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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長安城外,一個個頂盔冠甲的軍卒如螞蟻一般往這邊匯聚集結,不多時,便站成了一隊隊方陣。
軍旗獵獵,人喊馬嘶,綿延七、八里,人頭攢動,規模空前的浩大,時隔兩年,大唐邊境再起烽火,關中漢子再次出關中!
周圍站滿了送行的百姓,他們手裡都拿著籃子,裡面有酒有肉,還有關中漢子最愛吃的胡餅!
「阿娘,阿耶,孩兒走了!」
「嗯!吾兒放心去吧!我們在家裡等著吾兒凱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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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爺,外面風大,您早點回去吧!」
「我的乖孫啊!上了戰場別怕!多殺幾個吐蕃賊子!讓他們知道我大唐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嗯!阿爺,孫兒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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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根!記得一定要安全回來!我跟寶兒在家裡等著你!」
「娘子,寶兒,在家等著我!等我立了戰功,回來必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阿娘,阿耶這是要去哪裡呀?」
「你阿耶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
「很遠?有多遠?那阿耶他還會回來嗎?」
「會的,他一定會回來的!」
「嗚嗚嗚……快點讓阿耶回來!阿耶不要寶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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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兒郎拜別父母,拜別妻兒,潸然淚下的場面在此上演。
一將功成萬骨枯,從古至今戰場就是一個巨型絞肉機,無數兒郎帶著父母和妻兒的期盼踏上了戰場!
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終究沒有回來,埋骨他鄉,成為了一堆枯骨!但卻撐起了我華夏永不彎曲的脊樑!他們都是英雄!
一場大戰下來,有多少妻子失去了丈夫,孩子失去了父親,父親失去了孩子,母親失去了兒子,人間慘劇莫過於戰爭!
「將士們!半個月前,吐蕃寇邊,突襲松州,松州城淪陷,松州城八萬多百姓慘遭吐蕃人的欺辱屠戮,每時每刻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吐蕃賊子,狼子野心!妄想稱霸西南!將士們,你們說我們該怎麼辦?」
長安城頭之上,換下龍袍,身著一身戎裝,頂盔冠甲的李世民,望著城頭下一眾黑壓壓的軍士,大聲喝問道。
「鏘!鏘!鏘!」
「血債血償!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殺!殺!殺!」
城頭下的一眾將士齊齊拔出了戰刀,刀芒閃動,發出了震天怒吼,聲音響徹雲霄,一股滔天的殺氣將此方天地籠罩,看的一眾番邦使臣和看熱鬧的胡人是心底發寒,渾身打顫。
「大唐萬勝!」身為中軍統帥的侯君集振臂一呼。
「大唐萬勝!大唐萬勝!大唐萬勝!」
五萬軍卒聲嘶力竭的吼道,聲音再次震徹九霄!一個個目光堅毅,熱血沸騰!
「好!兒郎們!朕在這裡等著你們凱旋歸來!」待聲音平息之後,李世民朝城頭下大聲喊道。
「出發!」騎在馬上的侯君集大手一揮。
軍旗飄展,大軍開始開拔,猶如長龍一般踏上了官道,往西南方向流動而去。
「狼煙起江山北望!」
就在這時,騎在馬上的尉遲恭大聲的吼了一嗓子。
「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恨欲狂長刀所向
何惜百死報家國
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我願守土復開疆
堂堂大唐要讓四方來賀
狼煙起江山北望
龍旗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恨欲狂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
何惜百死報家國
忍嘆惜更無語血淚滿眶
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我願守土復開疆
堂堂大唐要讓四方來賀!」
有了他的帶頭,很快精忠報國的歌聲響徹在了官道之上,到最後甚至有百姓高聲附和進來!
自從房俊在朝堂上一首精忠報國震驚全場之後,這首蓬勃大氣,讓人熱血沸騰的歌便流傳到了軍中,成為了繼秦王破陣樂之後,第二首軍歌,在民間也廣為傳唱。
城牆上,秦王破陣樂響徹城頭上空,與房俊這首精忠報國,遙相呼應,如此震撼的一幕,註定要載入史冊!
侯君集,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絕對不能讓房俊活著回來!
