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分我點」(4015字)
魔宗講學堂內。
魔宗長老正站在前頭,向弟子們傳授魔藥。
而台下的弟子們卻嘰嘰喳喳,似乎在討論著什麼。
「分我點,分我點。」蘇雲山朝著左元擠眉弄眼,一邊觀察著長老的面部轉向,一邊讓左元趕緊將吃的給他。
而左元有些心虛地將那錦盒交給了蘇雲山。
蘇雲山趁著長老不注意,抽開那錦盒的木片,展示裡頭的糖酥,問江橋要不要吃一點。
江橋搖了搖頭,婉拒了蘇雲山的好意,也讓蘇雲山少吃一些。
現在,魔宗長老正一步一步帶著他們煉製魔藥,若是此刻分心了,這樣的研學機會那便是錯過了。
蘇雲山見江橋拒絕,嘴裡默默說了句「沒意思」,聲音雖小,卻還是讓江橋聽去了,江橋權當是沒聽到。
幾塊糖酥而已,什麼時候吃對江橋來說都無所謂,只是這魔藥在魔宗的年曆裡面,這一年也只有兩次講堂,餘下來的時間還要自己琢磨。
雖然魔宗的風氣確實不怎麼樣,但是既然來了,若是能學到一些對於江橋來說有所收穫的東西,那也是件好事。
並且通曉了魔藥的種種規則,和御毒訣配合在一起使用,也能發揮出不俗的效果。
蘇雲山和左元依舊在分著糖酥,這糖酥最近在蘇雲山這個圈子裡面很流行,並且是一吃就難以忘記。
江橋想來,那糖酥的配方可疑,也許是什麼廚修弄出來的什麼邪門方子,所以江橋不敢碰。
而江橋今日剛回宗門,就已經被人盯上了,從上講學到現在,秋白蕙的眼就一直死死地盯著江橋。
上次江橋假死躲過了秋白蕙的追殺,想必她也早就知道了自己沒死,而是出了魔宗,要是江橋猜測的沒有錯,秋白蕙是一定就此放棄江橋這個目標的。
而江橋也做好了準備,那天晚上被秋白蕙攻擊的時候,江橋是隱去了化形丹的效果,攤牌自己是江橋的事實,可秋白蕙並沒有相信。
後來的那輪,江橋便在秋白蕙沒進入洞府的時候,就躲在了儲物戒中假死。而目前江橋是活下來了,而且在秋白蕙看來,自己也依舊是鄭天的身份。
在秋白蕙進入儲物戒世界的時候,江橋就已經是「死亡」的狀態。
這也就是說,在秋白蕙的視角里,她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會以為「鄭天不清楚秋白蕙的殺意」。
江橋今日剛回到魔宗,就已經和秋白蕙遇到了,這便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可以試試看他們兩人現在實力究竟如何。
既然她這樣關注自己,那麼等會自己下講學找她談話,也應該是情理之中的事才對。
但秋白蕙除了是金丹修為之外,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她會使用蠱蟲,這點江橋必須要提防著來,省得她趁著自己不備,對著自己使用蠱蟲。
而魔宗長老走了一圈,看了看魔宗弟子們熬成的藥湯,在顏色上就已經不對勁,他也只好摸著鬍子,一味地嘆氣,他轉了一圈,來到江橋這裡的時候,內心立馬心花怒放起來。
江橋藥罐裡面熬出的藥湯,在成色上和今日長老所講述的還原度一模一樣。
長老一時激動,忍不住誇讚道:「鄭天,你這熬的確實是不錯,來來來,讓我嘗嘗看。」
聽到長老說要嘗一嘗,江橋瞬間有些慌亂,今日的講學,教的便是五行散。
雖說這個魔藥對於修為高強的修士影響並不大,但也不意味著就一點影響也沒有。畢竟是長老,若是吃了自己熬的這一罐湯出了什麼事……
可江橋只是想了一會兒,最終打消了念頭,畢竟這魔宗長老也教了這麼多年的魔藥,哪些魔藥喝下多少是無傷大雅,又或者哪些魔藥是一嘗試就會斃命的,長老是肯定能分清楚的。
長老從那藥罐里倒出了棕褐色的藥湯,一股藥草的氣息瞬間撲入鼻息,江橋算不上喜歡這種味道,但是確實是和前世自己喝過的中藥有些相似。
