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的聲音，司矜晏猛地轉過身。
看到她臉色蒼白，司矜晏放下湯勺，趕緊過來。
蘇染禾抬頭，苦笑地看著他，「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同鹿主任把司寧的種子移到我的子宮裡，是嗎？」
司矜晏看著她，溫柔地道：「你聽錯了……」
「不要騙我了！」蘇染禾心口痛得要窒息，「你從一開始就知道，為什麼不跟我說？」
她想哭，可是又哭不出來。
只好抬手指著客廳外面，很難過地開口，「明啟……連明啟都知道我懷了誰的孩子，我這個當媽的，竟然不知道？」
「司矜晏，我們是不是說過，要彼此信任，彼此坦誠？這麼重要的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騙我？」
「你冷靜點。」司矜晏握過她的手，沉聲道：「醫生說了，你的身體不適合打胎，我要是告訴你，你肯定去打掉的。」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騙我？」蘇染禾甩開司矜晏的手，情緒激動，「你根本就不是擔心我的身體能不能承受得住打胎的痛苦，你是想我把孩子生下來，你要利用孩子來報復他們！」
蘇染禾悽慘一笑，「難怪你突然對我這麼好，陪我產檢，陪我待產，親自下廚給我做飯，你是害怕孩子保不住吧？孩子是你報復他們最好的工具。」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一根針扎在司矜晏的心臟上，心臟傳來隱隱的揪痛，他看著她，眸光沉沉，「你這麼想我的？」
他對她好，只是單純地想對她好，完全沒有考慮過其它。
「你不是這樣的人，為什麼不告訴我真相？」蘇染禾眼淚流下，「你一次次欺騙我……你根本就不把我當妻子看待。」
「如果你告訴我，我就會去打胎，我絕對不會生下司寧的孩子，我絕對不會讓你拿孩子去做復仇工具……」
蘇染禾想冷靜，可是她根本就冷靜不了，她眼淚狂流，「司矜晏，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她以為，他是愛上了她。
她滿心歡喜的，想著要給他生孩子。
到頭來，她卻生了一個別人的孩子——
蘇染禾的心好痛，身體上的力氣全都被抽走，她快要呼吸不了了。
她捂著發痛的心口，深深地吁了一口氣。
心口還是痛。
眼淚根本就不受她的控制，不停地奪眶而出。
司矜晏深邃平靜的黑眸，掠過一抹心疼，他把她摟在懷裡，「不管你怎麼想我，你現在是孕婦，不能情緒激動。」
蘇染禾推開他，不讓他抱。
她抹掉臉上的淚，自嘲地撇唇，「我真是傻啊，我明明親耳聽見你跟時意遠說，我這種農村出生的女人，不是優質的，沒資格給你生孩子，你知道我懷孕的第一時間，也是逼著我去打胎的，還口口聲聲說要等孩子生出來就捏斷他的脖子。」
「後來，你改變了主意，接受了孩子，不再說要捏斷他脖子的話，我以為，你是產生了父愛，我以為，你是愛上我了……原來不是，而是你知道孩子有一個是司寧的，你改變了主意，因為你要拿孩子報復你的爺爺。」
「愛？我居然敢渴望從你身上得到愛，真是可笑，我幾斤幾兩，心裡沒數嗎？你這種人，哪有什麼愛？只有利益，只有金錢和權勢。」
「……」司矜晏抿緊薄唇，看著她激動地說了一堆，也沒有去打斷她。
等她說完了，他再次重新把她抱入懷裡。
緊緊抱著。
希望他的力量，能夠安慰她，她能別這麼激動，別這麼難過。
「你放開我，我不要你碰我！」蘇染禾再次用力地推開司矜晏。
她紅著眼睛瞪著司矜晏，「謊言都被拆穿了，你還在我面前假惺惺有必要嗎？司矜晏，我絕對不會讓你拿孩子當復仇工具的，我要去把孩子拿掉！」
「都五個月了，你怎麼拿掉？」司矜晏攥了攥拳，冷聲開口。
「去做引產！」蘇染禾轉身走出廚房。
司矜晏伸手拉住她的手臂，「雙胞胎，做引產很傷身的，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你明知道引產傷身，為什麼不要第一時間告訴我真相？」
「你在怪我？」司矜晏也是惱了，「你為什麼不怪你自己，你就不應該答應他去做試管！」
嗡！
蘇染禾像是被人當頭一棒。
打得她腦袋瓜嗡嗡響，眼前一黑，差點就要暈厥過去。
她悽然一笑，是啊。
這一切都怪她，怪她答應了去做試管。
她轉過身，臉色白得像一張紙，目光清冷地看著司矜晏，「謝謝你點醒了我，我就不應該奢侈不屬於我的東西。」
說完，她大步朝客廳大門走去。
她卻打不開大門。
這是智能的。
蘇染禾用指紋和刷臉都打不開。
她氣的眼淚再次流出來，轉過頭，卻看到司矜晏在用手機操作著，把門給死鎖了。
死鎖後，要三天才能正常使用。
蘇染禾語氣堅決、冰冷：「開門！」
「我給你三天時間冷靜，三天過後，你還是要去引產，我陪你去。」司矜晏把手機放回褲袋裡，語氣平靜淡漠。
「不需要三天考慮，我現在就要去醫院！」
「你想清楚了，他們不管是我的骨肉，還是司寧的骨肉，他們都是你的孩子，我希望你不要去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蘇染禾苦笑，自嘲地道，「我最後悔就是嫁給你。」
司矜晏聞言，臉色驟然冷沉許多。
他沉沉地看著蘇染禾，「我當你是在說氣話。」
他轉身，進廚房，把鍋里的面撈出碗裡，再把湯倒到碗裡，把碗端出來，放到茶几上後，上了二樓。
蘇染禾站在那裡，身體的力氣越來越少，只好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沙發前坐下。
看著那碗冒著熱氣的麵條，她的眼淚又一次不受控制流下……
這時，胎動了。
她感覺到，寶寶在裡面蹬腳。
她低頭，看著隆起的腹部，胎動時，肚子也在動。
23周了……
他們已經是個「小小人」了。
她問自己，真的捨得打掉他們嗎？
她不是一個冷漠無情，狠心無比的女人，可是一想到，孩子出生就要成為復仇的犧牲品，她就心如刀割。
她坐在沙發上，哭累了，睡了過去。
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了舒服的大床上。
司矜晏西裝革履地站在床前，垂眸看著她，眼神晦暗。
蘇染禾目光淡淡地看著他，「司矜晏，孩子生下來，你怎麼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