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扭曲的白骨
青衣署,最近可是蒸蒸日上。
差役們月底的俸祿,聽說每位就多了三兩銀子,換做以前可是絕不可能的。
不單單是支柱產業的茶館不賠錢了,更是曹安連破奇案,朝廷下撥的款項多了。
看看咱家提司的馬臉,明明笑起來很獰惡,卻還是忍不住裂開來嚇人,就知道青衣署如今在朝中的威勢,有多高了。
「這還是多虧了你啊!曹安,打壓對手有一套的,咱們最近在朝中,可是無人敢惹的。」朱獻笑眯眯的,對曹安的戰績讚譽有加。
曹安當然是回了個白眼:「別把我想的那麼兇惡,我從來都是以德服人的,只是最近的案子比較巧合而已。」
不需要問,他就知道近日自己又多了一筆惡名。
無他,安王的別院爆炸,世子差些殞命,全與那大理寺少卿莫孝明提前結案有關。
那小子領功時有多威風,被臭罵時就有多狼狽。
賞賜全都吐出來,甚至這場爆炸案的後續調查,也要他們給個完整的後續交代,不然就治罪。
要知道,曹安都對此案一頭霧水,讓莫孝明去查,怕是大理寺有罪受了。
至於曹安自己,如今也是升到了正七品,得賞千兩黃金,算是風光無限了。
「我能如此順利的查案,少不了兄弟們的幫助,快到年關了,我出兩百兩黃金犒勞兄弟們,朱大哥看著安排吧。」
「夠兄弟!」朱獻一把攀住他的脖子,大肆鼓吹:「不辜負我們署正大人,親自為你說情。」
「署正大人為我說情?」
「那是自然,不然你以為這水繡的訂製,這麼快能輪到我們?」
曹安都不知道,這所謂的定製寶物,是個什麼情況。
不過聽這位的語氣,定然有不少人排隊相求,曹安能這麼快排上,還是應長鋒看他實力不濟,想給他提高一些實力,才親自出面的。
曹安把這份恩情記在心底,暗暗發誓,日後,自己一定會加倍的照顧伱女兒的。
「火絨,今晚來我房間,我有事和你聊聊。」
「好噠!」應火絨對他真是完全不設防啊!
正想著,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喧譁聲,不知不覺,三人已經走到了西市。
想找秘籍去東市,想找寶物來西市,如此想想,也是十分合理。
不過這西市,就沒有東市那麼井然有序了。
這地方的貨品更為廉價,很多平頭老百姓都喜歡來此選購商品,三教九流之輩勝多,熱鬧,也伴隨著混亂。
就如眼前眾人所見的店鋪,門口處蜂擁的堵了一堆人,看到匠師出來,也不管別人說什麼,直接就開始嚷嚷起來。
「田大師!我出500兩白銀,您給我訂製一件寶物吧。」
「500兩白銀算什麼?我出2000兩,求一件七品寶物。」
「都滾開,我爹是金吾衛校尉,誰敢跟我搶!」
……
混亂的場面,把鋪子外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曹安指著門口的壯漢:「那就是你說的大匠師嗎?他的手藝很好?」
「那自然是最頂尖的,以前可是皇室的御用匠師。」
「那為流落至此?」
「聽說是為情所困。」
朱獻本身就是個八卦之人,小道消息自是不少。
不過這店鋪名為【黑玉坊】,出來的田大師,亦是臉色如店名,一看就不是什麼好相與之人。
額寬嘴斜,臉色臭起來,和他家提司笑起來一樣黑,這群人明顯是打擾了他,開始不耐煩地想要把人轟走。
「這次的鍛造已經預定了,沒事的就都離開吧。」
「什麼!又預定了?是誰敢搶在我前頭?」
「是我們青衣署!」
正主出來,曹安他們自然也要第一時間過去,三人身披官署服,氣質不凡,自然也無人敢攔他們的路。
倒是身側這位官二代,似乎還是很不服氣,看到曹安出現,依舊在叫囂自己的爹。
曹安也不慣著:「你爹是金吾衛校尉,然後呢,你準備對我如何?」
官二代扇子一展,用最硬氣的背景,說最軟的話:「我爹是金吾衛校尉,官居七品。」
「然後呢?」
「我正好有一個妹妹,8年後就及笄了,不知曹大人,可否有意向結為連理?」
「……你認識我?」
「當然認識,您的畫像,現在十分暢銷。」
「……」
所以他的凶名,已經足夠買回去當門神了嗎?
