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半,夏莫梵準時來到門口接走了江瑤。
「我奶奶聽說了你的事情,很想見你。知道你都已經當媽媽了,又開始催我去相親!真是煩透了!」夏莫梵邊開車邊發牢騷。
夏奶奶和江瑤的外婆是老閨蜜了。
自從江瑤的母親出事後,夏家無論是在情感上還是經濟上,都給外婆幫了很多忙。
「奶奶說你外婆去世之後,在租的房子裡留下了你媽媽的一些遺物,想轉交給你但一直聯繫不上你。」
遺物?
媽媽的?
這些外婆從未跟她提起過。
對於母親的事情,她既好奇又感到害怕。
她渴望了解母親,還有自己的親生父親,但她又怕知道得越多,心就越難以承受。
她害怕母親真如傳言中的那樣不堪。
餐廳位於繁華商業街的中心位置,裝修風格古樸典雅,充滿了中式風情。
這家店開了很久了。
以前賀遠瀟常帶她來這裡,因為她曾說她特別喜歡這裡的糖醋魚。
別的餐廳都做不出那種味道。
江瑤太久沒有與外界接觸了,感覺有些不太適應。
「賀總,您的包間已經準備好了。」
在一樓大廳略顯嘈雜的人聲中。
江瑤捕捉到了賀字。
順著聲音望過去,她發現賀雲縝正站在角落裡的電梯旁。
在門口等夏莫梵的時候,江瑤曾看到賀雲縝駕車經過。
沒想到竟然這麼巧,他們來到了同一家餐廳。
他身旁緊隨著一名身姿婀娜、穿著火辣的捲髮女郎。
光是背影就能嗅出那股不凡的韻味。
兩人肩並肩步入了電梯之中。
江瑤對賀雲縝身邊伴有佳人並不感到意外。
他本該如此,不然她或許也不會有機會靠近他了。
電梯中。
陳今按下了樓層按鈕,轉過身來打趣著賀雲縝:「你的那位紅顏知己放你鴿子啦?不是說好的飯局改期,怎麼突然又變卦了呢?」
賀雲縝斜眼瞅了她一下,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陳今借著電梯的鏡子補了補妝,邊弄邊抱怨:「你自己約會泡湯了,就見不得我逍遙自在?我好不容易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見我的小男友,你卻一個電話把我叫來加班!要知道我這一副日拋隱形眼鏡可不便宜啊!」
賀雲縝沒有接話,他就是想找點事情來消磨時間,免得獨自在家感受那份寂寞冷清。
餐桌上,夏奶奶關切地詢問了江瑤的近況,江瑤自然是挑著好的說。
但那些她所謂的「喜事」,無非是沒有提及自己所受的那些非人的待遇。
在夏奶奶眼中,她就是個被家庭遺棄的、沉默寡言的女孩,生活艱辛的單身母親。
「瑤瑤啊,這個盒子是在你外婆房間裡找到的,裡面有許多你媽媽的東西、照片,我就幫你保存了起來。」夏奶奶推過來一個雕刻著精美花紋的木盒給江瑤。
江瑤接過,卻鼓不起勇氣去打開它,仿佛那就是潘多拉的魔盒。
夏奶奶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有些事我不確定該不該告訴你,你媽在嫁進江家之前,有個非常有錢的男友,你有可能是那個男人的孩子。」
江瑤一愣,好奇心立刻占了上風,連忙打字追問:「奶奶,您知道他是誰嗎?」
夏奶奶搖了搖頭:「那時候我和你外婆只是知道你母親交往了個人,但很神秘,從沒見過那人的真面目。你媽媽和他交往不久後就買了房子車子,還有一次,開了四五輛車還帶著保鏢把你媽接走了。」
「你去試試去找找你生父,說不定能改變你現在的境遇。」
這個消息相當於給江瑤除了賀雲縝以外的另一條路。
但要在榆城幾大豪門中,賀家地位可是堅不可摧的。
即便找到,她的事情恐怕只會連累對方,更別提人家是否願意接納她了。
「還有,你媽媽絕對是被冤枉的,她不是那樣的人。」
江瑤回憶起自己曾經在網上搜索母親,幾乎全是姜紹芝出月子就和年輕男子出軌的新聞。
那一天,也正是姜紹芝跳樓自殺的那天。
外界傳言她是承受不了輿論壓力,羞愧難當而選擇跳樓。
那段時間,江瑤也曾怨恨過自己的母親。
直到自己也成為母親後,她才開始思考,如果沒有被逼到絕境,母親怎會捨得在孩子剛滿月的時候就選擇跳樓?
人一旦離世,無論多少髒水潑在她身上,都將成為無法辯駁的「事實」。
以至於最終如同一塊標籤,死死貼在了江瑤的身上。
一頓飯,一番舊情重提,時間飛逝,當夏莫梵將江瑤送回去時,已近晚上十點。
她告訴夏莫梵自己在這裡當傭人。
而夏莫梵是警校畢業以後新調來榆城的,對江瑤與賀家的關係渾然不知,因此也未產生過多的疑問。
別墅前停著賀雲縝的車,看樣子他已經回家了。
她還以為賀雲縝會夜不歸宿呢。
或者說……是不是帶著別的女孩子回家過夜了?
江瑤怕自己撞見什麼不該看的場景,所以開門的時候特別小心翼翼。
屋裡客廳的燈亮著,可就是不見人影。
聽到外面傳來水聲,她順著聲響望向泳池那邊,發現了賀雲縝的身影。
這都多晚了,半夜遊泳是他的日常習慣嗎?
她有事情想找他商量,得跟他把那份「交易」條件講明白。
沒有拿到賀雲縝確定幫忙脫身的保證,她心裡總感覺不太安穩。
江瑤先把孩子哄回房間安置好,想著賀雲縝似乎偏好性感那一類,就翻箱倒櫃找出了自己僅有的一條比較清涼的水群換上,然後慢慢走向泳池邊。
夜晚的風涼爽得很。
賀雲縝正好抬頭換氣,一眼就看見了江瑤,他立刻停下動作,在水中站定,隨手把濕漉漉的短髮往後捋了捋,眯著眼睛盯著江瑤,問道:「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江瑤用手勢表示:「和朋友聊天耽誤了點兒時間。」
賀雲縝繼續朝她這邊游來,江瑤以為他要上來,便乖巧拿起搭在椅子上放置的浴袍,然後站在泳池階梯那裡等他。
賀雲縝站在泳池內仰頭看著江瑤:「有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