長老提前吞下一顆藥丸,江橋猜測那應該是解藥,然後嘗了嘗江橋的湯藥,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差不多,你做的不錯,就是這個味道。」
他朝著江橋點了點頭,然後對江橋道:「鄭天啊,看來你很有熬製魔藥的天賦,要不你之後就跟著我,有空就到我府上坐坐,這麼好的苗子,不好好學魔藥,可真是暴斂天物。」
那長老又捋了捋自己的長而黑的短絨鬍子,「我剛入門的時候,都沒你做的這樣好,你不要浮躁,心沉下去,一定沒問題的。」
江橋連忙點了點頭,「好的,長老。「
「我可沒誇你,明天還有一次魔藥的講學,你不要給我狐狸尾巴露出來以後,明天的解藥講學就不好好弄了,聽到了沒。」
「嗯嗯。」江橋對著長老認真地點了點頭。
等長老離開後,蘇雲山便湊上來,「鄭天,伱這是,都學會了麼,那這樣,你晚上去小酒肆請我們吃飯如何?」
「平白無故,為什麼忽然訛我一頓?」江橋一頭霧水。
蘇雲山拍了拍江橋的肩膀:「一來呢,慶祝你魔藥熬製的成功,二來呢,你不在的那幾天裡面,魔宗故事會可一直都在繼續哦。」
江橋聽了蘇雲山說的之後,眼神立馬雪亮了起來,「我去,我去。」
蘇雲山一面笑著,一面嘆了一口氣,他總覺得這個鄭天有種奇怪的感覺,雖然鄭天之前說過他和蘇雲山有著相同的境遇,可是最終表現出的種種舉止,都有些格格不入。
倒也不是說他人不好,只是蘇雲山總覺得和江橋並非是一個世界的人。
下了講學之後,蘇雲山道:「鄭天,要不去吃點什麼?」
江橋搖了搖頭,「我就不去了。」他現在必須和秋白蕙碰個面,他朝著不遠處一看,秋白蕙依舊在看著自己,這不正好。
「啊我想起來了,你現在也不用去吃了,你現在都升到金丹了,那我們兩個先去吃,但晚上的酒局,你肯定會去對吧。」
「我會去的。」江橋點了點頭,和蘇雲山左元兩人告別之後,便朝著秋白蕙的方向走去。
江橋的臉上是百分百的陽光大男孩笑意:「師姐,你從上講學開始就一直看著我,是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麼?」
秋白蕙立馬搖了搖頭,「當然不是,鄭天,你在這次的魔藥講學上發揮的很好,所有弟子都在看著你,那麼我看著你,也很正常吧。」
江橋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啊。」秋白蕙算是給自己找了個好理由,只是江橋不在意這些理由,他更在意的是秋白蕙看向自己時,潛藏出的殺意。
目前江橋的這個新身份,鄭天,和秋白蕙並沒有任何矛盾,他們之間的關係僅僅就是江橋進入了秋白蕙的識海,根本就沒有其他利益衝突。
而江橋現在還不明白自己是怎麼進入秋白蕙識海的,這其中究竟有沒有什麼規律可尋。
「師姐,那你等會兒要去哪?」江橋現在已然將自己對於秋白蕙的情緒收斂得很好,暗流洶湧潛藏在江橋的內心,而表面上展露的只有那似乎永遠向陽的微笑。
秋白蕙將自己的左手搭在了自己的右手臂上,緊緊抓著她的右邊衣袖,「我不打算去哪,也許是,回到洞府吧。」
「那這樣,師姐,我們要不去風雲堂?我想和師姐再次切磋一番,不知師姐可否賞光?「
「和我去風雲堂比試,當然可以,我去,反正在晚上之前,我並沒什麼事。」
……
而另一邊,木沉鳶打了個瞌睡,似乎要昏昏睡去,她手中的筆桿子在紙面上遊走著,畫出來的東西不像是字,更像是塗鴉。
「神女大人,神女大人,你有在聽我說麼。」一名弟子見神女大人這樣,不覺有些擔憂。
木沉鳶聽到有人呼喚自己之後,又重新睜開了眼睛,「我沒事,你繼續說就行了。「
「神女大人,最近是不是沒休息好,過於操勞了,我的事也不算什麼大事,我要不還是明天再來。」