雖然沒有細問,但想來那些官員們,都有些忌憚曹安彪悍的戰績。
拿著他的畫像,囑咐兒子別給機會,囑咐女兒多找機會,可你這8年後才成年,是不是早的有些過分?
懶得理會這傻孩子,轉過身,拱手問禮:「田大師,還請勞煩您,幫我煉製一份寶物。」
「嗯,進來吧。」
曹安的笑臉,明顯沒讓這位脾氣緩和,這些所謂的大師,果然性子都很古怪。
走入了黑玉坊里,曹安終於明白,自己是小看對方了。
寬敞的作坊中,雖然只有大師一人,但四周陳列著大量新奇的寶物,大到車輪馬鞍,小到朱釵手絹,零零總總,像是個雜貨店。
但曹安知道,這裡隨意散落的物件,每一件都至少是九品寶物,的確是一位大隱於市的頂級匠師啊!
「應將軍說,你是新入職的水繡?也是要打造水繡紋嗎?」
「對,還請大師出手。」
「想要打造什麼樣的?」
「啊?打造什麼樣的?」
曹安愣立當場,有些不明所以。
看向身旁的朱獻,這水繡紋不是咱們青衣署獨有的嗎?還有不同款式?沒聽你說過啊!
「自然有不同的款式,你什麼都不懂就來了?真麻煩,自己看吧。」
田大師直接甩給了他一張紙,上面零零碎碎的,列舉了很多的材料,甚至還分了級別,從甲級到壬級都有。
曹安粗略掃了一遍,大概明白了所謂訂製寶物的原理。
普通的鍛造兵器鎧甲,都是直接煅燒,融入大量珍貴金屬,一鼓作氣鍛造成功。
而訂製寶物,則是在需求的物件上,篆刻銘文、鑲嵌寶材,從而獲取新的特性。
就如同上屆的水繡,就是選的丁級,運用天母玉,配合玉竹蟬絲繡刻而成,為七品法寶。
可入水呼吸、踏海而行、加持速度,頗為不凡。
當然,以田大師的能力,還能做出更厲害的法寶,只是這需要的材料,也更加恐怖。
作為一名志向高遠的青年,曹安毫不猶豫的看向了最高的一行:甲級。
材料需求:罵街的蘿蔔,甘甜的牛屎、尾大的信鴿……
「這都什麼亂七八的東西?這些東西真的存在嗎?」曹安對這些名字表示懷疑。
「當然有,不過都是我發現的珍寶,沒有學名,所以就直接這麼叫了,例如這個。」
田大師說著,突然抬起手,一把抓住身旁盆栽上的葉子,向上一拔。
「戈義嗷!!!」
大蘿蔔上生著半張人臉,刺耳的叫聲,震的人耳膜發脹,這還真是一隻在罵街的蘿蔔啊!
不過它應該算是妖物了吧?
看應火絨就知道,嫌它吵鬧,眼睛一瞪,蘿蔔「嘎~」的一聲戛然而止,變得瑟瑟發抖起來。
「這能用來煉器?」
「它的枝葉是很好的材料,不過這東西我不賣,所以你們要煉,就自己去找來給我,老規矩,我只等10天。」田大師說完,一屁股坐回了藤椅上。
奇怪的性格,配上奇怪的規矩,的確讓人很頭疼。
誰都知道,法寶越高階越好,可是能不能在十日之內收集到材料,又是個嚴峻的問題。
太過好高騖遠,到頭來只會一事無成。
「要不,咱也選丁級?這兩種材料朝廷內庫都有,以你的威望,去換些回來,肯定沒問題。」
丁級,材料肯定足夠。
可如此選擇,曹安又有些不甘心,看著甲級的寶物不選,選丁級,晚上會做噩夢的。
看到他猶豫不決,田大師得意一笑,他設置這種規矩,自然有他的道理。
「若是你既想要好寶物,又想不花費材料,那也很簡單,只要幫我一個忙便可。」
「真的?只需幫你一個忙?」
「沒錯,朱獻沒給你說吧,我這的規矩,只要幫我找到兩個人,我免費幫你打造最好的寶物。」
天大的誘惑擺在面前,曹安心動了,這些材料很多都是萬金難求的,朱獻居然沒告訴他?