城牆之上,長孫無忌目送著大軍遠去,在心中喃喃道。
…………
而與此同時,嶺南,黔州城。
「這就是黔州城嗎?」長孫沖望著那高大稍顯斑駁荒涼的城牆,喃喃道。
此時的他披頭散髮,鬍子拉碴,臉色蠟黃,嘴唇乾裂,顴骨凸現,衣袍破爛,狼狽的如同一個乞丐一般。
哦,不對,長安城的乞丐都比他好得多。
長安到嶺南黔州數千里之遙,一路風塵僕僕,可謂是吃盡了苦頭。
雖然出了關中之後他就沒怎麼走路,基本上都是騎馬,但他身子骨孱弱,天天顛簸在馬背之上,也差點要了他半條命。
後面道路難行,他們只能棄馬走路,翻山越嶺,可以說,如今他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要是再得不到休息,估計下一刻就得去見太奶!
「是的,公子!我們到黔州城了!」一名護衛一臉激動的說道。
餘下的七八名護衛也是激動的熱淚盈眶。
隨行十幾名護衛,在路上碰到了山賊,差不多折損了一半,幾名隨行的衙役也只餘下了一人。
「你去打聽一下,馮家的府邸在哪!」長孫沖沖其中一名護衛,吩咐道。
護衛點了點頭,朝城內快步而去。
一行人緊隨其後。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一行人剛走到城門口,便被兩名守門的兵卒給攔下了。
嶺南少數民族多,很多民族酋長兼任地方行政首領,而現在的黔州城便是這種情況。
守城兵士也是身穿獸皮襖,手拿長矛,一副少數民族的扮相。
兩名兵卒看著長孫沖這一行人猶如乞丐一般,眉頭就不禁皺了起來。
如今世道艱難,黔州本就是貧瘠之地,人煙稀少,物資匱乏,基本上很少有乞丐或者流民往這邊來,畢竟本地人都吃不飽,你一個外來戶還想進來搶一杯羹,這不是找死嗎?!
「兩位大哥!這位乃是長孫家的嫡長子:長孫沖,是陛下派來輔助越國公管轄黔州的!」衙役連忙上前,微笑著解釋道。
「是啊,我家公子與你們家小公爺乃是至交好友!」一名護衛連忙出聲附和。
衙役口中的越國公就是馮盎,護衛口中的小公爺就是馮智戴。
嶺南與中原一樣,也有世家門閥,其中瀧州陳氏、高涼馮氏、欽州寧氏並稱為「嶺南三大酋長」,他們雖然無法影響中央政權,可是在嶺南卻是難以撼動的角色!
隋煬帝伐遼東,馮盎任武衛大將軍。
隋亡後逃回嶺南,帶兵五萬,擊敗番禺、新興豪酋高法璒、冼寶徹叛亂,收復番禺、蒼梧、朱崖等地,自號總管。
武德五年馮盎歸順大唐,唐高祖授馮盎上柱國、高州總管,封越國公。
唐貞觀初有人告發馮盎造反,李世民大怒,準備討伐,被魏徵勸阻,隨後,馮盎送子馮智戴入朝作為質子,這才緩和了兩方之間的矛盾。
嶺南雖然貧瘠,但土地遼闊,馮氏就是這裡的土皇帝,經過數十代的積累,早已積攢下了潑天的財富。
因為家底豐厚,馮智戴在長安城可是出了名的闊綽,很多世家公子和勛貴二代都跟他有交情,而長孫沖便是其中之一。
「什麼至交好友?我家小公爺可沒有你們這些乞丐朋友!馬上給老子滾蛋!」
聞著一行人身上的臭味,一名兵卒一臉嫌棄的揚了揚手中的長矛,怒聲喝道。
「混帳!我乃長孫家嫡長子,當朝第一駙馬!你安敢如此無禮?」
長孫沖見一條看門狗都敢對自己呲牙,壓抑多日的怒火,瞬間就爆發了,怒聲罵道。
「呦呵!你個臭乞丐!簡直找死!」被罵的兵卒直接上前就是一個大嘴巴子。
啪的一聲,長孫沖直接一個趔趄,跟條死狗一樣摔倒在地,剛想爬起身來,因為身體太過虛弱,突遭打擊之下,幾個月來的勞累徹底爆發,竟然頭一歪,直接昏死了過去。