從滄瀾基地市調任過來，市長最近計劃去滄瀾基地市學習考察，所以這段時間進行準備時，有很多地方需要向施校長交流請教。」
說完，他看了一眼唐文展。
這位唐校長今日也不知為何，屢屢沉思失神。
……
絳川市第一高中。
虛擬武鬥場。
轟！
魁梧巨漢【殺生斧】血斧豎起，一道道血光奔襲，葉亭序無力抵抗，那血色斧光直接向著葉亭序頭顱上劈下。
「嘩——」
當血色斧光快要觸及他的身軀時，直接化作霧氣消失，周圍的城市廢墟模擬景象也不復存在，重新顯現出那空曠的虛擬武鬥場。
仿佛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滴！」
「【武道天梯】考核結束，葉亭序同學，請於6月29日登陸高考查詢成績頁面，查詢你的個人成績！」
戰神系統恢弘的電子聲音響起。
「呼……」葉亭序緩緩鬆了一口氣。
體能測試項目，滿分是1500分，只要成為武者，都是以滿分計算。
而在【武道天梯】的實戰測試中，每一關滿分可得150分，葉亭序闖過四關，倒在第五關，這樣的成績放在往屆，大概能夠占據榜首。
不過——
「蘇紈大概能闖過吧。」葉亭序微微一笑，「還真是讓人有壓力呢。」
他提起戰刀，向著外面走去。
「這戰神系統確實很厲害，經過這一番測驗，才真正感到了自己武學素養的不足。」他心中暗道。
葉亭序在武學上確實很有悟性，相比魏隆一流，要強得多，但終究是缺少磨練。
他訓練得再多，只能說熟能生巧。
可真正想要提升自己的戰鬥素養，閉門造車是沒用的，需要經歷不斷的實戰。
「精英」層次【殺生斧】，只是將各種E級武學融會貫通，戰鬥意識上的差距就體現出來了，若是第六關的「稀有」守關者，還不知道要何等苛刻！
這就是「戰神系統」存在的意義。
和其他人切磋，還要有所顧忌，可在虛擬武鬥場，戰神系統會對每次攻擊的殺傷力進行判定。
一旦無法抵擋，光腦判定會造成致命或其他重大傷害，會直接終止戰鬥，聽說佩戴特製裝備，還能夠模擬出重傷等狀態對身體造成的影響。
若是葉亭序可以隨意使用戰神系統，和不同對手進行對決，他的實戰經驗絕對能夠突飛猛進！
當然……僅需要看這一支身穿烈風機甲的特殊行動小隊，就知道戰神系統的珍貴之處。
「大學，是大夏整個教育體系的核心！」
「各種寶貴的資源，都會在大學階段堆積在那些重點培養的天之驕子身上，令他們能夠更快成長。」
「等我進入大學，定然能夠得到很多使用戰神系統的機會！」葉亭序心中默默道。
……
高考結束後，葉亭序暫時清閒了下來。
他那根弦繃緊了很久，總要偶爾鬆緩一些，練武最重要的是持之以恆，但也不能把自己逼得太緊。
摘星班的同學，在等待著最終的結果前，也提議聚一聚，大家都考完了，未來的道路大不相同，很快就要分道揚鑣。
有的會留在絳川市，讀絳川大學，大部分會去鈞天基地市，那裡的學校選擇面更多，也有的……會前往天京基地市。
畢業後，這份少年時期的情誼，也會漸漸淡去，很多熟悉的面孔，或許再不會重逢。
晚上八點。
他們沒有選擇什麼高檔的娛樂場所，只是在學校附近找了一個稍微好一點的飯店。
葉亭序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場景，上輩子他高考之後，去了魔都上大學。
可能是人生這張畫紙上容不下太多的痕跡，當結識了新的朋友，開始了新的人生，舊的情誼就會慢慢褪色。
有時候會去懷念，但是能夠再見的人，卻是越來越少。
若非前世離開的時候他還很年輕，或許也會像網絡上所說的那樣……那些陌生而熟悉的名字時隔很久，再次發送過來信息，不是結婚，就是借錢吧。
可正因曾經的經歷，葉亭序反倒沒那麼容易釋懷。
他還沒有好好地和那個屬於自己的世界告別。
上輩子的秦淮，只是一個很平凡的人，他才22歲，他沒有過轟轟烈烈，沒有過壯志凌雲，甚至連小說里經常出現的車禍、觸電等戲碼都不存在。
就好像一覺醒來，新的一天到來，他就成為了被世界遺落的人。
在這樣離別的場景下，忽然引動了他心底那一絲患得患失感。
「我出去緩口氣。」
當葉亭序喝完第四瓶酒，和旁邊坐著的廖承周說了一聲，然後就向著飯店外走去。
「你去吧。」廖承周連答應道。
可當他看到葉亭序的背影，心底竟油然而生一股悲傷和孤獨感。
「阿序……這是怎麼了？」廖承周有些不解。
……
「嘩啦啦——」
葉亭序站在飯店的門口，仰頭看著黑暗的天穹。
夏天的天氣總是莫名其妙，白天還很晴朗，現在忽然又下起了暴雨。