朱獻站在一旁,也是無辜的攤攤手:「不是我不告訴你,是他這事根本解決不了,哪怕你是上江城最厲害的神探,也沒轍。」
「這麼難?」
「當然很難,三年了,無人能完成這個委託。」
朱獻看他不死心,就和他說起了這的規矩。
田大師放棄了高官厚祿,就為了等兩個人:他的妻子與他的大哥。
「正所謂:只要功夫好,老婆變大嫂。故事就在三年前的一天。」朱獻繪聲繪色的,與他講起了故事。
田大師的妻子很漂亮,據說是愛他的才華,才肯下嫁的。
但田大師這滿臉橫肉的模樣,對這份感情多少有些不自信,婚後也對妻子百般遷就,十分疼愛。
沒想這好吃好喝的供著,還是出事了。
他又有一位結拜大哥,也是手藝人,平日交流頻繁,他的妻子也漸漸與那位有了交流。
據說就在二人失蹤的那天,鄰里聽到了淫靡的呻吟聲,沒過多久,便看到二人提著行囊走了出來。
親密的挽著手,向著河內碼頭而去,至此再也沒回來。
……
「直接私奔?這怎麼找啊!」曹安終於也知道頭大了。
難怪三年多來,也無人能解開此難題,這天大地大的,想要尋找一隊私奔的狗男女,無異於大海撈針。
田大師閉目坐在藤椅上,冷笑的嘴角變得更為獰惡。
「我一直視他為大哥,他竟如此對我。這店原本就是他的,他失蹤後我盤了下來,在此苦守。我就不信了,他永遠不回來!」
「……田大師,您也真是位性情中人啊!」
「少廢話,若是你有本事,就幫我找到他們,我免費給你打造最好的寶物。找不到,就備好了材料再來。」
這話說完,無疑就是送客了。
曹安正準備離開,卻突然臉色大變,他的耳邊,竟然響起了提示音。
「發現迷案,神探系統,啟動!」
「觸發案件:無蹤之人。」
「案件描述:黑玉坊前任店主,與美艷少婦無故失蹤,找到他們,並解開迷案,可獲得神探獎勵。」
觸發神探系統了?不應該啊!
難道……
曹安感覺不對了,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遇到困難,與遇到迷案,完全是兩碼事。
就如前幾日遇上了賊人襲擊,那事完全不需要你去破解謎題,干架就玩了,系統一點動靜都不會有。
同理,尋人這種工作,也是找就完事了,正常來說是不需要破解謎題的。
「除非,這不是普通的尋人案啊!」曹安略微思索,有了定計。
「火絨,麻煩你跑一趟,去把小九給我抱來。」
「小九?哦哦,我這就去。」
完全不知道曹安想幹什麼,但應火絨還是毫不猶豫的應下了,能讓小九乖乖聽話的,也就這位應火絨了。
沒過多久,小九就來了,的的確確是被抱著來的,像是玩偶娃娃一般,滿臉冷漠的看向曹安。
「幫個忙,超度一下兩位的亡魂。」
曹安這話,聽的其餘三人一頭霧水。
沒有點名字,也沒有說場合,直接讓這小女孩超度?什麼意思?超度誰呢?
曹安沒有解釋,而是認真的看向小九,因為他知道,小九能聽懂。
果然,小九懂了,慢慢走到了那張石磚床前,雙手合十,念誦經文。
曹安臉上一喜:「原來在這,朱獻給我幫把手。」
「幹什麼?」
「給我砸了這床!」
曹安說著,萬潮勁全力運轉,重重的一拳轟出。
瘋狂的行為,嚇了田大師一跳:「你們在幹什麼,為什麼要砸我的床……啊!!!啊!!!」
田大師粗狂的身子一個踉蹌,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全身顫抖的指著前方,臉色蒼白,嘴裡無法抑制的發出驚恐的尖叫聲。
只見那石磚床下,兩具累累的白骨,以十分扭曲的形態,折迭擺放。
仿佛這就是一具石棺,兩枚頭骨張大了下頜,仰面朝上,死不瞑目一般,瞪著開棺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