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梟野情緒明顯地輕笑出聲。
「三天不見,黎小姐,有沒有像我想你這般,想我?」
「有啊。」
大概是隔著手機,黎萋萋的膽子也大了些,她壞心一起,抿唇道。
「我每天都在想……」
黎萋萋故意停頓了一秒,等到對面傳來男人的啞笑,才將剩下的話補充完。
「每天都在想祁爺,究竟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
另一邊安靜下來,耳畔響起雪風肆虐的聲音,男人沉了音線命令。
「你站起身,把窗簾拉開。」
黎萋萋不太理解,但還是乖乖走到窗邊,小心翼翼地將窗簾拉開一條縫,偷偷往下方看了一眼。
「拉窗簾,干……嘛?」
黎萋萋的話音卡在了嗓子眼兒。
她像是被人點了穴,直接愣在原地,透過窗簾微張的縫隙,呆呆看著梨園門口那輛熟悉的黑色加長版賓利慕尚。
祁梟野一襲灰色風衣,單腿彎曲,迎著路燈明亮的光影,背靠著車身。左手握著手機,右手夾了根煙,一縷煙霧循著他修長的指骨徐徐蔓延。
身後是連綿不絕、純淨無瑕的雪景。
浮空中的每一片雪花都像是輕盈縹緲的精靈,緩緩飄落,在男人的風衣上留下點點痕跡,再隨著風衣的衣角被夜風吹得潰散。
像是有所感應,在黎萋萋看過去的瞬間,男人驀然抬眸,望著她的方向,唇角噙著淺淡的笑意。
煙霧雪花模糊了祁梟野的臉,那對深邃的藍眸卻依舊清晰,穿過無聲的黑夜,毫無預兆地落入黎萋萋眼底。
就是這一瞬,黎萋萋原本平靜無瀾的心臟猛地驟停,她下意識地往後退,想要逃回床邊,祁梟野悠然開口。
「知道你在窗邊,再拉大一點。」
黎萋萋沒動,祁梟野嗤笑出聲。
「乖,我就是想你了,又聽說你三天沒上班,過來看看你。」
黎萋萋轉頭看了眼身後,許南天大概已經回房,外面很安靜。
她鬼使神差般地抬手將窗簾拉開,上半身趴在窗沿邊和祁梟野遙遙相望。
「你,你已經看到了,我很好,可以……走了嗎?」
祁梟野抽了口煙,「再看會兒。」
許南天的房間和黎萋萋的閨房只有一牆之隔,只要站在窗邊就會和她一樣,看到樓下的祁梟野。
想到小叔叔剛剛才因為胸針的事和她生氣發火,黎萋萋不想再讓許南天誤會,直接下了逐客令。
「以祁爺的條件,身邊一定不乏美女的追求,我只是一個賣酒的,配不上祁爺,祁爺還是……找別人吧。」
「怎麼?忘不了喬驍?」
黎萋萋尷尬地嗆咳了聲,正要否認,又想到許南天還沒正式和喬琳娜退婚,如果這個時候宣布兩人的關係,一定會給許南天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於是她話鋒一轉,「是,我的心裡只有驍哥,裝不下別人。祁爺,你送給我的胸針,我明天會還給你的。」
祁梟野收回視線垂首,食指彈了彈菸灰,情緒也淡了下來。
「你想清楚了?」
「嗯。」
「胸針不必還我。」
祁梟野轉身,阿泰從主駕駛位下來,彎腰替他打開車門,祁梟野上車,透過夜色最後看了眼窗前的小人。
「不管黎小姐的心在誰的身上,我都會想辦法搶過來。」
黎萋萋還想說話,通話已經掛斷。
她眼看著賓利消失在寂寥空曠的街道轉角,才放下手機回到一樓胸針掉落的位置,彎腰撿起那枚沾染了血跡的胸針。
捏緊,回身上樓。
—