木沉鳶搖了搖頭,「不,沒事的,你繼續說下去就好,門外排了這麼多的人,都是為了解決困惑,你今天離開了,明天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排上。」
「神女大人……」
木沉鳶腦子昏昏沉沉的,卻依舊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你再多說一些吧,你剛剛不是聊到你的妹妹麼,你繼續說,我繼續記著。」
她和弟子說完這話,重新提起筆,這才發現了她睡著時候,紙面上留下的一團無法辨認的奇怪字跡。
「神女大人,你還是好好休息吧,你確實是我們的神女大人,但在此之前,你還是應該好好休息的。」弟子對著木沉鳶說完這些之後,便離開了。
木沉鳶忽然無力地托著她的頭,然後喚了喚右護法歐陽予,歐陽予從偏門進來,「怎麼了?」
「我有點堅持不住了,好想睡一會兒。」
歐陽予面無表情地看了一會兒木沉鳶,然後道:「我剛剛消耗了一些靈力,推算了你的未來,若是你繼續勞作下去,再過一天,你的精力就會重新恢復。」
歐陽予說完這些話,便看到木沉鳶眼中的高光消失了,他接著道:「我剛剛這麼說,只是想要看看你的反應,我沒推算,也不會浪費靈力花費在推算你這件事上。
「你休息一會兒吧,那些弟子,我會讓他們明日按照順序重新來,想睡的話,就睡一會兒吧。」
木沉鳶本來要睡了,可忽然想到了什麼,又重新睜開了雙眼,「歐陽大人,拜託你查的秋白蕙,你有幫我留心麼。」
「有,查到了一些。」
「那就好,我……」
木沉鳶剛想說什麼,可歐陽予打斷了她,「你託付給我的事,在計劃之外,這個你要清楚。」
「我,我明白的。」木沉鳶也懂歐陽予的言下之意,他們的任務是找到江棹雪,而木沉鳶託付給歐陽予的卻是私事,兩者之間孰輕孰重,木沉鳶分得清。
而歐陽予接著道:「不過,你運氣好,摧毀秋白蕙,正好在我們的計劃之內,只有這樣才能逐步讓魔宗恢復原先的面貌。」
木沉鳶原本灰暗的眼瞳中,忽然現出了一些光芒。
「不過,你得告訴我,你之所以為了查秋白蕙,是為了給你的道侶報仇,是不是?」
「嗯嗯。」
「那麼我既然願意幫你了,那麼,你能聽我講個故事麼。」
木沉鳶先是一愣,從她和歐陽予這麼久的接觸下來,他其實是不太會和自己談心的,可今天為何會出現這樣的反差。
「好,歐陽大人的事,我當然該聽的。」
「就是,忽然間,有點羨慕,你們和你的道侶之間,一定是真心的互相喜歡著吧。」
木沉鳶聽到歐陽予說起這個,臉莫名燥熱了起來,頭也低向了腳底的磚塊縫隙。
「可我和我的道侶,卻都被蕭涼月給毀了,或者說,也不算是她毀了我們,而是天命,毀了我們。」
木沉鳶聽到這裡,開始一頭霧水了起來,而且為何要用到「天命」。
「我出生在歐陽家,而恰好,我沒躲過屬於我的天命,這個命數,居然就這麼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我的肩上。歐陽家的人,每隔一段時間就落下這樣的天命,是很正常的事,而不幸的是,正好輪到我的身上。
「按照天命,會有一個蕭姓女子愛上我,而我會愛上一個白姓女子。
「從一開始,我的道侶就是沒得選擇的。」
「蕭姓女子,白姓女子……」木沉鳶的思緒不由得回到了在滄瀾宗的那段時間,有幾次,她是和蕭寒寒一道吃飯的。
蕭寒寒也總是會說起自己的猶豫不決,「難道歐陽珏還不明白我的心意麼,他到底明不明白,還是,他只是想要和我做朋友。」「他好像是不喜歡我,我要不還是放棄吧。」
木沉鳶的內心忽然有些痛。
歐陽予繼續說著:「若是沒有這天命,想必當初這魔宗,也不會是現在這番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