看著那豆大的雨點不斷落下，他忍不住走向屋檐的邊緣，像個年幼的孩子伸手接起一捧雨水，散開的雨線濕潤了他的頭髮和睫毛。
「曾經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在秦淮和葉亭序的兩段人生里，中間又發生了什麼……我會不會像前世一樣，又莫名其妙地離開？」
葉亭序心底升起一絲彷徨。
沒有比未知更加可怕的東西了，他也絕不希望像前世一樣不明不白地死去。
他之前以為，他那麼急著購買別墅，想要安置好秦堯和秦鶴眠，是擔心自己去天京基地市照顧不好他們。
可到了這一刻，葉亭序才恍然明白，他真正恐懼的是當自己離開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好好告別。
忽然——
「葉亭序。」一道輕柔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
葉亭序收回手，重新恢復冷靜的狀態，轉過身看向身後的人。
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皮膚白皙，臉蛋紅潤，頭上扎著丸子頭，清澈明亮的眼睛裡，少了幾分過去的青春活潑，多了一絲沉斂。
付言歡看著葉亭序，長而翹的睫毛微微顫動：「關於以前的事情，我想要和你道歉。」
「我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身份和伱說，也不知道該和你說什麼……可是，這可能是我最後說這些話的機會了。」
付言歡向葉亭序躬下身，她的頭低垂著，身軀微顫，眼淚奪眶而出：
「或許在你的眼裡我愚蠢可笑，我自己也這樣覺得，很抱歉當初對你造成的傷害，很對不起。」
葉亭序靜靜看著她，輕聲道：「我不想聽你和我說這些，也不需要你的道歉。」
「你只是在幼稚的童話里清醒了過來，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這並不是需要說對不起的事情。」
他對於這段感情的挫折，看的很平淡。
現代社會，高中生戀愛很正常。
可當時的葉亭序連養血階段都修煉得很費勁，再加上秦鶴眠突如其來的噩耗，確實是眼看著深入泥潭，黑暗無光。
付言歡是想要飛翔的人，葉亭序也從未想過折斷她的翅膀。
「我從來都沒有恨過你，只是曾經的喜歡，也早已煙消雲散。」葉亭序輕聲道，「你沒有做錯什麼，只是那時候的決絕，讓我在某一段時間裡，覺得自己的存在毫無價值。」
「我當時也想過……總會有一天，我會向你證明我存在的價值，只是這樣的念頭後來越來越淡。」
「任何生命都是有價值的，有人棄我如雜草，有人愛我如珍寶，是雜草便堅韌地生長，是珍寶便盡情地璀璨。」
葉亭序神色沉靜：「我不需要證明任何東西，只希望光陰穿梭，我還是我。」
付言歡抬起頭，還在不自覺地抽泣，眼睛通紅愣愣看著眼前的葉亭序。
她忽然感覺，自己似乎從來都沒有了解過他。
她曾經也視他為珍寶，可當珍寶黯淡，便化作鐵石泥沙，每當夜深人靜，總會有悔意侵襲心頭。
葉亭序道：「不要為當初的事情介懷什麼，既然我的喜歡已經成為你成長道路上的祭品，那麼請堅持你最初的想法，繼續飛得更高一些。」
「如果你當初的決絕，依舊沒能換來一個勇往直前的自己，那樣你才該和我說對不起，才會真正讓我覺得可笑。」
「付言歡……」他頓了頓，輕聲鼓勵道，「你要加油。」
說完後，葉亭序只是微微點頭示意，便邁動腳步向著飯店內走去。
他的身軀和付言歡擦肩而過。
付言歡回過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眶中熱淚滾落，大聲喊道：「我會飛得更高的！」
「如果可以的話，請你到時候看我一眼，我已經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但我不能夠失去全部。」
在淚眼婆娑中，她看到那個少年模糊的背影，她伸手抹去眼淚，那少年沒有回頭，只是擺了擺手。
他似是回應。
似是告別。
只是那少年，似乎也不再是少年。
……
6月29日。
葉亭序準時登陸高考查詢頁面，熟練地輸入自己的姓名、身份證號碼、考生號，然後點擊查詢。
考生：葉亭序
文綜：150
理綜：150
體能測試：1500
實戰測試：671
合計總分：2471
位次:2【鈞天基地市招生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