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話的口吻沒什麼情緒波動,很平和,就像領導在問手下員工。
他大半個身子露在水面外,水珠沿著他健美的線條緩緩滑下,看得江瑤臉紅心跳,都不敢正眼瞧了。
她把浴袍往前送了送,意思是讓他上來再說。
賀雲縝對打手勢的解讀還不太熟練,只能大致猜測到她的意圖,可能需要回房間用紙筆溝通,免得有什麼誤會。
賀雲縝雖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卻有點遲疑。
他一回來就先去了江瑤房間找她,發現她不在,就索性躺在了她床上等。
可腦子裡全是一些難以言喻的畫面。
他很清楚身體在渴望什麼。
好不容易靠游泳平復下去的衝動,一見江瑤又開始蠢蠢欲動。
夜風讓她的裙擺輕輕飄起,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那雙修長的腿尤為引人注目。
如果能纏繞在他的腰上……
賀雲縝表面上依然鎮定自若,扶著欄杆從容不迫地爬上岸。
他身上只穿了一條緊身的泳褲,江瑤本不敢隨便看,但賀雲縝走過來時,她還是瞥到了他的下半身。
這一看不得了,江瑤不禁有些後悔這時候來找他。
泳褲下的隆起明顯不是自然狀態能有的,他……
賀雲縝見江瑤臉頰瞬間緋紅,眼神也變得飄忽不定。
應該是被她瞧見了。
賀雲縝倒不覺得難堪,接過江瑤遞來的浴袍穿上淡然說道:「運動時血液循環加速,很平常的事。」
真……真的這樣?
江瑤心裡不自覺地冒出這樣一個疑問。
她對男生的生理情況不太了解,但這不是當下該糾纏的問題。
而且賀雲縝這麼一解釋,讓她更覺得羞愧,她原本可以裝作沒看見。
把干毛巾塞給他後,江瑤轉身朝客廳走去。
賀雲縝則慢悠悠地跟在江瑤後面,邊擦頭髮邊望著她的背影。
那件白色睡衣松松垮垮的,套在她瘦弱嬌小的身軀上,顯得空空蕩蕩。
裙子長至腳踝,只露出半截細細的小腿,她趿拉著拖鞋,步子匆忙而又慌亂,這讓賀雲縝不禁勾了勾唇角。
說她曾有過無數男人,如果真有此事,怎會如此失態?
就算這只是她演的一場戲,賀雲縝也得承認,她的演技確實高明,瞞過了他的雙眼。
江瑤努力穩住心神,拋開心中的雜念,轉頭見賀雲縝跟了進來,便領他坐到了沙發上。
賀雲縝神色中帶著寬容,側身坐下,並沒有先開口說話。
江瑤不願顯得目的太過明顯,便給他倒了水,舉起來問:「賀先生有晚上游泳的習慣嗎?」
賀雲縝輕輕應了一聲,聽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他知道江瑤另有所圖,卻有耐心等她露出馬腳。
而江瑤還以為賀雲縝對這樣話題感到沒耐心。
她決定不再繞彎子。
她執筆在紙上寫下:「賀先生,你相不相信我?」
賀雲縝看了一眼紙上的字:「為什麼這樣問?」
江瑤又寫道:「他們都講我殺了人,還說我有病。」
那一刻,江瑤自己也不明白,哪裡來的勇氣這麼問。
和賀遠瀟掏心掏肺交往兩年,他都不願相信她。
更何況她和賀雲縝相識才多久?
賀雲縝的沉默如同鋒利的刀,又一次在江瑤的心上划過。
她原以為賀雲縝和那些人不一樣,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場誤會。
她失望地收回手中的紙,很想重新躲進自己的殼裡,不願再向他人解釋,也不想再求取別人的信任。
「我相信我親眼所見的。」
江瑤猛然一頓,抬頭望向他。
意識到這話中的含義後,她心中熄滅的微光重燃,連忙趴在茶几上,飛快寫下:「我沒病,也沒殺人。」
賀雲縝看著她的字跡,能感受到她迫切想要證明自己是清白的。
他信她所說,一種近乎盲目的信任油然而生,連他自己都覺得詫異。
「就為了告訴我這個?」
江瑤順著話答:「我今天選了大少爺。要是被送回去的話,他會對付我。」
「然後呢?」賀雲縝明知故問。
「我希望在我孩子懂事前,你可以能幫我們母子安全離開榆城。」
賀雲縝嘴角掛著一絲玩味,「報酬是什麼?」
江瑤深吸一口氣。
「賀先生想要什麼?」
賀雲縝輕笑一聲,手指輕輕抬起江瑤的下巴,她勉強鎮定地與他對視。
她清楚,她必須贏得賀雲縝的好感。
「你猜呢?」賀雲縝低語反問。
江瑤緊張地咽口水。
他的手帶著涼意,眼神卻異常灼熱,仿佛能看到渴望……
這副破損的身軀是她唯一的資本,能得到賀雲縝的青睞,也算是她的幸運。
她主動用臉頰貼了貼他的手掌,意圖不言而喻。
好在,從他臉上看不到厭惡的表情。
賀雲縝臉上看不出什麼變化,但只有他清楚,江瑤輕輕碰他手的那一刻。
他的心跳都漏跳了一拍。
僅僅是被江瑤那雙眸子盯著,他就感到全身像火燒一樣難以忍受,仿佛有螞蟻在皮膚上遊走。
「就一次?」
他放開手,問到。
赤裸的話題讓江瑤耳朵發熱,不過從她決定把賭注押在賀雲縝身上開始,就已經準備好破釜沉舟。
她低著頭繼續在寫道:「聽你的。」
他追問:「有限定期限還是次數?」
這平平淡淡的語調,就像是在市場上討價還價。
江瑤抿了抿嘴唇,在紙上加了一句:「你決定。」
最後,她連忙又在後面補上一句:「最長一年。」
賀雲縝答應得爽快:「好,一年為期。」
一年時間,孩子剛滿一歲記不住太多東西,她不想不好的回憶留在小璨的心裡。
而且,賀雲縝的新鮮感或許連一年都維持不了。
「起來。」賀雲縝聲音低沉,反手拉起江瑤,看著她畏畏縮縮地站起。
他目光從下至上打量江瑤的全身,抬頭望著她的臉色。
賀雲縝的那隻手改而環住腰,輕輕地往自己這邊拉了拉,透過薄薄的睡裙,兩人的體溫互相傳遞。
沒戴眼鏡的他,沒有了鏡片的遮掩,江瑤更能感覺到他目光所帶來的情感。
直接而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