次日清晨,黎萋萋站在全身鏡前,身著一襲剪裁得體的黑色長裙,裙擺輕拂過腳踝,宛如夜色中最優雅的暗流。
她輕輕轉動身體,裙身的細閃在晨光中微微爍熠。
「好漂亮……」
安妮推門而入,幾乎在看到黎萋萋的瞬間呆愣住。
「黎小姐長得這麼漂亮,化妝的技術也太……耽誤人了。」
黎萋萋羞澀地沖她笑笑。
「所以才讓你來幫我化妝呀!安妮,我今天要出席的場合很重要,你幫我化一個淡妝就好。」
「好的。」
黎萋萋坐回梳妝鏡前,細心地梳理著長發,將它們挽成一個鬆散的髮髻,幾縷碎發隨意垂落在頰邊,少了幾分俏皮,多了些溫婉與柔美。
尤其是化了妝後,讓同為女人的安妮都看得挪不開眼。
「真是太漂亮了……」
安妮沒忍住又重複了一遍,牽著黎萋萋嬌嫩小手從房內緩緩走出。
黎萋萋穿不慣高跟鞋,每走一步都會踉蹌一下,她將步子放得很慢,許久才走到樓梯口。
許南天就等在客廳,身上是一套修長正式的黑色西裝。
見黎萋萋下樓,男人微笑著看過來,眸底驀然閃過一抹驚艷。
他知道黎萋萋好看,更清楚這個女孩只要精心打扮、盛裝出席,一定會成為宴席里最靚麗的風景線。
靚麗到……足以讓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為她神魂顛倒!
許南天不動聲色地等著,直到安妮將黎萋萋攙扶到他身前,才十分紳士地沖黎萋萋伸出右手,眸色深情又溫柔。
「真美。」
黎萋萋紅了臉,安妮將她的小手交遞給許南天,眼睛在兩人間不停地流轉。
男才女貌,實在太般配了!
「許先生,黎小姐沒穿過高跟鞋,這一路您得扶著她才行,別摔了。」
「放心。」
許南天笑意盎然,牽著黎萋萋往外。
黎萋萋總忍不住踉蹌,走幾步就往許南天身上撞,好不容易才上了車,黎萋萋苦著張臉嘟嘴抱怨。
「腳很痛,小叔叔,我能不能……不穿這個鞋子?」
許南天抬手颳了刮她的鼻子。
「這只是開始,你以後陪著我要經常出席這種場合,高跟鞋和禮服都是必須,委屈一下,就當是提前適應了。」
黎萋萋沒法反駁,輕嘆一口氣後,彎腰捏了捏才走了幾步就疼得不行的腳踝。
「明明是你說在克那欽不能好看,讓我當了兩年的丑姑娘,現在又突然讓我穿衣打扮,誰能適應得了?」
抱怨的聲音不大,卻還是入了許南天的耳,他抬手撫過黎萋萋額前的碎發,淡看著她絕美的側顏。
當假面無法隔絕惡狼覬覦的時候,自然就失去了意義,那還不如直接揭開本來的優勢,讓她發揮更大的作用。
許南天微微勾唇,假裝沒有聽到,口中話鋒一轉,沖黎萋萋輕聲叮囑。
「喬四爺是喬琳娜的爺爺,今天我無論如何都要以喬琳娜未婚夫的身份出席。到了壽宴你要乖乖聽話,不許鬧。」
黎萋萋清楚其中的利害,當然不會這麼做,可許南天刻意的提醒還是讓她良好的心情猛然一沉,她偏臉望向窗外。
「小叔叔怕我壞事,為什麼還把我帶出來?」
許南天寵溺般地笑笑。
「雖然是逢場作戲,但我怕你一個人在家裡會多想,所以把你帶在身邊,讓你親眼看著,這樣你也放心。」
簡單幾句話,打消了黎萋萋心底的疑慮,她回頭瞪了許南天一眼。
「小叔叔想要權勢,多的是辦法,一開始就不該利用喬琳娜的感情。」
「我的錯。」
許南天面不改色地望向窗外,在黎萋萋看不到的地方隱出一絲諱莫的眸光。
「以後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