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柳青青,仿佛第一次認識她一樣。
「你說什麼?」
她要進宮?還要參加選秀?
為了郭家和周家?
那自己先前又是替她贖身,又是替她安排身份,幾乎等於將一顆心剜出來捧到她面前。
可沒想到,最後她為了離開自己,找出的理由竟這麼可笑?
郭奕安雖然對柳青青痴情,但不代表他傻。
這個理由看似一臉大義,捨身為己,但他知道,這根本就不是柳青青的心裡話。恐怕從一開始,她想要的就從來不是他郭奕安,而是入宮為妃。
偏他自己還一直傻乎乎的保持著君子之約,從未對其有過半分逾矩。
這一刻,被欺騙和利用的情緒在他心底醞釀,發酵,很快便形成了滅頂的憤怒。
突然,郭奕安閃電般的伸手,掐住了柳青青細嫩的脖頸。
「啊……」
柳青青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本能的掙扎抗議,結果發現郭奕安的手臂就如同銅牆鐵壁一般,根本撼動不了一絲一毫。
而此刻的郭奕安也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他目光猶如利劍一般死死的鎖住面前的柳青青,看著她在自己手底下掙扎,扭曲,慢慢的呼吸也越來越弱。
他知道,只要手上再微微一個用力,就能立馬擰斷這脆弱的脖子。
可真要下手的時候,心底卻還有最後一根弦在拉扯著自己。
就這樣,大概持續了十幾息的功夫,柳青青已經面色青紫,呼吸困難。
在閉眼前,眼角一滴晶瑩的淚水滾落而出,剛好滑到郭奕安的虎口位置。
粗糲的大手就像是被灼燙了一般,猛的鬆開。
這一松才發現,原來柳青青早已雙眼緊閉,昏死了過去。隨著他的鬆手,身體也隨之軟軟的滑到了地上。
郭奕安終究還殘留著最後一絲理智,在柳青青落地的前一秒,將她穩穩撈住。不至於讓人摔在地上。
……
等柳青青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一盞茶的時間。
「咳……咳咳……」
柳青青捂著嗓子起身,發現依舊是在方才的後花園裡,嗓子也疼的厲害。
視線再一掃,很快就發現了台階上站著的郭奕安,此刻正雙手負於身後,用冰冷的目光審視著自己。
柳青青猛地一驚,本能的往後縮了兩寸,眼底有著畏懼。
實在是剛才從死神手底下走了一遭,這完全是一種本能。
郭奕安見狀,臉上露出了一抹嘲諷。
「戲子果真無情,先前倒的確是本將軍著想了。」
「既已無礙,便滾吧!」
說完,似看都不願再多看一眼柳青青,轉身拾階而上。目光遙望著遠處的碧波湖水。
言行中,已然是對柳青青徹底放下了一般。
柳青青張了張嘴,似不敢相信,郭奕安竟對她如此決絕。
但她並不認為自己有錯,天下男人多薄倖,自古以來,不都是這樣麼?
好在她沒有一頭扎進去,當真同意嫁給此人,否則,等待自己的,不定是怎樣水深火熱的日子。
因此,柳青青雖心有不甘,但也只是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選擇什麼都沒說,強撐著起身,艱難的步出了這座院子。
終有一日,她定要叫這些曾欺她,辱她之人,付出相應的代價。
……
另一頭,郭相的書房。
心腹手下推開門,將方才在後花園暗中的所見所聞悉數稟告的時候,郭相的老眼裡閃過一抹瞭然的神色。
他捋了捋鬍鬚,道:「安兒經此一遭,也算是一種成長和歷練,相信日後也能擦亮眼睛,甄別此等別有用心的女子。」
心腹也頗為贊同的點頭,緊接著又問道:「可是相爺,您就不擔心,大公子真的將那女子給掐死了?」
郭相失笑,道:「一個青樓女子而已,死了也就死了,不足為惜。」
心腹聽聞這話,猛地一驚,抬頭道:「相爺,原來您一直都知道此女子的身份?那您之前還……」
還一直縱容著大公子欽慕那青樓女子,這不是給郭家抹黑麼?
「哼!」
郭相發出了一聲冷哼,道:「老夫也是過來人,焉能不知他心裡在想什麼?這個時候,做父母的,往往越是強行棒打鴛鴦,只會讓人越來越離心。越來越抵抗。」
好在這柳青青也是個聰明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入不了相府的門檻,竟主動提說願意入宮選秀,成為皇后和太子的助力。
郭相也正是看中了這點,所以才答應勉強留她一條性命,承諾不插手此事。
若此女真有本事能在後宮立足,幫皇后在宮中分得一部分寵愛,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可是相爺,那這件事,是否要告訴夫人?」心腹開口問道。
郭相頓了頓,答道:「不必了,若讓夫人知道此女的低賤身份,恐多生事端,暫且就這麼著吧。」
「另外,你去轉告夫人,就說老夫有事找她商量,讓她過來一趟。」
心腹聽聞,壓下心頭的想法,很快躬身告退。
當天下午,劉氏便藉口去了一趟皇宮,見了郭皇后一面。不知道密談了一些什麼。
據說劉氏走後,郭皇后似乎又回到了以往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不再整日摔杯砸碗地衝著宮人發脾氣。
沒錯,自從上次楚國使臣的接風宴上,太子失利以後,皇后的脾氣就變得有些喜怒無常,時不時的就在宮殿大發雷霆,稍有不如意就責罰身邊的宮人。
鳳翔宮裡一眾伺候的下人們整體都提心弔膽,苦不堪言。
這下好了,皇后又回到了以前的皇后,宮人們總算可以長舒口氣了。
青葉將消息帶回椒房殿的時候,萬溶月正好在跟秋寧商量關於葛家的事。
依照先前葛家家主葛萬金的承諾,已經將葛家的一半家產接手了過來,現在成了萬家的家產。
只不過萬家此前並沒有這麼多的人手和心腹來管理這些產業,因此,萬溶月便找到了秋寧,想一起想個法子,怎麼做既能掩人耳目,經營這些產業,同時還能不動聲色的在商場上給予郭家重重的一擊。
兩人還沒商量出辦法,就見到青葉走進來,稟告道:「娘娘,方才安插在鳳翔宮的人來報,說郭相夫人下午的時候入了趟宮,母女二人不知道密談了什麼,之後皇后就不再整日裡暴躁發火了,似乎回到了從前的樣子。」
「奴婢擔心,皇后她們,恐怕又在憋著什麼壞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